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上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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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海浪低声呜咽，远方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
周围的攀谈声夹杂着疏离客气的笑声。
莫久目光越过有条不紊的人群，安检处极其严苛，尽管有十几个入口，仍移动缓慢。
“安检严点也好，”孟锦一手牵着莫未礼，一手牵着莫久，快乐的晃着手，说：“你们还记得前几年劫船的事情吗？那个报道可太吓人了……”
孟锦一脸后怕，莫未礼无奈的捏了捏她鼻子，说：“笨不笨？”
他担忧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意他们这边，才松了口气，语气微微严厉：“上船之前不能说这些不吉利话。”
《海州民俗志》介绍渔家民俗时说：“从海上到陆地，处处事事都图吉利。”
像出海这种大事，很多船员都很忌讳有人在临行前说“帆”或者“扣”这类都算普通的词语，更别说“劫”了。
凡是犯忌讳的事和话不做不说，渔家之所以彩话多，实际上就是忌讳多。
“哪有不吉利……”
孟锦看他表情不好，瘪嘴有些委屈：“好嘛，我错了。”
她赶紧又接了句：“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
“可以了吗？”孟锦抱着莫未礼的胳膊，撒娇似的说：“别生气嘛，老公，我以后会注意的。”
莫久：……
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若无其事地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小两口打情骂俏，脚尖碾了碾地上的沙石。
忽然感觉不对劲——他警觉的望向身后的人群，人来人往的沙滩，神色各异的人群，并没有特别的。
莫久不安感越来越严重了。
有人在盯着他。
他蜷缩着指节发白，那道视线太烫，不知道那个人在哪个角落毫不避讳的注视着他。
他垂眸不动声色的掩下那股恐慌。
或许，那个人上不了这艘船呢？
除了他们要坐的黑珍珠号，还有普通的什么黎明号或者金刚狼号，名字取得各具特色，他还特地多看了两眼。
莫久还是想差了，他们的船倒是可能被孟锦“呸”的那几下躲过了不幸的命运——
但是他成功被人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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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你在0813，我和爸爸在隔壁。”孟锦递给莫久房卡，“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爸爸妈妈，我们应该在房间的，不在的话就给我们打电话。”
“嗯。”莫久点点头。
“晚上有很多活动，你想去的话跟妈妈说一声，我们可以一起去。”孟锦让莫未礼进去收拾收拾行李。
因为只有一晚上，带的东西并不多，很多人都是洗好换了干净的衣服才上的游轮。
怕人多莫久不太适应，她拉着莫久的胳膊问：“晚上去玩玩吗？应该有很多同龄的小朋友。”
莫久迟疑了下，到底没拒绝，点头应道。
游轮有十几层，楼上有餐厅和住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楼上完全听不到楼下吵闹的歌舞声。
晚上出航就是给了一众人深夜狂欢的刺激，明早才是悠然自得的欣赏沿途风光。
船家也有考量，晚上并不会行驶很远，周边还有搜救艇护航。
最早一次坐这种游轮，大概五六岁，刚要上小学的年纪，孟锦和莫未礼商量着带他出席商业聚会。
那时候常域的妈妈还是合作方的CEO女总裁，他和常域两个人，懵懵懂懂的跟着父母，在不太熟悉的环境，缩在角落里吃糕点。
还是认识了七岁就无法无天的林意云，带着他满世界疯。
再后来魏心宁身体抱恙，转董会事后就不再出面奔波，饶有兴致的在家给两父子研究柴米油盐。
自此孟锦也就很更少回家，莫久上高中之前，除了过年几乎没见到过几次他父母。
不过这次常域他们家没一起来的原因倒不是没收到邀请，常父母都晕船，常域没多大兴趣，一家三口就都在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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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师，你儿子都这么大啦？”
孟锦身边围着几个富太太，笑着聊天打趣。
“可不是嘛，一眨眼就长大了。”孟锦摸摸莫久的脑袋，笑着转头看向一边文文静静的姑娘，笑着说：“茵茵真是越大越漂亮了。”
“谢谢孟老师。”李茵大方的接受，眯眼笑说；“孟老师也越长越年轻。”
孟锦开心的笑道：“嘿，小嘴真会说话。”
李太太笑道：“我家茵茵和他差不多大，同龄人之间更有话题，要不让他们一起去玩？”
“对。”孟锦想了想说：“在这听我们聊天也没意思，你们去旁边玩吧。”
她又安照道：“不要喝陌生人的水哦。”
“好。”莫久点头，没什么异议。
“好的，那妈妈我一会来找你。”李茵见状，也非常得体的笑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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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找了个隔间，面对面坐着
莫久这下没了刚才的从容，尴尬的望了望外面，又觉得不好，他转过头尽量平视她，手不自觉捏着大腿，强忍着逃跑。
他还是绅士的开口问道：“你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好了。”李茵笑道：“你别紧张。”
“你呢？”李茵问他。
莫久说：“我也喝水就好。”
“两瓶矿泉水。”李茵先一步开口，朝着服务员说，随后撑着头看他。
很快有服务员端上来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我叫李茵，绿草如茵的茵。”李茵笑道：“你别紧张啊，我俩又不是相亲，认识一下做个朋友嘛。”
莫久被她自然随性的态度感染，这才放松了点，说：“我叫莫久。”
“哪个久？”李茵把矿泉水递给他，让他打开了才接过来：“谢谢。”
“你手好漂亮。”李茵笑嘻嘻的，“你也是学钢琴的吗？孟老师还教过我。”
“不客气。”莫久说，他老实的回答每个问题：“是，长长久久的久。”
“喔。”李茵眼睛很大，好奇的撑着下巴：“你名字取的怎么和女孩似的。”
她又补上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莫久表情空了空：“……”
莫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没关系，很多人这么说……我妈说久字寓意好。”
李茵见他没介意，松了口气，笑道：“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莫久摇摇头。
