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钗黛—解红楼金书》舟遥轻飏

129、神雕真相

　　当一灯说出小龙女中毒的事情后，当着杨过的面，小龙女表现参悟生死的大度：

　　【小龙女的眼光却始终望着杨过，她早便没想到能活至今日，见杨过脸色沉重，只为自己担忧，缓缓的道：“生死有命，人身无常，因缘离合，岂能强求？过儿，忧能伤人，你别太过关怀了。”】

　　连一灯都被糊弄住了，以为小龙女当真参悟了生死。

　　【心想：“这对少年夫妇人间龙凤，男的武功如此了得，女的参悟生死，更加不易，即是苦修了数十年的老僧老道，也未必有此造诣。郭靖、黄蓉夫妇武功为人，足可和他们比肩，但达观知命、漠视生死，比之却有所不如，我那些蠢弟子无一能及。】

　　一灯这里用了漠视生死，而非看淡生死。

　　要知道看淡生死，看淡的是自己的生死；漠视生死，是冷眼旁观，漠视的是别人的生死。

　　一灯替小龙女把脉后说：

　　【如今嘛……好在小夫人幼功所积颇厚，老衲这里有药一颗，服后保得七日平安。】

　　这段话，旧版是【如今嘛……好在小夫人内力深厚，老衲这里有药一颗，服后保得七日七夜平安。】

　　所以作者为什么特意将内力改成幼功？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幼功，小龙女幼年练什么功，一灯又不知道，最多说从小练功根基打的好。

　　这里所谓幼功，其实还是作者在点出小龙女怀孕的事情，也就是一灯作为一个和尚不好直接说出小龙女怀孕了的话，所以一灯打了谜语。

　　幼功颇厚，意思好在这幼胎坐的非常稳，小龙女虽然中毒了，但是胎儿没受影响。

　　然后一灯让小龙女在保胎和保自己间选择：

　　【一灯道：“倘若我师弟也不能救，那是大数使然。世上有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死了，小夫人嫁人之后方始不治，也不为夭。”】，还由此想到瑛姑当初死去的孩子。

　　孩子死了就是夭折，你死了不算夭折。

　　结果小龙女只是淡淡一笑，选择了自己活。

　　从那时候开始，本来对小龙女赞赏有加的一灯，再也没有理她了。只是在小龙女与慈恩比拼轻功，跑在前面时，对杨过的内力评价了一句：【“尊夫人可不及你啊”】

　　所以小龙女的漠视生死，漠视的是别人的生死。

　　就像扶养她长大的孙婆婆死了，小龙女可以毫不动容。

　　她对待自己的孩子，也可以觉得你蛋破了才能生我鸡，我鸡大了才能生你蛋，认为舍蛋保鸡天经地义，就跟李莫愁说洪凌波“自我而生，自我而死，原是天公地道”一个道理，她们都是古墓出来的自私到极致的人。

　　一灯在这里能救赎同样杀婴的裘千仞，却救赎不了小龙女。他为救赎裘千仞，而甘愿受其掌击而受重伤，却不得不又面对同样选择杀婴的小龙女，佛祖下世也超度不完人性中的自私和丑恶。

　　《连城诀》中有一个同样杀自己孩子的人，叫凌退思，原为两湖龙沙帮帮主，也是龙系帮主，为了图谋宝藏，活埋了自己女儿凌霜华。

　　谢逊，偏偏也字退思，与凌退思一个名字。凌霜华，便是雪花的女儿，小龙女在选择自己和孩子生死时，曾分别比做今年的雪花和明年的雪花。

　　《连城诀》又名《素心剑》，与玉女素心剑法一个名字，于《神雕侠侣》写完后两年的1963年写的。

　　凌退思叫这个名字，明显也是在提示谢逊先人小龙女杀自己孩子一事，那孩子就埋在绝情谷，报应在谢逊身上，作者让他退而所思之过就是杀自己孩子。

　　《倚天屠龙记》中，还有个龙系人物，就是紫衫龙王，当时谢逊还说屠龙刀犯了她的忌讳。

　　这个紫衫龙王当年也偷偷生下小昭，寄养在别人家里。小龙女和周伯通的孩子应该也没有见过小龙女的真面目，一直寄养在别人家里，因为也是偷偷生下来的。

　　【小昭幽幽的道：“我年幼之时，便见妈妈日夜不安，心惊胆战，遮掩住她好好的容貌，化装成一个好丑样的老太婆。她又不许我跟她在一起，将我寄养在别人家里，隔一两年才来瞧我一次。】

