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萧瑟声声慢》品燕朱

27、第 27 章

　　萧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她只能说：其实还好。
　　但是秦卿好像并不打算轻描淡写的放过：萧瑟你太谦虚了。上次是什么事情呀，我方便问吗？我也学习一下。
　　陆前接过话茬，我和丁炎在公司业务上遇到一些技术问题，萧瑟帮了我们大忙。

　　哦，是这样啊。秦卿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萧瑟是我们班公认的技术专家，这个问题找她可真是找对人了。
　　但是陆前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她轻松不起来。陆前接着说：不过萧瑟确实也不算外人，她和声声是高中同学啊。
　　萧瑟心想，丁炎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嘴巴。

　　是吗？这么巧呀？萧瑟，这个居然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啊。秦卿看着萧瑟。
　　嗯。高中接触的不是很多，然后毕业后也好多年没见了。

　　陆前接过话茬，不过我确实也很好奇，萧瑟，声声高中的时候过得怎么样啊。那几年，我们这几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外地，我们一度还很担心他来着。
　　他应该过的很好吧。萧瑟想了想说。
　　那就奇怪了。他高一高二压根就没回来。高三回来了一个学期，但大家一直忙着高考冲刺也没多聊。但是高考后那个暑假，大家真的闲下来，他可是真颓啊。
　　我们一直都猜他估计吃了大苦，要不咋差点性情大变呢。陆前喝一口水。

　　秦卿对于林声慢总是很感兴趣：是吗，林声慢还有这样的时候吗。
　　萧瑟有一丝苦笑。为什么那个暑假林声慢性情大变，可能也只有她和陈漫，他们三个人知道原因吧。
　　不，或许真正知道原因的，只有她和陈漫两个人。

　　陆前正打算说点什么，突然听见里面一声剧响，好像是谁拍了桌子。
　　没事儿吧？他冲着里面嚷。
　　不一会，听见丁炎闷闷的声音：没什么事情。不小心撞了。

　　此刻的丁炎看着自己拍的通红的手掌，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这只手本来想朝着林声慢而去的，但是最后还是只能拍在了桌子上。
　　这叫什么，杀敌为0自损800吗。

　　林声慢的神情一直很镇静。
　　他从一开始进来就是这样，和平常一样，又有一些不一样。

　　他进来的时候是这样说的，他说炎炎，我有两个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第一件事情，关于你们公司的融资，我后来想了一下，如果萧瑟的建议生效，你现在的现金流在上线之后应该还有3个月左右的试运营时间。
　　正常情况下，数据好坏，3个月左右够了。但是未免万一，考虑到也许试运营策略需要更新，或者数据好了之后你想正式启动对外融资，留一段融资的完整时间周期，综合来讲，我觉得现在账目上如果有12个月的现金流会更从容。
　　差额的部分，我按9个月开支估算了一下，这个金额，我先个人投给你们。

　　丁炎喜出望外，正打算说点什么，林声慢打断他：你听我说，这是一笔投资，是我个人首先理性评估的决定。我对你，对陆前，对萧瑟都有信心。虽然出资方是个人，但我们也需要签署正规的投资协议，这个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丁炎连声答应。他就知道，林声慢从来就是他们之间最靠谱的一个。

　　但是林声慢接下来要说第二件事情：炎炎，第一件事情和第二件事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今天刚好有时间，所以赶在一起说了而已。所以你别误会。
　　丁炎正沉浸在欢喜中，你说，你说，我怎么可能。

　　炎炎，我和萧瑟在一起了。林声慢说完了。
　　然后看着丁炎的神情一点点从怀疑听错了，到难以置信，再到开始难掩的气愤：你说什么？

　　我和萧瑟在一起了。林声慢重复。
　　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声慢想了一下，不久前。
　　是在我告诉你我喜欢她之后吧？丁炎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

　　所以你TMD拿投资来跟我交换呢是吧？丁炎冷笑。他觉得满腔的愤怒已经无法抑制，他挥出手想给他一拳，但是最终还是拍在桌面上。
　　炎炎，我说了这两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林声慢不动声色。