“是吗？”李茵望了眼外面，他们俩坐在一起，倒是没有人来打扰。
“为什么？你不像找不到对象的。”
李茵八卦的趴在桌上看他，“虽然有点冒昧，但是我还是想问——”
“你喜欢女生吗？”
莫久迟疑了下，没有说话。
李茵眼睛一亮，心里有底，她凑过去小声说：“我有女朋友喔。”
莫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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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茵第一眼看见莫久，就感觉他不直，果然她的姬达对异性也准。
“那你有男朋友吗？”李茵手指卷着发丝，有些忧愁：“我爸妈都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出柜。”
莫久摇摇头说：“没有。”
他想了想说：“你爸妈不支持吗？”
“他们怎么可能支持。”李茵叹了口气，想到什么似的问：“孟老师知道你吗？”
“嗯。”
莫久想了想：“你和他们好好说，他们应该能理解的……”
李茵摇头摇的像拨浪鼓，说：“他们不可能理解的，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孟老师那样……”
她撑着下巴，怅惘道：“好羡慕你，有这样父母真好。”
莫久愣了愣，又笑笑说：“是吗。”
“是。”李茵很肯定的点头，她犹豫片刻，说：“我女朋友出身不太好，我爸妈特别看中门当户对，说难听点就是很势利，从小就只让我和他们“接受”的人玩。”
“我接触到的人，要么身世清白榆木脑袋，要么骄傲自大觉得自己出身好就什么都了不起的大少爷。”
李茵声音很小，她说：“我几乎没有碰到你这样的，碰到了也不是我能接触的。”
他父母能看的上莫久的家室，才会主动提出让她和他聊聊天。
“我女朋友她是靠努力的特招生，我也不想因为我一时赌气出柜了连累她。”
她有点怅惘，低声说：“我知道他们有多势利，我爸妈不会让她好过的，更别说接受她。”
他和李茵聊了会，又加了微信好友。
“你不要和孟老师说啊，”李茵担忧道：“我怕她告诉我妈妈。”
莫久摇摇头说：“不会的。”
舞厅里的狂欢声越来越大，莫久看到孟锦发给他的消息，说他们在二楼台球室。
莫久问：“上楼吗？”
“好。”李茵也被吵得头疼，她起身，拎着小裙摆往外走。
莫久在账单上签好名，跟着她上了五楼。
他和孟锦打了招呼，李茵也跟着说她也累了，和莫久一起上去。
李父母拉着女儿聊了几句，莫久在门口等。
好不容易结束，李茵噔噔噔跑过来，“久等了，抱歉，走吧。”
李茵住在楼上，莫久先送她上楼。
李茵感叹道：“我父母对我一直很严苛，好像孟老师都不怎么管你。”
“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我每次出门我爸都要看着我，还得随时报备。”
她叹了口气说：“好在我不喜欢男生，不然我连约会都约不了。”
莫久想了想说：“女孩子也很好。”
他停顿了下，又说：“喜欢没有错的。”
李茵惆怅的笑了笑。
她望向莫久说：“虽然我朋友都不认可，但是我也觉得，我喜欢女生不是我的错。”
她眼角弯弯，笑着拍了拍莫久的肩膀说：“能认识你真好，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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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和李茵加好友，也并没有以后多接触聊天的念头。
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手机亮着，擦了擦头发，湿漉漉的指尖划开屏幕。
尽管知道“陌生号码”还会想方设法的联系自己，但是莫久以为自己不理他的态度，起码能让对方至少安分几天。
【陌生号码】这也是朋友吗？
莫久晃神，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一字一句认真看了一遍，懵在了原地。
他慌了片刻就镇定下来，抿着唇有些想不明白，却并不打算回消息。
可他没想到刚准备放下手机，“陌生号码”又发来了消息，却不再是纠缠李茵的事。
莫久耐下性子看了两眼，这一看后悔终生——
【陌生号码】好想你，宝宝，你今天真好看。
【陌生号码】宝贝发张照片来好不好？
【陌生号码】哪里的照片都可以。
直到这莫久都还准备好好回消息，拒绝他，下一条消息就紧跟着弹出来了。
【陌生号码】最好是下面的，粉粉的，好可爱，我很喜欢。
【陌生号码】老公给你看老公的好不好？
莫久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张没有丝毫遮挡的私密照片猝不及防就甩到他眼前！
他非常不合时宜的呆住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陌生号码”的脑回路，瞠目结舌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我操……
神经中枢终于下达了指令，莫久吓得手机倏的飞了出去，猛地往后倒，
他好不容易扶住没四仰八叉的摔过去，傻眼的在椅子上坐了半晌都没回过神，吞咽了下实在没忍住腹腔里的反胃，连滚带爬跑到厕所干呕——
好恶心。
明明只看了一眼，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都是那张照片。
莫久发抖的鞠一捧水扑在脸上，抬头茫然地望着镜子里失魂落魄的人。
他大脑空白的想，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
堪称恐怖的器官，让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说不出的恐惧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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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忍着恶心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好在屏幕已经黑了。
他一想到解锁可能就是那张照片，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顿时苍白难看，直接长按手机重启。
他拿着卫生纸一遍一遍的擦着手机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脏东西给擦掉一般。
信息上又多了个红点。
他白着脸，直接把信息全删了，也不管点进去把人拉黑。
反正都还能找得到他，拉不拉黑有什么区别？
可他一没骗钱二没骗色，充其量也就是单方面短信骚扰，洛城警方多半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甚至不会处理更别说立案追查。
莫久自暴自弃的想，那就是个神经病，他总得想办法治他。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上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