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令之真爱测试》藐姑射

17、第17章 我不是妖

　　经过长途跋涉，莫问终于唠叨了胡郎中的寨子。只是这里也和他们寨子一样，处处透着诡异气息。乌鸦乌鸦秃鹫哀鸣。
　　在寨子里走着走着，莫问突然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他一阵发怵，战战兢兢地回头寻找，却什么也没有。
　　他继续走着，突然听到响动，有什么东西碰到物体，物体掉落的声音。在这个沉闷而寂静无声的寨子里，这样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
　　莫问环顾四周，路边一户破败的人家似乎有人。这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莫问靠近门缝，向里面窥望。门里杂乱无章，死鸡散落一地，鸡毛乱飞。莫问转身欲离开，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还是转了回来，轻轻推门。
　　莫问慢慢推开破烂的门板，一个身影从门后面蹿出，莫问被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冲了出来，向前跑去。
　　“孩子，”莫问叫道，“别跑……你别跑……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其他人吗？……”
　　莫问一边说着，一边追了上去。
　　刚要追到时，那孩子突然倒地，扑通一声，莫问措手不及。
　　小男孩口出白沫，指着天空，说：“走了……跑了……”
　　“你的家人呢？”小男孩说“走了”“跑了”，难不成是因为灾祸蔓延，整个寨子的人都跑光了？那小男孩的家人呢？怎么唯独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莫问带着满腹疑问问道：“他们去哪儿了呢？”
　　“没……了……”小男孩指着屋内，话还没说完，便手臂垂落，没有出气了。莫问蹲下身子查看，小男孩面色惨白，已然死去
　　莫问说不出的难受。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就这么消失了。生命的无常和脆弱，压得莫问说不出话来，胸口像被什么给堵住，呼吸困难，想大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鲜活生命在自己眼前倒地身亡，这样的场景强烈地冲击着他，令他惊恐不安，内心孤苦难耐。这种感受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虽是孤儿，但还有沐颜爸妈胜过亲生父母的疼爱，所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独和无助。他想要马上逃离，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想要跑，跑得远远的，跑到无人的地方，跑到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地方。他想要离开，想移动脚步，但脚下却如绑缚千斤重物，他一丝一毫也无法挪动。
　　他的不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朝着小男孩刚才所指的屋内走去。他推开屋门，里面景象又把他吓了一跳，屋内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显然是小男孩的父母亲人，他们横尸屋内，已经僵硬，应该死去多时了。
　　莫问心情沉闷，关好屋门，慢慢退了出来。
　　寨子灾祸横行，寨民们死的死，逃的逃，只怕想找个活人都很难了。莫问这样想着，不甘心第地走着，四处张望着。没有活人，听不到人声。他现在唯一剩存的希望就是胡郎中了，他希望胡郎中妙手回春，能把寨子的希望留存下来。
　　莫问来到胡郎中家。大门虚掩，里面也是一样混乱不堪，臭味缕缕。莫问推开胡郎中家的门，门内一阵恶臭，院子里全是尸体。
　　胡郎中背靠墙角，奄奄一息地指着莫问说：“瘟疫……是瘟疫……烧……烧……”莫问脸上有了光芒，听到声音，急忙奔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呢，胡郎中就耷拉了脑袋，也死去了。
　　莫问呆呆伫立着，一下子坠入冰窖。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一种孤立无援和刺骨严寒包裹着它，让他不能动弹，不能思考，让他恐惧缠身。
　　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怎么办？怎么办？”他不停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把，怎么办？……”
　　忽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黑幕，接着天雷滚滚，但没有下雨。
　　莫问瑟瑟发抖，蜷缩在屋檐下。望着这个凄惨寨子，莫问欲哭无力。他被逼得浑身燥热，身体里有万千力道在奔涌乱窜。不一会儿，他站立起来，冲出胡郎中家的院子，在寨子里疯狂奔跑。
　　奔跑。不停奔跑。
　　奔跑。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将追逐自己的怪物摔在身后。
　　奔跑。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忘掉今日所见的一切。
　　奔跑。似乎唯有这样，才能重开迷雾找寻到救赎之路。
　　奔跑。他在不停奔跑，绕着寨子奔跑。
　　奔跑，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大汗淋漓。
　　他不知道的是，经过寨主和寨老们谈论之后，沐颜被定性为妖，他的寨子里沐颜将要被烧死了。
　　市集中央，寨民手持棍棒刀枪，围着被绑在木桩上的沐颜。
　　几个戴着面具的法师，手执利剑法器。有的摇着铃铛，口诵无人能懂的咒语；有的口吐烈火，噼里啪啦烧向画满奇形怪状的符箓；还有的唱着、跳着，手舞足蹈。
　　沐颜苍老的面容，在大雨的冲刷下，铅华洗尽，脂粉褪去，露出衰老可怕的面貌。她瑟瑟发抖的身躯，却仿佛处于冰窖底层。
　　见沐颜如此模样，几个村民连连后退，口出不敬：“妖人……杀了她……”
　　沐颜哭喊着摇头，苦苦争辩道：“不……我不是妖……我不是妖人……我不是……”
　　“对，”村民附和，“杀了她，现在就杀了她。”
　　“不要，求求你们了。”沐颜爸妈跪在众人面前，沐颜妈再次求饶，“她不是妖人，她病了，需要看郎中。求求你们了，不要杀她。”
　　沐颜爸紧紧抱着一位寨民的大腿，恳求道：“求求你们了，只要不杀她，你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我们也可以搬出寨子，远离大家，只求你们别杀她。”
　　寨民用力拔出大腿，嫌弃着避开。
　　“寨主，”沐颜妈再次爬到寨主面前跪下，苦苦哀求道，“寨主，救救我家沐颜，他还那么年轻……”
　　沐颜爸也爬过来：“寨主，求求你了，不要杀她……”
　　“杀了她，”一个寨民说道，“我家的鸡猪都死光了，要不杀了这妖人，指不定还会死什么？”
　　“妖人！”众人起哄，“杀了她，不然寨子还会死更多人！”
　　“杀了她！”“杀了她！”
　　寨主见群情如此，便站出来坚决地说：“沐颜爸妈，不是我们要为难你们。你们看看沐颜现在的样子，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她是妖魔或者妖魔上身了，为了保全寨子和乡亲们的安宁，她必须在众人面前赎罪，烧炙血肉求得天神庇佑。”说完，示意几个寨子护卫动手。
　　护卫收到指令，抢步出击，擒住沐颜爸妈。沐颜爸妈被人死死摁住，哭得无可奈何。
　　沐颜全身无力，瑟瑟发抖。她向父母说：“阿妈，阿爸，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沐颜……”沐颜爸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表达此刻情绪。
　　“不要……”沐颜妈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郑屠手握大刀，颤抖向前，喝了一口酒准备行刑。
　　突然，一道闪电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出现。郑屠吓得连连后退，也打破了寨民的群情激奋，他们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