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仙剑同人）》装果汁的杯子

3、妖王苍术

　　墨半夏手指微颤，有些心酸地别了开脸，那一团一团的墨渍实在是太难认了……
　　大概，奶奶在写这些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吧。
　　她应该，很爱爷爷的。
　　小小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微微颤动了下——也许，这就是大人口中的书上描写的‘爱情’了吧。

　　——神帝伏羲的野心很大心眼很小，这一点连我和哥哥这两个跟他只见了几次面的人都清楚，苍术他们也都是了然的。而从哥哥和女娲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们便都知道了和他之间的矛盾总有一天会彻底地摊开在阳光下，而且，那一天若是到来，便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的是，他竟然疯狂到了那种程度……

　　字迹开始凌乱了起来，墨半夏眯起眼睛，嘟起了小嘴，费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辨认。

　　——…………因为他，当时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的白芷死了，女娲死了，哥哥和我重伤回到了这里，若不是极其偶然地遇到了时空隧道，怕是我们也会死在他的手里……而那时，我还没有告诉他我已经有了身孕……

　　好不容易认出了那些字的墨半夏张大了嘴，不信地再回去仔细阅读，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只看到那语焉不详的一段话，对那阴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草草一笔带过，十足的吊人胃口，惹得她脑海中的疑惑一串接着一串。

　　——而等我恢复意识时，已经是躺在了病床上，看到的，不是苍术那微皱着眉头眼底却是无比柔和的俊脸，而是无比熟悉的带着施舍一般的怜悯的长老的那张脸。我，回到了这里。那里的六年，这边却只是一个月。
　　——哥哥醒来后，什么都没有说，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再淡漠而是近似偏执地寻找关于空间和时间的术。那些即便是墨家，也列为禁术的术。我们一齐将墨家洗牌，却再也找不到当初想象的那种愉悦和爽快的心情。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好，却没有了我想见的那个人……所幸，我还有一个孩子……和他的孩子。

　　这一段最后的文字，写得异常的柔和，墨半夏仿佛看见年轻的奶奶带着温柔的怀念的笑容，满心都是柔软到无法形容的温情的模样。

　　——苍术曾经说过，他的力量过于强大，若是我有了身孕，他在还好，一旦不在，便会有危险。他还说过，比起孩子，你更重要。
　　——其实，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我爱他，所以就算这个孩子会带走我的性命，我也绝对不会后悔。而且，如果有了和孩子，哥哥，应该也会开心一些，他现在对于空间之术五行八卦的执着，便是连我，看着也不由得心惊又心疼。
　　——孩子已经九个月大了，我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霸道的力量，我也明白，若是执意生下他我便会死去……可是，我不后悔，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

　　“……本王从不曾后悔。”
　　空旷的殿堂中，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墨羽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手肘支在扶手之上，金色的眼底泛起一丝的怀念和悲伤。
　　“她，也是绝不会后悔的。”

　　“可是我却是后悔了……”
　　坐在黑发男子对面的高大男子白发如雪，倨傲的面容稍稍柔和，赤色的眼眸似乎看向了遥远的彼方，投射在了某个记忆中不曾淡去的身影之上。
　　“若是当时我随白芷一起去……”
　　他苦笑了下，表情看起来有些像哭。
　　“苍术，若是当时我没有拉着你和辛夷一起去救白芷的话，你和紫苏也不会……”

　　一手支在下颚，苍术皱了皱眉。
　　“蚩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后悔爱上紫苏，却也不后悔和你一起去救白芷。你们，对我，都很重要。”

　　蚩尤扯了扯嘴角，岔开了话题，暗红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最近，魔界出了个很有趣的小家伙，和当初的我很像，实力还不错，潜力也很大，不过，都比不上他的胆子，居然直接到魔神宫挑战我，有趣的小家伙……真是后生可畏啊……”

　　“喔，所以你便终于可以将魔界放下，随着白芷去了？”
　　苍术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金色的眼眸里瞳孔却是微微缩了起来。忽然勾起唇角，懒懒地笑了笑。
　　当年那同桌共饮无话不谈的六人，现在，却是二死四伤，四界更是与神界老死不相往来了……时间，能够改变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也罢……这样，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蚩尤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微黯，深刻的五官笼上了一缕轻愁。
　　“我不会……”
　　他勾了勾唇角，那千百年间已经看惯了的总是带着一分肆意一份张狂的面上渐渐柔和，笑意中却是泛起了一丝苦涩。
　　“若是连我都不在了，那我和她的曾经，便是真的湮灭在了这无尽的时光之中的……不会有人记得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些什么小小的可爱的习惯，也不会有人如此清晰地记得，曾经，我们是多么的幸福……”
　　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红衣如火却是冷然如冰的女子，手中的剑刃犹滴落着鲜血，眉目间却是一片冷然的淡漠，而她的身边，倒下的是无数的尸骸——那一双在自己一出现便警觉的瞥过来的异常的干净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只一瞬，便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我走了，日后，你这妖界的美酒，我怕是再无机会品尝……”
　　他站起身来，苍白如雪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垂到了腰间，看着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只道一声不送的苍术，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苍术，我此去可是沉眠，以、后、都、不、会、来、了！”
　　说到最后，几乎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慨。

　　苍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金色的眼眸中闪过纷繁的情绪，最后统统沉淀了下去，只留下那清澈依旧的纯金。点点头，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不送。”

　　“……”
　　蚩尤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忧伤惆怅都被这个家伙一句话拍到了东海之渊，心底莫名有些感伤——虽然苍术在他们六人中是最强的也是最早诞生的，但是这家伙的性格和脾气，使得他一直把他当弟弟当儿子看待，现在居然……
　　儿子长大了……莫名其妙地觉得几分忧郁的蚩尤无限感慨，只默默转身向外走去。

　　“……别不小心睡死过去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低低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蚩尤动作一顿，心中微暖。
　　也不回头，只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便踏出了苍术的宫殿，直接撕开空间回了魔界。

　　也不看他离开的背影，苍术把玩着手中的杯子，金色的眼底泛着一丝莫名的惆怅。
　　“又少了一个……也罢，这么多年，大家也都累了。”
　　说着，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也不知道伏羲那个家伙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居然对权利这种东西这么在意，难道一统六界就真的那么好吗……”
　　站起身来，他拉了拉领口，宽大的袖袍滑下一截，脸上泛起一丝困意，最后瞥了眼桌上堆着的高高的奏章，沉默着停下了迈向卧室的步伐，忧郁地在心底思考。
　　——……不知道能不能把蚩尤口中的那个‘后生可畏’挖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