《悲与离》檐上的猫

16、（四）等你恋爱

　　　　从秦落家出来后，白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一直在车旁抽烟，回想起上次在湖边遇见秦落时她的模样，他甚至还有点不太理解。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不开想要跳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性格能够那么平淡，能够突然间不动声色的就生气。

　　白野不知道自己在楼下站了多久抽了多少根烟，鞋旁只有数不尽的烟头和空气里被风吹散的烟灰。

　　冬日万物凋谢，世间没有一滴的生气，只有数不尽的喧嚣声与邻家宠物的狂吠声。

　　风在呜咽，嘶吼，宣泄着不满。

　　只是见过三次面，白野却对她动了心。
　　爱在黎明前破晓，但绝不会在黑夜中破灭。

　　职场上他见过太多各有千秋的人。大多数的女人都是长相妖艳穿着暴露傍大款的。像秦落这种只对艺术感兴趣的人很少。

　　盒里最后一根烟被捻灭后，白野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

　　秦落从地上醒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随后换了一身红色短裙去了工作室。

　　花瓶里被她换上了新的花，这次不再是玫瑰，而是樱花。

　　换好花后她回到客厅，客厅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白玫瑰，她从中拿起一束咬了一口，花刺过她的面颊，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将咬过的花放回到花瓶里。

　　她享受这种艺术感，享受这种生活的美感，享受雕塑破碎的声音，享受所有不被人理解的行为。

　　秦落窝在沙发上拿着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她在改稿，改那位不满意她画的作家的稿。

　　画面，线条，颜色以及作家的要求。

　　秦落改了半小时便起身去了厨房，厨房里还剩下一半的青柠，她简单的做了杯青柠茶，茶里放了许多冰块，她轻抿一口将茶端到客厅。

　　窗外再次下起了雪，s市的雪下的越来越勤也越来越大，她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外面虽在下雪但是却有很大的太阳，刚拉开阳光便拂在她的肌肤上，她又猛地将窗帘关上。

　　窗帘是透明的，光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照射进来。

　　她回到沙发上背对着阳光继续创作着。

　　时间如流水一般，墙上的闹钟也嘀嗒的不时敲响。

　　-

　　叮咚——

　　门铃被摁响。

　　秦落起身穿好拖鞋向门口走去。

　　她开门，来者是李澜书，她的发小。

　　看见李澜书时秦落是震惊的，但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确实，她从不会轻易的将心情表达在脸上。

　　李澜书常年生活在国外，回国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他的父母离异，母亲也是改嫁去了英国。

　　“Hi,baby”李澜书笑着与她打招呼，张开手想要和她拥抱一下。

　　秦落没有理会他而是开着门向屋里走，李澜书也不觉得尴尬，把手收回来跟着她走了进去，走进来后他还转过身将门关上。
　　他的身后拖着一个行李，很显然他刚下飞机就来了她这里。

　　“几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阴郁啊？”李澜书向窗旁走去想要拉开窗帘

　　“如果你开了窗帘，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秦落站在他身后威胁着他

　　李澜书感觉身后有凉风吹过，不禁的打了个颤，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我刚回来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秦落眯了眯眼睛，“你去洗澡，然后我们出去吃饭”

　　李澜书点了点头，比了个“OK”。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备用衣服，“我也不介意你与我一起洗”

　　秦落瞪了他一眼，“你如果不洗就从我家滚出去”

　　李澜书浪子般地笑了笑，抱着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

　　自从九年前发生那件事情后她的性格就变了许多，不再如从前一般活泼开朗，更多的只有压抑，委屈和抑郁。

　　李澜书洗澡的这段时间秦落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等到李澜书出来吹干头发换好衣服两人便出发了。

　　“去吃什么？”李澜书握着方向盘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牛排”秦落依旧淡淡的说，她从副驾驶前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盒烟，开封，拿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燃，吸入，吐出。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她的腿上盖着毛毯，酒红色的毛衣使她看起来很有病态美。

　　李澜书斜睨了她一眼，“你后来看过心理医生吗？”

　　后来？
　　哦，秦落知道。

　　是从李澜书出国的那一天算起。往后的日子就是后来了。

　　秦落不语，她想不出来能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李澜书离开后她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都没有了。

　　李澜书握着她发颤的手，“别怕，这次我不会走了”

　　秦落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不会离开自己了，她闭上眼睛，眼泪从右眼里流出，她就像是一个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植物人，一旦有过多的情绪就会死。

　　“落落，别人救不了你我来救你。”

　　这句话似曾相识，那年，他是她的救赎，他说：“有我在，别怕。”
　　这年，他从国外飞回来，握着她的手说：“我来救你。”
　　孰真孰假？
　　是真的想将她从泥潭中拉出来，还是只是因为愧疚。

　　“我饿了”秦落睁开眼睛，泪水将她的视线打湿，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面前的风景。

　　“马上就到了。”

　　李澜书大学一直主修心理学，他救过很多人，唯独将她遗忘了。

　　那时——
　　他对她说：“秦落，我需要离开一段儿时间，有人需要我去救她”

