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十八岁的恋》烈烈风

3、第 3 章

　　4

　　叶子一直都很讨厌雨，湿漉漉的一切都让人想逃离。

　　逃，又无处可逃。

　　一些东西就是在那个大雨的夜晚戛然而止的。

　　沈凉谈恋爱了。

　　叶子盯着手机屏幕，沈凉的个性签名是：我刚好决定要爱你。

　　有根微不足道的弦，被沉闷的心思拉扯，一不小心，就坠落，搅得整个人昏昏沉沉。

　　夏叶子一整晚没睡。

　　她顶着黑眼圈和乱糟糟的头发，打开沈凉的对话框，又关闭，再打开，盯着沈凉的签名许久，最终还是不敢问一个字，不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听到熟悉的“滴滴滴”声时，叶子还是魂不守舍的，打开手机，是沈凉在问她下午在不在家，他还钱给她。
　　叶子只是机械的回了声好，直到她终于意识到下午要见沈凉的时候，沈凉已经到门口了。

　　叶子急匆匆翻出她挂在墙上落灰好久的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出门见了沈凉。
　　“谢谢你啦，最近老是跟你借钱怪不好意思的，请你吃冰淇淋！”

　　叶子接过钱攥在手里，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香草巧克力甜筒，开心不起来。那是叶子最喜欢吃的冰淇淋，但她却开心不起来。

　　叶子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从沈凉手中接过甜筒：“不用谢。”

　　叶子想再说点什么，但那几分钟，是她认识沈凉以来第一次，两个人都相顾无言。

　　沉默了十几秒，沈凉说他要走了。

　　“沈凉，你谈恋爱了吗？”

　　也许是这句话憋了她一整晚，问出口的那瞬间，夏叶子突然松了一口气。
　　“你女朋友是谁啊，我认识吗？”

　　沈凉愣了愣，有些诧异但忍不住笑：“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个性签名……谁能想不到啊。”

　　沈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我们班的，她叫苏仪，你可能不认识吧。”

　　叶子认识，她知道苏仪是谁，七班那位个子高挑，长相气质都十分文静的苏仪。

　　“哦，我知道她，挺不错的，我也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女生。”

　　“那回头我介绍你俩认识，我也跟她说过你。”

　　沈凉，向她女朋友提过我？

　　叶子不知道沈凉又说了些什么，她木木地和沈凉再见，一路小跑进屋，脑子里只有苏仪的脸，和那句“我刚好决定要爱你”。

　　初中开学的那天下着大雨，叶子没带伞，只好把书包扣在脑袋上向教室狂奔，谁知道书包拉链忘记合上，饭卡滑落出来掉在泥水里，那时候身后有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女生帮她捡起饭卡，递给她一张带有香味的纸巾，还打着伞送她去了一班所在的教学楼。

　　那个女生就是苏仪。

　　叶子跑回房间站在镜子前发愣，鸭舌帽扔在床上，头发被帽子压的太久，刘海横七竖八地贴在额头上，因为一夜没睡下巴又多长了几颗青春痘，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

　　她想起苏仪白净的皮肤，黑亮的头发扎成高马尾垂下来，有几根不安分的碎发垂在耳朵两侧，笑起来连牙齿也是洁白的。

　　夏叶子哭了，被子蒙着头呜呜的流眼泪，枕头哭湿了大半。

　　喜欢一个人是这么难过的事，这要她如何体会。

　　5

　　沈凉是个木头。

　　叶子在心里骂沈凉，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苏仪。

　　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

　　沈凉发来一条消息：“苏仪加你了，通过一下。”

　　叶子没理会沈凉，一股脑按下同意键，然后点进苏仪的空间动态，最新的一条，苏仪说她想买一本书《追风筝的人》，沈凉在下面评论：为你，千千万万遍。

　　那是三周前的事，那周她借给了沈凉三十块钱。

　　叶子没有再继续往下看，她从苏仪的空间返回，收到一条未读消息：很高兴认识你，叶子。

　　叶子回她，我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上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

　　苏仪说不用谢，秋天总是下雨，记得书包里一直带伞。

　　苏仪人如其名，仪静体闲，婉婉有仪，甚至在读书写作这方面，苏仪都和她的喜好相同。

　　不得不承认，叶子很喜欢和她聊天。

　　那天她们聊天到很晚，聊对方喜欢的书，聊有趣的漫画，聊了沈凉，也聊了沈凉和苏仪的故事。

　　苏仪问叶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大概就是开学第一周，沈凉喜欢上了苏仪，他无视老师的安排，自顾自的和苏仪的同桌换了位置，他借苏仪喜欢的书看，也给她讲不会的地理题，他对苏仪说：苏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离你更近一点。

　　叶子问苏仪，那你呢？你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吗？

　　苏仪当然不是。
　　她是觉得沈凉很不错，但那是开学第一周，苏仪只当沈凉是图个新鲜，没想到沈凉殷殷切切追了她一个多月，却越来越热情诚恳。

　　“后来有一次，他为了我弄伤了手，伤口深的可怕，血滴落在桌子上，他皱着眉安慰我没事，那时候我握着他的手，决定和他在一起。”

　　那是两个星期前的事，叶子当时问沈凉的手怎么缠着纱布，沈凉说不小心磕到了，叶子还怪他不小心。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叶子觉得自己太笨，现在听起他们的故事，好像替别人做了一个梦。

　　叶子没有再和沈凉聊过天，好像从那天起，她和沈凉之间，不再是一班和七班的距离，而是一种更远，更模糊，无法衡量的界限。

　　偶尔在路上遇到沈凉，叶子就别过头看远处，她再也没有和沈凉打过招呼。

　　倒是沈凉每次见面都对叶子打个响指，或吹个口哨，叶子能无视就无视，实在尴尬的时候，就回过头对沈凉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匆匆逃跑。

　　暗恋像场醉生梦死的逃亡。

　　夏叶子大概半年没和沈凉说过话，准确的说是192天。

　　沈凉的这场初恋盛开了六个月，在第二年的春天悄然枯萎。

　　叶子问沈凉为什么，沈凉摇摇头：“没有为什么，分开就分开了。”

　　两个月以后，初一暑假，那个酷热的夏天，沈凉有了第二个女朋友，叶子依旧有所耳闻。

　　她叫余子梅，和沈凉同班，长相十分可爱，讲话也很可爱，走路步子小小的迈，喜欢扎两个低马尾。有时候叶子也会想，这就是沈凉喜欢她的原因吗？
　　叶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女生和苏仪比起来，叶子还是更喜欢苏仪。

　　沈凉问叶子要不要认识他的新女朋友，叶子拒绝了：“我没兴趣，你开心就好。”

　　这次叶子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难过，她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那段时间很流行一首张杰的新歌，叶子每天都听，单曲循环好多遍。

　　“他留给你是背影，关于爱情只字不提，害你哭红了眼睛。”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沈凉不懂，他不懂，沈凉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