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向暖》陆九斯

28、【唐青舟×方琢言】

　　“啧啧，这周第三次了，每次都是那么冷酷，不愧是他啊。”
　　大课间，走廊上吵吵闹闹的，唐青舟和苏陌准备下楼买水，刚从过道转过来，就瞧见不远处高三年级的方琢言正在又一次拒绝手拿粉红色信封的女生。
　　隔着些距离，依旧能感受到方琢言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

　　似乎是感受到了不远处的注视，方琢言转头，撞上了唐青舟的视线。
　　四目相对，方琢言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朝唐青舟点了点头。
　　唐青舟颔首，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打了个招呼。
　　苏陌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酷哥，感叹道：“还好不是个渣男，不然多少人遭殃哟。”

　　唐青舟抿唇不语，苏陌想起了什么，道：“舟舟，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一直纠缠你的那个学长吗？”
　　唐青舟点头：“怎么了？”
　　一个挺没有边界感的学长，前段时间突然对唐青舟展开疯狂追求。一开始唐青舟就明确拒绝了，可对方还是纠缠不休，这让一向好脾气的唐青舟有些厌烦。

　　苏陌：“我前两天在论坛上看见有人曝出他脚踏好几艘船呢，名副其实的海王了，听说最近总被好些人堵在班上要说法，现在都不敢来学校了。”
　　唐青舟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消停了许多。
　　“虽然现在天气挺热的，但中央空调真的不可，这么一看，冷酷些还是好的，我们舟舟眼光真不错。”苏陌搓着手臂，对唐青舟挤眉弄眼。

　　听着苏陌明晃晃的拉踩，唐青舟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想起刚才的场景，嘴边的笑容淡了些。
　　方琢言广受欢迎，他的心里闷闷的，每每看到那场面，整颗心都会提起来，害怕方琢言哪天忽然改了主意，答应了某个人的告白……
　　唐青舟垂眸，虽然极力遏制着，心底还是会忍不住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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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大少爷，您眼睛都要长人家身上去了，看出什么了？”
　　学校食堂里，正吃饭呢，方琢言突然又盯住了某个地方发呆，不用去看，陈子肖都知道他在看谁。
　　除了唐青舟外根本不做他想。

　　方琢言回神，收回视线，对上陈子肖调侃的目光，没作回答，低头继续挑菜。
　　心里却有些触动，看出什么了？
　　——唐青舟爱吃辣，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相比起蔬菜，更加偏爱肉食，但即便吃得多，依旧很瘦，还是要再多吃一些……虽然爱吃辣，但每次吃饭前都会把掺杂在菜里的辣椒先挑出来放在一边，再开始吃饭，有些莫名的执着……也很可爱。

　　陈子肖看着方琢言餐盘里特意和唐青舟打得一样的饭菜，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挑辣椒，实在是有些齁得慌。
　　边上一堆女生想引起这位大少爷的注目，殊不知，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
　　陈子肖探着脑袋低声道：“兄弟，真喜欢就去追啊，就你这条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搁这悄咪咪地搞暗恋，不说出来谁知道你的心思啊，万一哪天又出现个不长眼的真把人骗走了，可有你哭的。”

　　方琢言挑菜的手顿住，半晌，将那一筷子辣椒放在了陈子肖的餐盘里，凉凉道：“吃你的饭。”
　　瞅见方琢言不善的脸色，陈子肖想到了那位海王兄弟的下场，识趣地闭麦了。

　　陈子肖的话盘旋在方琢言心头，令他一整个下午都有些烦躁，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一直有一股郁气。

　　傍晚，下起了雨，燥热的空气被凉风吹散了，带来了微凉的秋意。
　　方琢言坐在窗边，凉风拂面，心里的郁气稍微散了一些。
　　晚自习结束后，他在班上坐了会儿，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动身下楼。
　　刚到一楼，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晚上过去，雨越下越大。
　　唐青舟和苏陌都没带伞，苏陌住校，和其他同学一块儿回寝室去了。
　　赶巧父母这段时间出差去了，唐青舟无法，想着等等看雨会不会小一点。

　　雨声哗啦，半点不见小，唐青舟正担心太晚了校门会关上，背后突然有人和他说话：“没带伞吗？”
　　凉风将方琢言的话送到唐青舟耳边，顺带调皮地带来了几滴雨点。
　　雨滴落在脖颈处，昏黄的楼道里，唐青舟被吓得一激灵。

　　“抱歉，”方琢言连忙上前几步，“我吓到你了？”
　　唐青舟摸了摸脖子，摇头道：“我没事。”
　　看着双手空空的唐青舟，方琢言道，“不介意的话，和我一块儿走吧。”他扬了扬手里的伞。
　　“啊？”唐青舟愣愣地抬头。

　　唐青舟呆呆的模样让方琢言心里最后一丝郁气消散了，他的心情有些愉悦，语气轻快道：“司机在门口等我，我们先一起出去，走吧。”
　　说罢，方琢言撑开伞，伸手自然地将唐青舟揽了过来。

　　一高一矮的少年走进雨里，在唐青舟不自然的眼神下，方琢言很快就松开了揽着他肩膀的手。
　　几秒的时间里，方琢言清晰地感受到了唐青舟的肩膀有多单薄，还有那瘦削的手臂，无一不昭示着这个矮他半个头的男孩需要多吃点。

　　不过，这个身高，倒是很合适……方琢言眼神向下一瞥，他稍微低一下头的话，嘴唇就能碰到唐青舟的发顶……
　　这个认知，让方琢言眉眼一弯，牵起嘴角，在伞下露出无声的微笑。

　　教学楼离校门不远，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唐青舟一开始觉得这段路很漫长，转个弯，看到校门的那一刻又突然觉得这段路太短了。
　　少年人的心事大抵如此，想和他一起待久一些，又担心时间久了会露馅……总是那么矛盾又诚挚。

　　司机见方琢言出来了，将车子开了过来。
　　方琢言询问唐青舟要不要送他回家，在得到意料之中的拒绝后，没再多言，把伞递给唐青舟，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唐青舟嗯嗯点头答应着，正要接伞，突然一阵大风迎面刮来，刘海被吹着乱飞，他被迫眯上眼。

　　风停下后，唐青舟感受到一丝异样，他握住了伞，可是，他的手背上温热的……低头一看，原来是方琢言为了帮他稳住伞柄，手掌包了上来。
　　唐青舟睁大了眼睛，抬头去看方琢言。
　　方琢言松手，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见多了方琢言面无表情的脸，骤然失笑让唐青舟看呆了。
　　方琢言眉目柔和地看着唐青舟，伸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刘海重新整理好。
　　待那张小脸恢复成往日的清爽模样，方琢言轻轻拍了拍唐青舟的脑袋：“好了，回去吧。”

　　温热的手指从手背转移到了额头，傻乎乎的唐青舟终于知道方琢言失笑的原因……
　　实在是太糗了。

　　唐青舟慌乱地伸手扒拉了下刘海，低声说了句“谢谢学长”后，脸色涨红，赶忙溜之大吉，甚至都忘记了要让方琢言先上车。
　　而在唐青舟看不见的背后，斑斓的雨幕里，方琢言捻着指腹，温柔地笑着，看上去有些傻气。

　　暗恋，就是这般让人慌乱又降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