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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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第三章 恋爱
文/秋田裔
树荫下女生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着棒球手套，犹豫着报警，却又觉得似乎没有必要。
她茫然地抬起头，对上傅初喻的视线。
“你回家吧，”傅初喻看了她一眼，别开脸，“这么晚了少在外面闲逛。”
“不是，我……”温初瑜下意识地否认，“我刚租了个住宿准备休息，然后那人半夜来我房间……我现在睡不着了……”她有些胆怯地看向傅初喻。
“噢，”傅初喻拎着篮球自顾自地往前走，“再租一个啊。”
“哈？”温初瑜跟上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再……租一个？她感到前所未有地清醒，想到刚才的遭遇，心理阴影比她手里的球还大。“我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这会儿也不困了。”
她有些迟疑地说出接下来的打算：“我打算接下来就在外面找个安全的地方逛逛，等天亮再出去找房子租。”
她说完之后，感觉这个打算还挺无脑的。
“这儿哪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傅初喻看了看她，皱了皱眉，“你一个人住？”
“本来和我男……本来和一个男的，现在房子归他了，我一个人住。”温初瑜想到这个就有些来气。
傅初喻愣了愣。
“对了，姐姐，”温初瑜看着她笑了笑，“我记不清你的手机号了，能……麻烦姐姐再说一遍嘛？”她委屈巴巴地，像是在央求。
“记不清就算了，我也忘了。”傅初喻答，眼神有点不自在地盯着人行道旁的树木。
这是什么操作？？温初瑜有些发懵。
“你的手机号……也能一会儿记得，一会儿忘……嘛？”
傅初喻停下脚步，看着她。似是无奈，她又报出一串数，接着继续往前走。
“谢谢姐姐！”温初瑜笑着对她说了句。
温初瑜输入了号码，搜出一个联系人，她点进那人的号码，弹出相关信息。
昵称很简单，单名一个喻字。
头像是日漫《名侦探柯南》里的黑羽快斗。
个性签名大概是不小心点到，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又是必填，于是打了个“无”。
温初瑜将手机递给傅初喻，确认是她之后才点了好友验证。
发送完毕之后，傅初喻的口袋震了震。她掏出手机，在温初瑜似有若无的监视下通过了验证。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初瑜笑笑，给她发了个小猫打招呼的表情包。
——[表情]
想到还没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她又补上一句。
——温初瑜
温初瑜将她的备注改成了全名，忽然想起了什么。
刚才她好像是有叫过自己的名字的噢？
大概是捡身份证时看到的吧。
温初瑜迈步向前，一边转了个红包给她一边没话找话地问：“姐姐，你这么晚怎么还在街上闲逛呀？”
傅初喻一怔，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反将一军。
“我也睡不着，”她答，“刚和朋友打完球。”
篮球和棒球一起打是什么奇怪的搭配？温初瑜想着，便问了出来。
“我朋友前几天借了我这副手套，让我拿回来。”
噢。温初瑜点点头，没再说话。
空气顿时变得安静。
凌晨四点的马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只有人行道上清晰可闻的心跳与呼吸声。
“姐姐，你睡不着的话，我们去海边看看嘛。”温初瑜倒着走在她前面。
“不去。”傅初喻否定都不带犹豫的，这会儿看着温初瑜有点后悔，缓缓张口加了个：“……冷。”
“那我们就在附近走走？”温初瑜仍旧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不了。”傅初喻移开眼。
温初瑜盯着她。
半晌，傅初喻抬脚向海边的方向走去。
“……去海边吧。”
温初瑜扬了扬嘴角，抿唇跟上。
二人一路静默无言。
傅初喻似是不习惯这种气氛，开口说了句：“你今晚怎么了。”
温初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昨晚到现在的事。大概是自己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接着又碰到麻烦的问题吧。
“没事儿。”温初瑜冲她温婉地笑笑，快步冲到前面的栏杆前。
“姐姐，我们就在这里看海吧。”
傅初喻点点头，垂眼盯着路面快步向她走去。
周围一大片都是海了，这里因为建在海上，围了个栏杆铺上一层镂空木面，算是一个观海看台。
刚才温初瑜就是想跑到这里来。底下有石面缓冲，不至于一头跌进海里淹死或磕到礁石撞死，两旁的树木灌木还便于躲藏。
“这是我和他经常来看海的地方。”
温初瑜看着海面小声说，眯着眼，只觉得眼眶有些发涩。她喉间滑了滑，转头红着眼笑着问傅初喻：
“姐姐，你的眼里有好多心事。”
“你介意把它们说出来让我听听嘛？”
夜里的海似乎温柔了些，又或只是夜色为其蒙上的一层伪装。空气里有花香氤氲，带点儿海盐的味道。清新扑鼻。
傅初喻站在她身边，手肘离她的大约二十厘米，她微微一僵。
“也……”她缓缓开口，第一次没有因为即将要被提起的事感到烦躁。
“没什么好说的。”
她垂眼盯着脚底的石面斜坡，声音有些哑。
温初瑜平静地看着她。眼里是乖巧，是期待，还有几分心疼。
傅初喻酝酿许久，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忆着一些她不断强迫自己忘怀的往事。
“我从小到大没接受过什么爱，当然我也不需要这些虚无的东西。”她小声说，语气像是在和自己进行一场心灵的交谈。
说了一句似乎是总结性的话语。
温初瑜凑近，手肘和她的轻轻磕了磕，用心地听着。
“半岁时被我爸妈留在了爷爷奶奶家，他们因为工作，去了别的省份。”
“两三年才回来一次。”
“然后我就一直在期待啊，”她故作轻松地笑笑，“他们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好喝的，还有新衣服。”