　　林声慢，你是兄弟吗？你明明知道。。。丁炎缓下来，再次开口。
　　炎炎，感情这件事情不分先来后到，而且萧瑟拒绝了你，不是吗？林声慢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残忍，但对待真正的朋友之间，他不觉得需要伪饰。
　　我喜欢她，而她没有拒绝我。林声慢说的更残忍。但是他并不是要挑衅。丁炎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再次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萧瑟的。你之前明明说过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对于丁炎而言，他一直是秉持朋友妻不可戏的。以前要追女孩子之前，他也一定先会征求兄弟们的意见。如果有人也喜欢，他想他会放弃。毕竟，喜欢的女孩子可以有很多个，兄弟一生没几个。
　　但是看来林声慢没有这个顾忌。

　　炎炎，这是我需要对你说抱歉的地方。当时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一点林声慢对自己也觉得无奈。
　　我想我可能是太多年没有经历过感情这回事情，当时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我也确实是先动了心。

　　具体是哪个时刻，林声慢也说不清楚。
　　是十年后重见她的第一眼吗？在一群人围坐的圆桌上，她坐在最里面，穿一件白色缎面的长袖衬衣，素面朝天，有一双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眼。
　　初入人世间的林声慢，喜欢艳阳高照，喜欢纵情恣意，喜欢一切美好的热烈的人和事物。
　　后来他经历了很多事情，见过了太多人，滚滚红尘让他开始觉得有一丝疲倦。
　　但是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因为身边的人，仍然这样热烈的，沉浸的投入其中。

　　但是当他看见萧瑟，他洞察到她不愿意置身其中的格格不入。
　　可能她自己并不愿意暴露的这么明显，可是林声慢还是觉得自己一眼就看透了她。她周身没有在红尘里打过滚的烟火气。
　　她清醒，克制，总是像一个旁观者，一目了然。这是她最大的格格不入。
　　这是现在的林声慢，愿意靠近的气息。

　　或许是那个晚上的萧瑟。有过那样的一个晚上，很难不去对这样的一个人和她带来的一夜记忆产生眷恋。即便只是因为欲望，林声慢也觉得自己有被打动。
　　但当然只是因为欲望，不是真正的原因。
　　如果一定要说是什么时候，可能是在你公司的那一天。林声慢最后只能这么回答。

　　要做出自己的决定，然后自己去承担所有的代价。这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不可逃避的事情。那一刻的萧瑟，犹如神像。
　　她似乎有种力量可以帮助你剥离红尘中所有的幻相，让你去不得不面对人生最本质的真相。

　　她让你去做背道而驰的事情。但是在红尘里走了太远太久的林声慢，确实向往这种真相。
　　那一刻，他才最终让自己下定了决心，他不想错过她。
　　因为他不想错过让自己有机会也从命运的洪流中抽身旁观的这样一种契机。

　　他和丁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相信他们都明白那一天是哪一个时刻，哪一种感受。
　　丁炎最后终于惨淡的笑了。他当然愿意相信林声慢没有撒谎。
　　所以我是没有机会了是吗？
　　是的。林声慢很自信。

　　丁炎似乎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但是声声，我不觉得你会和萧瑟走的很长久。
　　林声慢似乎这两天已经听够了消极的话，他有一点点急躁，丁炎，你如果祝福我们会更好一些。

　　丁炎笑了，好，那我们拭目以待。
　　他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萧瑟旁边和秦卿旁边都有空位，而秦卿距离更近。
　　但是林声慢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萧瑟，然后在她的身旁坐下。

　　凉菜已经上完，杯中酒也已经满上。
　　丁炎举杯站起来，他对着萧瑟：萧瑟，我敬你一杯。

　　萧瑟可以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站起来，同样端起酒杯。
　　然后丁炎又接着说：萧瑟，我祝福你，这是真心的。
　　喝完之后，他又再次满上一杯：大家都碰个杯吧，让我们一起祝福萧瑟和声声。
　　秦卿和陆前大惊失色。

　　丁炎又再次给自己满上第三杯：这一杯，大家敬一下我吧，都是自己人，今天过了就正式翻篇了啊。敬我什么呢，哈哈哈。敬我的事业就要起飞了。
　　敬我总是一群人中最不重要的那个nobody。无论我曾经多么想要努力。丁炎在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