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向暖》陆九斯

12、同床

　　严肃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戳破，方琢言失笑，唐青舟这是在怪他明明赶完了搞，却不守信用，还不回主卧睡。
　　同时有些隐秘的开心，唐青舟看上去并不排斥他的靠近。

　　亲亲老婆都发话了，晚上哪还有继续分房睡的道理。
　　方琢言非常上道，趁唐青舟洗澡的工夫，把带去次卧的衣物都拿了回来。

　　唐青舟洗完澡出来时，方琢言已经在床上坐好了。
　　大床上另一侧的枕头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两口子也终于要像一对正常的夫夫那样开始同床共枕。

　　唐青舟本以为第一次和方琢言睡一张床上，他会胡思乱想，可经过方才的谈心，他现在很平静，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方琢言正靠在床头看书，唐青舟掀开另一侧的凉被上床。
　　床很大，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依旧绰绰有余，他俩之间隔了一点距离，翻个身就能碰到对方。

　　唐青舟盯着方琢言的下巴发呆，方琢言发现了，随手把书放回床头柜，问他：“怎么了？”
　　唐青舟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幸运。”
　　幸好当初方琢言提出领证，幸好他答应了，虽然有些冲动，但现在他不觉得后悔，能遇上这么好的人，是他一生之幸。

　　“谢谢你之前和我说那些，也谢谢你包容这么不完美的我，我会努力赶上你的步伐，和你一起经营我们的小家。”唐青舟仰头道。
　　方琢言俯身过去，手臂撑在唐青舟身侧，亲吻他的额头：“除了对不起，以后谢谢也要少说。”

　　唐青舟被方琢言突如其来地亲吻搞懵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
　　方琢言轻笑，趁着唐青舟晕乎，又低头亲了一下，解释道：“晚安吻。”
　　又道：“如果实在要谢，我不介意你采取一些更实际的行动。”
　　方琢言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唐青舟的薄唇。

　　完蛋！
　　唐青舟觉得脑子要炸了！
　　他都克制住了，没想到方琢言会来这么一出！好不容易压住的旖旎心思这会儿疯了一样往外冒！

　　唐青舟不敢再看方琢言，连忙翻了个身。
　　他没错过方琢言露骨的眼神，下意识地抬手想捂住嘴，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实在太蠢，最后只好悻悻地把手揣在胸前。

　　不用想都知道脸上这会儿通红，唐青舟不想被方琢言看见这幅样子，但是飘忽的声音出卖了他。
　　“很、很晚了……我们、快睡吧……”
　　话说出口，唐青舟意识到问题，赶紧闭嘴，连晚安都不愿再说。

　　方琢言眼带笑意地看了眼手边刚过八点半的闹钟，倒也没拆穿唐青舟的窘迫，顺着他的意关了灯，拉开被子躺下，轻声道：“晚安。”
　　黑暗里，方琢言眼底的笑意没有消散，反而带了些深意。
　　有些很重要的细节，好像被他忽略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唐青舟逐渐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唐青舟侧身迷糊着快要进入深度睡眠时，突然被人抱进了怀里。

　　“！”
　　倏地睁眼，随即，唐青舟感觉到方琢言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再然后，发顶被轻轻碰了一下……
　　轻柔的触感，除了吻，唐青舟找不出第二个答案，刹那间，他浑身僵硬，睡意全无。

　　心跳好快，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又或者是二者都有。

　　唐青舟被方琢言抱在怀里，不敢转身去确认这是方琢言睡着后无意识的举动，还是他清醒着故意为之……
　　眼睫轻颤，没有勇气转身的唐青舟只能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赶紧睡！
　　身后的男人压根没睡着，他早就注意到了唐青舟的僵硬，无声地微笑着，配合唐青舟一起沉默，在心底确认着自己的猜测。

　　第二天早上起来，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异常。
　　生活还在继续，两人之间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绪。

　　……

　　唐父的手臂要复查，那天之后，两口子谁有空谁就陪唐父去医院，有时也会两人一起。
　　几番检查下来，唐父的手臂恢复得不错。

　　而唐青舟也终于在第二次去医院时注意到了那位主治医师的面容。
　　一开始还只是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后来看见他挂在胸口的医院胸牌后，唐青舟止不住震惊：“你是陈子肖学长？！”
　　那位敦厚的陈医生托了托眼镜，笑眯眯道：“终于认出来了啊。”

　　当年那场书法比赛，唐青舟第一，方琢言第二，第三名正是眼前这位陈子肖。
　　陈子肖比唐青舟高一届，和方琢言同级。
　　唐青舟初中并没有和陈子肖同校，之所以也叫学长，是升上高中后成了校友。
　　书法比赛时有过一面之缘，高中两年此人又频繁地出现在方琢言身边，唐青舟想不认识都难。

　　不过，记忆里的陈子肖一直是个瘦高个来着。
　　现在……唐青舟看着眼前发福的男人有点不敢认，也难怪他没一眼认出来。

　　唐青舟眼底的惊诧久久未散。
　　陈子肖见状，拍了拍圆乎乎的肚子道，“这是幸福肥！”他手上戴着婚戒，语气里也带着幸福的笑意。

　　那天是两口子一起去的医院。
　　陈子肖刚炫耀完，就被取片子回来的方琢言泼了一瓢冷水：“少来，就是你懒，缺乏锻炼，我领了证不还是一样保持着好身材。”
　　不愧是好友，方琢言损完陈子肖，还要夸上自己一句。

　　陈子肖一边看手上的X片一边和方琢言抬杠：“你领了证才多久，要看以后啊知道吗，以后！”
　　唐父知道他二人是好友，坐一旁笑呵呵地看他俩拌嘴。

　　唐青舟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紧贴过来的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明显感受到的腹肌，忍不住脸红，赶紧转移话题道：“学长后来去学医了吗？”
　　仅仅只有高中两年的回忆，后来大学没同校，唐青舟对陈子肖最深的印象就是此人是方琢言的朋友，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了解。

　　陈子肖还没回答，方琢言便道：“不是学长了，现在是陈医生。”
　　领证后，唐青舟没有改称呼，偶尔叫他的时候，还是叫的学长。
　　现在对一个外人也这么叫，方琢言有些醋。
　　暗自在心里嘀咕，看来让唐青舟改称呼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陈子肖没理那个乱吃飞醋的男人，对唐父道：“伯父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还是像之前那样，该注意的地方注意下，其他的都没什么问题。”
　　唐父：“好，谢谢医生。”
　　唐青舟扶着唐父出门，走了几步发现方琢言没跟上来，回头一看，陈子肖正单独和他说着什么。

　　两人本就是好友，说会儿话而已，唐青舟本来没什么感觉。
　　可在突然对上陈子肖的视线，且对方还有些闪躲后，唐青舟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怪异感。
　　而且这种感觉还很熟悉。
　　和那天在方家突然听到“花花”的名字时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