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令之真爱测试》藐姑射

14、第14章 我是沐颜啊

　　拎着花篮，拖着疲惫的身躯，沐颜走到自己家简易的房门前推门而入。
　　阿爸一如平常，悠闲地坐在院子一角喝茶，茶香四溢。阿妈在一旁拾掇针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阿爸说着细碎的言语。
　　沐颜冲阿爸阿妈轻轻微笑，拎着花篮径入自己的花房。
　　花房位于正房右侧，不与正房相连，是个独立小屋。
　　这个小屋本是储备杂物之用，后来因为沐颜要用来储备鲜花和花瓣制品，莫问和沐颜便把这个杂物间重新整理了一番，清理出杂物，在小屋里面按上两排货架，这才有了现在花房的雏形。两排货架均用上下两层，分列屋子两侧，一侧的货架摆放鲜花和干花，另一侧的货架摆放成品——胭脂、水粉、香囊和沐浴包之类百花制品，都是沐颜亲手所做。
　　沐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城一次，把这些自己亲手所做货品拿到集市上去卖掉。她的成品因为制作精良、芬芳四溢，所以深得众多少女的喜爱和欢迎。当然，这些货品也会在寨子的集市上卖掉一部分。
　　后来，沐颜嫌弃小屋太单调，便在小屋两边分别栽了一株藤蔓植物，藤蔓长大长密，把小屋包裹起来。小屋成了一道绿色的墙壁，一家人都很满意这样的“创意”。
　　沐颜阿爸见到变老之后的沐颜，眼神放光。阿妈停下手的伙计，看着沐颜的背影吃惊不已，又转过头来看着沐颜阿爸，仿佛在问她是谁，想干嘛，你知道吗。阿爸摇摇头，表示他也看不透目前的情况。
　　沐颜爸妈满脸疑惑，一个陌生老妇人竟然旁若无人般自由进入家门。联想到最近不正常之事甚多，这还了得？沐颜爸拎起菜刀，沐颜妈跟在后面，两人虎视眈眈准备进入花房。
　　莫问此时也置办用品回来，见二老蹑手蹑脚，便将包裹放在地上，凑近二老轻声问道：“阿爸阿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在做什么呢？”
　　阿妈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说：“有个陌生老妇人闯进了花房，不知道她想干嘛，我们过去看看。”
　　莫问也觉得此事非同寻常，随手拿起一根木棒，三人蹑手蹑脚一同进入花房。
　　沐颜正在摆放花瓣，没有发现身后阿爸阿妈和莫问正在靠近。
　　莫问动作迅捷，冲在二老前面，趁沐颜专心晾晒花瓣之际突然莽莽撞撞地一棒打到沐颜头上。只听见“咣当”一声，花篮落地，正在摆放鲜花的老沐颜被打晕倒在地上。
　　莫问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一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莫问还下手这么重，阿妈有些歉疚，“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老妇人，不会打出人命吧？”
　　莫问看着这位老太太，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一阵绞痛。仿佛被打之人似曾相识，有如亲人。再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到老沐颜的狼狈样，有点后悔不问青红皂白就一棒把人打倒。
　　“并无大碍。”沐颜爸俯身查看，老沐颜头上有一块淤青，有血痕但没有出血，“只是被打晕了，莫问啊，你也真是的，也不问问什么情况就下手，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沐颜阿妈说道：“莫问虽然鲁莽，但这事也怪不得他，毕竟一个生人突然闯进来，想想也怪瘆人的。”
　　“阿爸阿妈，”莫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她怎么拎着沐颜的花篮，还像沐颜一样盛放花瓣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妈说，“近来怪事连连，寨子里死了那么多牲畜鸡鸭，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小心行事了。”
　　“对，”阿爸说，“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别又出什么岔子！”
　　确实并无大碍，没过多久，地上的老妇人沐颜便慢慢醒了过来。她摸着自己的头伤，一下子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愣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
　　“谁让你来的？”见老妇人坐了起来，沐颜爸喝问。
　　“你是谁？”沐颜妈接着问道。
　　沐颜摸着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阿爸，阿妈，你们这是干嘛啊？”
　　父母如同被电击一般僵住，“什么？”“你叫我们什么？”
　　“阿爸，阿妈，我是沐颜，沐颜啊！”沐颜一脸无辜，带着哭腔说道。
　　“开什么玩笑？你看看你，比我们还老，怎么可能是沐颜？”沐颜爸立时打断沐颜的话，喝道。
　　沐颜阿妈说：“大娘，你来我家到底要干嘛？要吃，还是要喝，你跟我们讲，何苦这等作弄我们？”
　　沐颜哇地一声哭出来，家人已经不认识她了，他们这是怎么了？她焦急地说道：“阿爸，阿妈，你们再仔细看看，我真的是沐颜。莫问哥，你看看我，你也不认识我了吗？”
　　莫问摇头，说：“你怎么会是沐颜？你疯了吧？”
　　见到心上人也如此否认，沐颜无辜而难过地说：“莫问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回来全变了？你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呀！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们干嘛不认我，莫问哥，你不想跟我结婚了吗？”沐颜委屈急了，眼泪哗哗往外流。
