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萧瑟声声慢》品燕朱

29、第 29 章

　　周一例会，萧瑟难得的迟到了。
　　部门例会一般是上午十点，这是第一次萧瑟在车上发通知信息：今天的例会推迟到十一点。
　　千寻有自己的工程师文化，其中有一条广为传播的就是：延迟多长时间，提前多久通报。
　　这本来是讲任务管理的，但萧瑟一般也用来作为会议守时的例外原则。
　　她醒过来已经9点了。。。

　　这一次终于是林声慢先醒的，他占了酒喝的少的便宜。
　　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他从外面走进来，穿着浴袍，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端了一杯茶，睡醒了？
　　走过来非常自然的亲一下她的脸，然后把水递给她，喝杯浓茶，醒醒酒。
　　别着急，醒一醒，然后再起来洗漱。
　　林声慢顺带拿了一件浴袍。

　　他照顾她，没有丝毫的生分，似乎两个人一起生活已经很多年了。
　　在这段感情关系中，林声慢是非常好的引导者。
　　萧瑟因此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保持一种矫情。

　　她也放松下来，遵照吩咐，先喝了两口茶，然后缓了缓，套上浴袍，下床。
　　要不是提醒自己早做准备，她差点因为双腿发麻没站稳下地的第一脚。
　　萧瑟咬牙让自己假装毫无异常。

　　林声慢低头笑了。
　　他走出去收拾外面的东西。
　　两个人可以出门的时候，已经快10点。
　　林声慢坚持要送萧瑟去上班。两个人醒酒的时间都不太够，所以林声慢叫了车，然后和她一起坐在后座。
　　坐进去的时候，林声慢就再自然不过的把萧瑟的手握住。
　　他们成为情侣的日子不长，但是进入这种状态，却似乎真的并不需要太多的过度。

　　萧瑟需要先回家换一下衣服。林声慢和她一起上了楼。
　　萧瑟对他说，我一会儿在公司有早例会，所以必须得先走。
　　你可以在家里先休息一会，不必送我去公司啦。离得很近，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林声慢逗她，真的不用我送你到公司楼下吗？
　　不用不用。
　　其实林声慢一样早上有约，他看了看时间，确实也该走了。
　　他们可以一起出门，然后去往不同的办公地点。

　　在出门前，萧瑟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去拿了一套备用的门禁卡和钥匙，拿给林声慢。
　　这样，以后你再来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林声慢接过来，脸上有大大的笑容。
　　萧瑟瞪他，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省事一点，要不总得下去接你。
　　知道，知道。林声慢把东西放进口袋。

　　那一周他们没有能够再见。
　　有时候是萧瑟加班，有时候是林声慢。
　　等到周末大家应该都有时间，但是这次轮到萧瑟去郊区做团建。

　　周五晚上出发，周日下午返程。
　　大巴先把一行人送到公司楼下，然后大家再各自返家。
　　正常情况下，萧瑟到家应该也是晚上十点了。
　　林声慢周一一早就在公司约了人，所以他们那一周确实不太适合聚在一起。

　　会有一些克制不住的想念。和上一次不一样的地方是，曾经的想念可能是需要被抑制的。
　　但这一周是两个人相互印证后的双向情感确认。
　　当没有任何基于猜疑或悲观的揣度后，感情就只是感情本身，它爆发出炽烈的浓度。
　　而时间又不断让这些浓度累计，发酵。

　　他们两个人几乎每一天都会发信息。
　　偶尔在空闲的时候，林声慢也会打电话。
　　他做到了答应过的事情，几乎自然的向她报备自己每一天的行程。
　　于是她也效仿。

　　一个忙碌的金融行业从业人员。一个忙碌的互联网行业从业人员。
　　但是和此前一样的忙碌不一样的地方是，大家都会在偶尔的片刻空闲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手机，并且当看到信息时，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让过去一段时间身陷某种异常氛围的团队，也得到了很好的带动。
　　比如萧瑟，本来用以帮她走出情绪的团建，其实成为了她良好情绪的印证。

　　只是大多数人分不清楚其中的因果。
　　作为活动的组织者，陈默非常欣慰。他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看过这么轻松愉悦的萧瑟，而这或许和他有些关系。
　　这让他终于觉得自己积蓄了再做一次尝试的勇气。
　　是的，他喜欢萧瑟，并且曾经向她表白，虽然遭到了拒绝。
　　但是这种来自对于人格欣赏的喜欢，只是被抑制，从来没有真的消失。

　　陈默做人和做事情，都有自己的逻辑。他的第一准则是你能够解决什么问题，带来多大价值。
　　曾经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能够帮助萧瑟做些什么。但是这次成功的团建，让他有了些许自信。
　　在这一次回程的路上，他坐在了萧瑟的旁边座位。
　　并且下车后，坚持认为天色已经太晚，他需要送她回家。

　　萧瑟这一路上除了睡觉，就是偶尔看一下手机，她没有意识到陈默打算做点什么。
　　而陈默这一路都在想此刻是否有个好时机，以及该怎样和萧瑟提起，也没有保持一贯的细心。
　　直到快走到萧瑟的单元楼下。
　　萧瑟想回头冲他说再见，明天见，谢谢你。

　　他们的这一天本该这样结束。
　　但是陈默思虑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叫住她：萧瑟。我有话想对你说。
　　陈默成熟妥当，从来都在努力为自己和身边的人营造可信任的安全感。
　　但这一刻，他说服自己尝试再迈出不确定的一步，也将这种不确定带给了萧瑟。

　　萧瑟于是干脆面对他，眼神里带有疑问，神情却很专注。
　　萧瑟，我已经过了30岁了。陈默这样开了头。
　　他说，我的30岁很多事情都符合自己的预设，有喜欢的工作，在不错的城市，也能够解决生存问题。最后只剩余一件事情。
　　他停顿下来，而萧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萧瑟，那年跟你说的时候，你说一切都为时尚早，而且你可能终此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已经想的足够明白，有能力真的进入婚姻。而且年龄确实也不小了。那么你现在呢？
　　这是陈默的第二次告白，或许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萧瑟这个月，可能用完了这辈子所有的桃花运。
　　虽然他保留了最后的矜持，没有像丁炎那样把话说的那么直白。但是萧瑟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就像两年前一样。
　　可是她突然有一种无法让自己继续镇定的预感，她知道这一次可能会不一样。她可能会失去陈默。
　　这或许是个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这是她这几年里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工作伙伴。
　　第一次拒绝他的时候，她心无挂碍，所以她无所畏惧。
　　但这一次，她再次打算开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出声已经有一点哽咽，她说，陈默。

　　然后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萧瑟，你回来啦。
　　从单元楼的门里，走出来的林声慢。
　　他还是在这个周日的夜晚，早一点赶过来，然后下楼来接她。
　　只不过接到的，不是应该喜出望外扑进他怀里的萧瑟。

　　林声慢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乎又什么都知道。
　　他走上来，接过萧瑟手中的行李，然后揽住她的腰，这是一种确定无误的宣告。
　　然后他才问萧瑟，这位是？

　　这是陈默。这是林声慢。萧瑟为他们介绍。
　　林声慢笑着伸出手，你好，陈默。一直听萧瑟提起你。谢谢你们一直替我照顾她。

　　陈默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这样当面打量着彼此。
　　然后陈默已经知晓了所有的答案和结局。
　　他说，你好，却似乎匆忙的连握手的礼节都忘记。他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默转身而出。他想让自己走的镇定一点，却越走越快，直至消失在萧瑟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