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向暖》陆九斯

5、中秋

　　换房间睡让唐青舟不适应，还是暗恋对象的床，更让人难掩激动。
　　辗转反侧间，唐青舟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后就赶去和父母吃饭，一直没空闲，此刻停下来，仿佛才慢慢有了一些实感。
　　他踏进了另一个人的生活领域，以后就要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了。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人情世故，家长里短。

　　这……就是婚姻啊。
　　不是想象中的，也不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是需要他和方琢言两人共同经营和维系的关系。

　　东想一下西想一下，唐青舟渐渐有了睡意，慢慢合上了眼。

　　唐青舟进入了梦乡，而方琢言还在书房赶稿，并非是安抚唐青舟的借口，他确实正被韩思礼追着“还债”。

　　“嗡嗡嗡——”
　　书桌上手机不停振动，方琢言飞快地码着字，没有心思接电话。
　　不用想，肯定是韩思礼打电话来催稿了。

　　手机响了一会儿便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始振动，且有“你不接我就不挂”的架势。
　　方琢言无奈，韩思礼这个工作狂，领证的日子都不让他消停。
　　这么想着，还是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接起电话，“别催了，已经在写了。”方琢言张嘴就来，也没看到底是谁的电话。

　　“说什么呢，写文写傻了？是我。”意外的，电话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方琢言一愣，拿开手机看了眼备注——姐。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我还以为是编辑又来催稿了。”

　　“没搞错吧，你不是今天去领证了吗，这会儿难道不应该抱着亲亲老婆睡觉吗，居然还在抱着电脑赶稿？脑子抽了吧？”
　　方琢言的亲姐姐——方甜，在电话那头犀利吐槽，发出灵魂质问。

　　“咳。”方琢言尴尬，我也想啊，可是抱不到啊。
　　收起遗憾的心思，不想和亲姐讨论这个问题，方琢言换了个话题：“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这不是听说你领证了，特地来恭喜嘛，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大晚上的居然还在赶稿……”
　　“姐。”方琢言无奈，示弱地喊了一声。
　　“行吧。”方甜停止输出，回归正题，继续关心弟弟，“得偿所愿的感觉怎么样？”

　　方琢言莞尔，愉悦道，“很不错。”虽然还没有取得战略性进展，但就目前的成果来看，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唐青舟不会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再被父母安排去相亲，不然想想都令人头大。

　　“要不要姐给你在沙滩订场烟花秀庆祝一下。”方甜说出了来电的目的，“你把青舟带去吃个烛光晚餐，浪漫浪漫。”
　　“不用了，这些事情我自有安排。”方琢言谢绝了姐姐的好意。

　　“也行。不过你可别被韩思礼那家伙带成了工作狂，新婚燕尔的，别因为没日没夜赶稿冷落了青舟，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单身人士方甜给弟弟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方琢言哭笑不得，“我都领证了，你还单着，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未来姐夫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电话那头的方甜含糊道，“烟花秀不要就算了，等我国庆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方琢言提前打预防针：“别乱送东西。”

　　“不会的，保证你们会喜欢！”方甜打包票。
　　“……随你吧。”想到亲姐的迷之审美，方琢言捏了捏眉心，越肯定的答案越令人难以放心。

　　挂断电话，方琢言准备继续战斗，眼前却莫名浮现出唐青舟刚进主卧时的呆滞模样。
　　得偿所愿？
　　方琢言端起咖啡，只怕任重而道远啊。
　　戴上眼镜，继续码字。
　　寂寂长夜，唯有咖啡和键盘作伴。
　　领证了，也不能抱着老婆一起睡觉呢。

　　……

　　领证后的日子好像没什么变化，两人恢复日常，一个比一个忙碌。

　　月初，唐青舟的新书店开业，取名南山。
　　他第一次尝试一个人开店，新手上路，虽然有很多不足，但是累并快乐着。
　　方琢言依旧每天埋头赶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去了趟书店的开业现场，没待多久就被编辑催回家继续码字。

　　两人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昼夜颠倒，根本没时间走先婚后爱的流程。
　　两口子最后的倔强就是每天一定要一起吃个早餐，其他时间都是靠手机联系，通常都是上午发的消息，下午才能收到回复的那种。

　　就这样，忙碌中，日子到了中秋。
　　两人早就约好，那天一起回父母家吃饭，中午回唐家，晚上去方家。

　　哪怕提前做好了准备，事到临头依旧有些手忙脚乱。
　　特别是唐青舟这边，第一次经历假期，书店的客流量翻上一番。
　　人手不足，唐青舟只能自己顶上，中秋当天也没得休息。

　　中午急急忙忙赶到唐家吃饭。
　　唐母见到儿子瘦了，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唠叨：“好端端的，给自己找罪受，回学校教书不好吗，哪需要现在这样劳累。”
　　唐青舟吃了一口白饭，虽然知道唐母刀子嘴豆腐心，是在担心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方琢言坐一旁听着，给唐青舟盛了碗排骨汤，“妈煲的汤真好喝，待会儿教教我吧，我下回也试试。”
　　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了。
　　唐母高兴地点头：“行啊！这煲汤啊，最讲究的就是火候，火候把握好了，汤没有不好喝的……”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担心书店忙不过来，饭后没待多久唐青舟就起身要走，出门的时候又被唐母埋怨了一通。
　　唐青舟平静地听着，一声不吭。
　　方琢言将他护在身后，对唐母道：“我们就先走了，您和爸记得吃月饼，下次有空我们再来。”

　　唐母对方琢言还算客气，“行，回去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又对他身后的唐青舟嘱咐道，“你注意休息，再忙也别忘了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唐青舟低头应了一声，方琢言跟着道：“我会照顾好青舟的，您放心。”
　　唐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