　　在《雪山飞狐》中，天龙门帮主女儿田青文，同样的龙系人物，也是杀婴后，将婴儿埋在后院，金庸描写田青文眼睛【明澄清澈】：

　　【那女郎听他这么说，脸上更加红了，泪水在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滚来滚去，顿足叫道：“他……他……”】

　　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看作者这个描述，后面如果作者不实写其杀婴，你会认为作者在明褒实贬吗？

　　再看《神雕侠侣》中，作者描写小龙女：

　　【但小龙女心如水晶，澄清空明，不染片尘，于人间欺诈虚假的伎俩丝毫不知。】

　　小龙女的【澄清空明】和田青文的【明澄清澈】是不是类似的存在呢？

　　田青文是一个标准的绿茶，她才喜欢故意挑动男子为自己吃醋争斗：

　　【那女郎笑道：“是我心上人给的。不是他给，还有谁给？难道是你给我的？”

　　曹云奇心头一酸，热血上涌，又要发作，但见她笑靥如花，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口玉石般的牙齿，怒气登时沉了下去。】

　　小龙女对待公孙止和杨过是一样的，她一直在挑动他们的情绪：

　　【小龙女与杨过并肩而立，挽着他手臂，微笑道：“我决意与他结成夫妻，终身厮守，难道你瞧不出来吗？”谷主身子晃了两晃】

　　【小龙女嫣然一笑，道：“我说姓柳是骗你的，我姓龙。为的是他姓杨，我便说姓柳。”谷主醋意更甚】

　　公孙止【张着独目痴痴而望，说道：“你叫那姓杨的小子作夫郎？”

　　小龙女道：“是啊，我跟他成了亲啦。”

　　公孙止道：“你若允我一事，这丹便可给你。”

　　小龙女见他眼珠骨溜溜转动，已知其意，摇头道：“我已有夫，岂能嫁你？公孙先生，你对我有情，可是我心另有所属，只有辜负你一番好意。”】

　　【小龙女凄然一笑，说道：“你听！他在叫我回去。他只顾惜我，可不在乎自己身上剧毒能不能治好。”】

　　相比较大小武为郭芙争斗，郭芙的确很为难，不知道在他们之间如何选择，因为一起长大，实在分不清对他们哪个感情更深厚一点，不想伤害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一个绿茶，一个还不懂爱情的糊涂少女，书里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何谓情花毒，它不是指正常美好的男女爱情，而是变态的爱欲和占有欲，李莫愁、小龙女就是情花的代表。

　　当年解毒圣手天竺僧对解说情花毒：

　　【天竺僧道：“这情花的祸害，与一般毒物全不相同。毒与情结，害与心通，我瞧居士情根深种，与那毒物牵缠纠结，再难解脱，纵使得到了绝情谷的半枚丹药，也未必便能清除，但若居士挥慧剑，斩情丝，这毒不药自解。】

　　天竺僧的意思，杨过与小龙女这朵情花的纠缠，早就植根于心里，牵缠纠结，再难解脱，得到绝情丹也没用。

　　只要杨过能挥慧剑，斩情丝，这毒不药自解，很明确的说明了杨过对小龙女的情感纠葛就是情花毒。

　　旁观者清，天竺僧的话与赵志敬对甄志丙说的话不谋而合。

　　【只听赵志敬冷笑几声，说道：“咱们修道之士，一个把持不定，堕入了魔障，那便须以无上定力，斩毒龙，返空明。】

　　小龙女之毒同样也长在甄志丙心里。斩毒龙，斩的是他心里的毒龙。和杨过一样，挥慧剑屠的也是自己心中的情花毒。

　　但是从绝情谷到襄阳刺杀郭靖这段，正是情花繁茂，已经结果之时，也是小龙女害杨过最猖獗的时候，杨过必然要承受情花的恶果，所以他根本听不懂天竺僧话里的玄机。

　　当杨过和小龙女离开绝情谷时，写明了这个情花的意象：

　　【两人缓步走到山阳，此处阳光照耀，地气和暖，情花开放得早，这时已结了果实。】

　　天竺僧说的很清楚，心结在杨过自身：

　　【咱们上绝情谷去，不过是各尽本力，十之八九，却须居士自为。”