“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哭的很伤心。”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那个暑假我妈回来办葬礼，那时候我爷都去世了两个月了。”
“我那时才注意到她手臂上有伤，一道一道的，好像是被衣架抽的。”
“我妈说要带我走，奶奶一个人带不了。我很开心地跟她走了。”
温初瑜咬了咬唇，已经猜到了她走之后会遇到怎样的噩梦。
“到了这边以后的第一年，我八岁。那一年过的很平安，很快乐。”
“我所有快乐的回忆都留在了那年，”她忽然有些哽咽，“和那年之前。”
“我才知道我妈手上那些伤的来头，是被我爸酗酒后一条一条用衣架抽的和用棍子打的。”
她似乎见到了那样的场面，轻轻闭了闭眼。
“他们离婚了之后，我被判给我爸。我不想跟着他，却没有办法自力更生。”
“我妈走了之后，他一发起疯来就打我。”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告诉我，我妈当年带我走，是因为知道他在我面前不敢打她。”
“后来他变得肆无忌惮，在我面前也打。那一年里其实我妈偶尔会多出些大大小小新的伤疤，只是我太迟钝了。”
“他还说我妈和他离婚，是受够了他，也不想带着我，像一个累赘。”
“我本来很坚定地没相信，直到我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我，在我面前亲口承认，我，”她的眼角滑出一颗泪，晶莹剔透地，是冰封的潭融化后的第一滴水。
“终于信了。”
信了我是她绝望生活里的一枚护盾。
信了我是拖累她生活的一个累赘。
“我十五岁那年，奶奶过世了。我发现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哭了，甚至连难过都没有。那么多人，奶奶被装在一个小小的方盒子里，我都没有哭。”
“我才想起来，即使被我爸那样打了整整六年，我都没有哭过几次。”
“十八岁之后我马上搬到这个城市来生活了。我不想和之前的人有任何哪怕一丁点的联系。”
“就是这些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结尾像是做好了重新缝合伤口的准备。
温初瑜犹豫着，张开手抱了抱她。她感到对面的人身体一僵，缓缓抬手，似惊愕完全无预料，须臾之后回抱。
天边不再漆黑一片了，虽然仍挂着月亮，却比往年任何一天任何一个时刻要亮。是谁在海风微拂处紧紧拥抱，微勾嘴角。
这是一个关于夏天，关于夜晚，关于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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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温初瑜眨眨眼，一双桃花眼笑意缱绻，目光清澈像眼前的平静海面。
傅初喻喉间微微滑动。
“你有谈过恋爱吗？”
她摇摇头，眸光深沉，看上去波澜不惊，似千年不起浪。
“那你有想过谈个恋爱吗?”
这回她没任何举动。好像在过去的某一时刻，她万年不动的心隐隐有过一种渴望。
察觉到她的犹像，温初瑜笑着继续道：“和女孩子？”
海风低沉怒吼，海面如银镜反射月亮清冷的光，倒映着点大的星。唇瓣温润柔软，蜻蜓点水般地在傅初喻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
她忽然有些焦急。她连焦急的感觉都是青涩的，像拾回一项被遗忘多年的技能。
这么多年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淡漠地面对所有人和事，害怕自己一旦表露任何哪怕一丝情感，都横遭祸水，陷入自责与悔恨、失落与绝望等等负面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祸不单行。
她在极度的矛盾与焦虑中，急切地渴望自己作个回答，也急切地期待着下文。
她想要她的一声，坚定的“我爱你”。
接着，有人凑近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碰到她冰冷的耳朵，蒙上一层水汽。
她有十分不安在心底漫溢。
“姐姐，”嗓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性感，充满盅惑力，带着几分笑意与调侃，但更多的是期待与认真。
“我们谈恋爱吧。”
一片气泡在她耳边悄然炸开，开出的花落至心底，泛起蜜意。先前那些不安和焦虑大都不见了踪影，她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初喻清清嗓子：“我……好。”她咬住“想”字，继续道。
我想过谈恋爱。想要和你。
于是你发话了，我便只管答应。
女生稍稍踮起脚尖，垂眸认真地盯着傅初喻的唇瓣。只二三秒，又抬眸盯着傅初喻的眼，眼里有掩不住的笑意与小心机。
她很开心，因为她看到那双冻人的眼里染上了星辰大海，有了温暖，点起一捧星光，此刻只照耀看自己。
“好。”傅初喻笑笑，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下。
唇瓣微启，似要把对方吞入腹中。
她的唇有夏日冰凉的橘子汽水味儿，清凉甘甜，她想。
她的唇有在清泉里漂过的薄荷味儿，清冷甘冽，她想。
她们的影子越过几亿光年穿越银河映在月球表面，像极了浪漫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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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我不想再遇到渣男了……”
“所以你遇到了我。”
“温初瑜，我这人没什么感情。”
“但是我好像……很喜欢你。”
——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恋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