　　“大娘，”阿妈说，“你没事吧？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家的，又是怎么认识我家沐颜的？”在沐颜妈的心里，早已把眼前的老夫人等同于疯子了。只有神志不清的人，才会迷失自己，才会错把别人当成自己吧。沐颜妈不禁这样想到。
　　沐颜爬过来抓着莫问的裤脚，哭着说道：“莫问哥，你看看我，好好看看，你不认识我了吗？”
　　“看什么看？”沐颜爸继续喝道，“发什么疯，你自己什么模样，你不知道？”说着，把沐颜推到水桶边。
　　“阿爸……”沐颜叫道，不经意看到水里自己的倒影，她傻了。她爬下去，再次细看，她扯着自己的脸皮，抓着自己的白发，水里的那个人也和她一样动作。她傻眼，用力揉搓自己的双眼，再看，但水里仍旧是刚才的形象。她还是不信，洗洗脸，再看，水里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水里的人是谁？那么陌生，那么衰老。沐颜本能地抗拒，推开水桶，退回一边。那个人分明不是自己，自己怎么会是那样的呢？但若不是，那个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影像里？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沐颜欲哭无泪了，她实在想不清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成这样了，未老先衰了？
　　她又再次趴到水桶前，再次确认。
　　确认看到的是自己后，她瘫倒了，她摸着自己的脸，凑得更紧，撕扯着自己脸上松弛干瘪的皮肤。再三确认水中的倒影正是自己，沐颜满脸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捶打着地面。稍稍冷静之后，她转向父母莫问，有气无力地说道：“莫问哥，阿爸阿妈，我真的是沐颜！我是沐颜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沐颜又突然嚎叫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见沐颜如此，俩老有些不忍。仔细端详，似有些沐颜的模样，又似不是。莫问见此，放下木棒，扶沐颜坐在凳子上。他看着沐颜，四目相对，沐颜的眼眸似有沐颜的温情。
　　沐颜妈轻声问道：“你真的是沐颜吗？不可能，我们沐颜怎么会是这样呢？”
　　沐颜无辜而委屈的表情触动了沐颜爸，他于心不忍地问：“大娘，你到底怎么了？你家在哪？你从哪里来？怎么会来到我们家？迷路了，还是走错了？”
　　沐颜欲哭无泪地解释：“阿爸阿妈，我真的是沐颜。早上，我和莫问哥一起出门，他去城里置办我们的婚礼用品，我去采花。你们知道的，我最喜欢鲜花了，我用它们来制作脂粉香囊等。你们看，这就是我今天采的鲜花。”三人看着篮子里沐颜采摘回来的鲜花，有的含苞，有的已经盛放，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莫问哥，”沐颜接着说，“你看，这是你采的牡丹和玫瑰。玫瑰还没开放。你看看，你还记得吗？还认得出来吗？”莫问看到沐颜手上拿的美丽异常的花朵，果然就是今天自己所采。难道她真是沐颜，这……莫问疑惑了。
　　“你真是沐颜？”莫问问。
　　沐颜掉点头，说：“是，我真是，真是……”
　　“你真是沐颜？”沐颜继续地查问，“那你说说，你今年多大了，生于何日何时？”
　　沐颜说：“我下月就18岁了。关于出生日期，我清楚地记得阿妈告诉过我。我出生于丙申年，甲午月，己未日。那个记录我生辰的锦囊，就放在阿妈的床头的柜子里。”
　　沐颜妈怔住了，对沐颜爸说：“日期是对的。难道真是沐颜吗？”
　　沐颜爸点点头，但疑惑未消，接着问：“你左手心有痣吗？你喜欢吃什么？最害怕什么？”
　　沐颜打开手掌，果然有痣。沐颜接着说：“我最喜欢鲜花饼，我亲手做的，阿爸阿妈，还有莫问哥都喜欢吃。我最害怕蛇，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为此还害莫问哥吃了不少苦头。”
　　莫问疑云未消，脑海中又浮现出昔日美好画面。他和沐颜在花海间奔跑，躺在草坪上享受阳光，看漫天弥漫的蒲公英，听流水悠扬旋律，欣赏鸟语华丽乐章……多么美好的画面，沐颜青春焕发、朝气蓬勃，喜笑悠然，怎么都无法同现在的模样联系在一起。莫问更加疑惑不解。
　　对于家人们的问题，沐颜一一作答，而且全是对的。阿爸阿妈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沐颜。但一想到她就是沐颜，如此衰老的模样令他们心中不免痛苦万分。
　　莫问此时也走近沐颜，对沐颜说道：“我也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能答上，那就真的是沐颜了。”
　　沐颜看着莫问，慢慢而坚决地说：“莫问哥，你问吧，我能答出来！”
　　莫问心中一颤，不忍开口询问，但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在山上采花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问到这个问题，沐颜更加痛苦难受，她哭着说：“四季有更替，但时间不会流失，不管世事如何沧桑巨变，你爱我眷我之心永不改变！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守护着我，不离不弃！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永远在一起！”沐颜哭成泪人，把今早莫问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听得莫问都哭了，不知如何安慰沐颜。
　　“你还说，会永远保护我、呵护我，决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哪怕一点点，就像小时候。”沐颜泪如雨下，莫问此时纵然再坚硬如石，他的心也被沐颜的柔情融化了。他紧紧抱住沐颜，泣不成声。
　　沐颜爸妈也紧紧抱住沐颜，四人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