　　杨过心想：“要我绝了对姑姑情意，又何必活在世上？还不如让我毒发而死的干净。”口中却只得谢道：“多谢大师指点。”】

　　杨过的想法很明白的讲明，他对姑姑的情意就是情花毒，不绝此情，便会毒发而死，小龙女即情花毒。他随口道谢，却执迷不悟，很好的印证了天竺僧的判断【牵缠纠结，再难解脱】。

　　本来杨过就要毒发而死的，却没料郭芙却是他的断肠草，总是在无意中救了他的性命。

　　一次是解决大小武争斗时，替他们吸冰魄银针的毒，以毒攻毒，抵消了情花的毒性：

　　【杨过笑了笑，问道：“咱们回到襄阳有几日啦？”武三通道：“到今天已是第七日。”杨过脸现迷茫之色，道：“按理我已该毒发而死，怎地尚活在世上，也真奇了。”】

　　【天竺僧睁开眼来，说道：“杨居士为我两个师侄孙吮毒，依那冰魄银针上的毒性，只要吮得数口，立时毙命，但杨居士至今健在，而情花之毒到期发作，亦未致命。莫非以毒攻毒，两般剧毒相侵相克，杨居士反得善果么？”】

　　这其中当然有因为杨过的一时善念，但是大小武是因为郭芙而争斗，杨过也有为郭芙的缘故，所以究其根源此事还是由郭芙而起，没想到竟然救了杨过一命。

　　【我谎言欺骗武氏兄弟，其实也是为了她好，倘若武氏兄弟中有一人为她而死，岂非是她的罪过？】

　　后来郭芙阴差阳错，砍断了杨过一臂，又让情花毒流出不少，只剩残毒在体内。

　　【如此过了多日，伤口渐渐愈合，身子也日就康复。流血既多，失毒亦复不少，每当念及小龙女，胸口虽仍疼痛，但已远不如先前那么难熬难忍。】

　　情花有两种解药，一种是绝情丹，一种是断肠草。

　　绝情丹顾名思义就是绝情的意思，其实没有绝情丹，自己断绝与小龙女这类情花代表的爱欲纠葛也可以。

　　公孙绿萼中了情花毒后，裘千尺对她说：

　　【裘千尺道：“不怕，不怕。咱们还有半枚绝情丹未用，幸好没给那无情无义的杨过小贼糟蹋了。你服了这半枚丹药，花毒虽不能除净，只要你乖乖的陪着妈妈，对任何臭男子都不理睬，甚至想也不去想他们，那便决计无碍。】

　　就算中了情花毒，只要不接触变态的欲望，那根本死不了。

　　那年公孙止和柔儿中了情花毒，裘千尺给他吃了一枚绝情丹，从此公孙止就绝情了，绝情就是绝情丹的副作用，服了半枚绝情丹后，如果不能做到绝情，反而会令情花毒发作的更快。

　　【公孙止于当年所恋婢女柔儿死后，专心练武，女色上看得甚淡】

　　从此公孙止在绝情谷清心寡欲，绝情谷的人不准随意谈笑，对女儿妻子他都同样绝情。

　　所以绝情丹解毒的原理，就是作用于心脉，令其绝情，其实属于心理疗法，因为自己从心里断绝这种情欲纠葛也可以。

　　服用了绝情丹后，十几年公孙止无事，但是一遇到小龙女再也难以自控，甚至抑制已久的情欲突然如堤防溃决。

　　【但自欲娶小龙女而不可得，抑制已久的情欲突然如堤防溃决，不可收拾，以他堂堂武学大豪的身份竟致出手去强掳完颜萍，已与江湖上下三滥的行径无异。此时与李莫愁邂逅相遇，见她容貌端丽，又即动念】

　　再次证明小龙女即是最强情花，她就是情花毒幻化出的人形。同理，李莫愁也是，所以见到李莫愁，公孙止又即动念。

　　小龙女和李莫愁就是古墓的两朵情花。

　　而正常的情爱，伤心时是断肠。

　　变态的情爱，只有真爱才能化解，所以情花真正的解药是断肠草，也就是真爱才能真正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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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对上章的补充，就先写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