　　秦落同意了，代价便是她的病情加重。

　　到了牛排店，秦落点了许多东西，菜上齐后她开始狼吞虎咽，周围人都被她的行为吓到了。

　　路人a：【这人是不是心里有问题？】
　　路人b；：【不是吧，这也太可怜了】
　　路人c:【或许真的心理有问题，暴食症吧】

　　听到这些话时秦落愣了愣，她看着手里的牛排以及坐在对面很是担忧的李澜书。

　　她将牛排放下拿起旁边的手绢擦了擦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她在众目睽睽得视线下离开了饭桌。

　　来到洗手间后，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人消瘦，红唇也早已在唇边抹开，油渍还在嘴角处遗留着。

　　秦落拿出纸巾沾水擦了擦嘴角，随后从包里拿出口红和粉饼淡淡的补了个妆，当恢复正常的模样时她走出了洗手间回到座位上。

　　“还好吗？”李澜书看着她的模样不免得有些担忧

　　秦落点头，“没事”

　　“落落，你的病情加重了”

　　秦落正在吃饭的手顿了顿，随后抬头冲他他莞尔一笑，“还好吧”

　　“因为我吗？”
　　“不是”

　　她回答的很快，丝毫不露破绽。但是越是这样越明显的让人知道她就是因为他。

　　“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这次我真的不会离开了。”

　　秦落看着他的眼睛，男人眉压的很低，浓黑而又犀利，他的眼睛很黑，棱角分明的面庞，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半边的眉目，但是却皱着眉头，表情担忧。

　　秦落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我吃好了，走吧”

　　－

　　“去哪？”两人坐在车里干瞪着眼。

　　“宠物店，我想养只狗”她说

　　李澜书：“怎么突然想要养狗了？”

　　秦落：“感觉自己在家总归有点无聊”

　　李澜书的眸子暗了暗，“我已经决定重新和你住在一起了”

　　秦落有些震惊，“？”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李澜书郑重其事的说：“秦落，我28了，该成家了”

　　　秦落不冷不淡的看着车外的车辆从面前“刷”的过去，她将脸贴在玻璃上，“所以呢？”

　　“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五年，秦落二十岁时李澜书离开了她出了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陪着她，现在回来一句我们重新来过吧就想把那些事情化为乌有，简直可笑至极。

　　秦落冷笑一声，“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现在只是发小关系，连前任都不是。”

　　李澜书吃了瘪转头看了她一眼，“秦落，我觉得我们有什么误会”

　　“啧，你很烦你知道吗？”随后她欲开门，却被李澜书先一步锁住了锁，“你干嘛？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放下我，我自己去，你回家吧，等着我把行李给你邮过去”秦落依旧冷淡的说。

　　李澜书在路边停下车但是没有开锁，“落落，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你再考虑考虑”

　　秦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开门”

　　李澜书将锁打开任由她这样下了车。

　　他不是没有想过忤逆她不顺从她，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他已经伤过她一次了，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了。

　　秦落下车后看见不远处只有一个宠物店，她双手插兜，嘴里还吊着一根烟，还未点燃，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李澜书没有走，始终在原地看着她，直至她出来。

　　秦落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她随意瞥了一眼车牌号，是白野的。

　　她走进去果真白野便在里面，见到她时白野还有点震惊，随后站起身问：“你也是来买宠物的？”

　　秦落点头，“买狗”

　　白野见状走到旁边的小屋子里，“白栀，有客人”

　　名叫白栀的女孩从屋内出来，她眼睛很大，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一样温顺可爱，声音也娓娓动听，“需要买什么？”

　　“狗”

　　白栀笑了笑，她感觉眼前的人很有意思，来这里除了买狗还能买什么。
　　但是她还是客气性的问：“什么类型？”

　　秦落冷淡的四处看了一圈，“你们这里的狗只能关着吗？”

　　白野给了白栀一个眼神，白栀立即领悟，她将笼子里的小狗全部都放了出来，一堆狗围着他们打转。

　　唯独有一只狗一直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秦落，那眼神就像是在说：能不能带我走

　　秦落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狗，那是一只博美犬。

　　秦落走过去蹲下抚摸着它，那博美犬看起来很害怕，还在发抖。

　　白栀走过去讲解着这只博美犬的经历：“豆豆是一只博美犬，它是我们这里领养的，它以前的主人不要它了，天天打它，豆豆身上有很多的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它的性格乖僻有点胆小。”

　　秦落摸着它身上已经被打的没有毛发的地方心不免得揪了下，那时候它应该很无助吧，面对着自己主人的打骂不敢反击只能默默的将所有的疼痛自己忍着，想到这秦落的眼眶溢满了泪水，她将它抱起来，“从今以后，你就叫lucky，也就是幸运的意思，我希望你能够永远幸福幸运”

　　秦落站起来看着白栀，“给他洗洗澡我要他了”

　　白栀将lucky从她的怀里接过来，带着他去洗了澡。

　　秦落在旁边看着，他确实不闹也不乱跑，就这样静静的被洗被抱。

　　白野看着秦落的模样笑了笑，“你很喜欢小动物？”

　　秦落摇头，但是视线一直在lucky的身上。

　　“那为什么要养他？”
　　“因为跟他有缘。他应该被爱的。”秦落喃喃地说

　　白野赞同的点了点头，“每个人都应该被爱，你爱他的同时，也应该有人全心全意的爱你”

　　秦落抬头看着他怔了一下，“我现在还不是很想谈恋爱”

　　白野再次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说：“那我就等到你想要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