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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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寒潭》04
·凌不疑X靳杞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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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改变
马车速度慢下来，一路慢悠悠走进凌府，一直到了正堂才停下，凌不疑先行下马车，站在原地回身。
靳杞跟在凌不疑后面，弯腰钻出马车后，眼前却意外出现一只手，手指纤长，五指伸展，掌心向上，骨节分明，好看得紧。
她顺势抬眸，顺着那手臂往上，和凌不疑四目相对，墨色瞳孔里潜藏一切思绪，只淡淡的看她。
靳杞眼睛扫过四周，凌府内的仆人不多，可跟在马车后的黑甲卫不少，其中最前的一高一矮最为显眼。
余光之内，那身材魁梧的副将正好奇的打量她和凌不疑。
“多谢。”
没有犹豫，靳杞把手放到了凌不疑的掌心，在他的支撑下，下了马车。
“夫人不必多礼。”
凌不疑握着靳杞的手，整个掌心皆是冰冷的，体感温度让他眉头微皱，视线扫过了靳杞的肩膀，那窄窄的，以冬衣包裹都略显瘦弱。
随着靳杞预备下车，凌不疑手臂用力，抬高手掌缓冲靳杞落下的冲力。
可等靳杞落地，那冲力好似全无，轻得不像样子。
这么多年，越发清瘦了。
·
一路无言，从正堂而入，靳杞也在打量着只来过一次的地方。
空空荡荡的正厅内连客座都不曾多设，余有上方主位一榻，知晓府内两位主子要回，清晨便已洒扫结束。
地上的水渍还未干，湿漉漉的一块连接一块，凌府内没什么仆从，无甚人烟的空间里，越发显得冰冷无趣。
凌不疑走在靳杞身侧，随靳杞的停步而转身，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微微上扬的弧度更加凸显下颚。
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瓣微抿，连那唇珠都藏了起来，冷白的皮肤和尖尖的下巴，在配上那没有血色的嘴唇，若是不知她一向如此，还以为和他成婚，是亏待了靳杞。
“凌不疑，你当真住这儿吗？”
打量完整个正堂，靳杞轻叹口气，伸出手画了个圈。
大婚那日入府她带着盖头，一路被送入洞房，谁知没等来夫君掀盖头，倒是她自己掀开又卸了珠钗，命白昭铺床。
一觉醒来，便得知夫君上了战场。
当时是什么场景呢？
靳杞朦朦胧胧间被白昭伺候洗漱，听闻白昭小心翼翼的回话，思绪有一瞬间的停顿，很快就被涌上来的哈欠打倒。
大婚以前，凌不疑只告诉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第一件事，靳杞就定了道观祈福，即刻出发。
匆匆离去时，也未曾好好看过凌府。
如今一看，还不如不看。
“夫人对这正堂不满意？”
凌不疑也不正面回答，他的确在府内居住得少，时常不在，也对居住环境没什么要求。
只是如今娶了靳杞，应是要变动的。
思及此，凌不疑迈步靠近，肩膀和靳杞的肩膀不过两指距离，微微俯身而下，目光落在她的眉心，轻声问道。
“即如此，府内之事全权交给夫人，有任何需要只管向副将提，如何？”
闻言，靳杞诧异挑眉，未曾想凌不疑会做此决定。
少年将军凌不疑，年少征战，自有主权意识，对自己的领地有极强的支配权，旁人不可指摘。
自己不过他刚入门的妻子，甚至连夫妻感情都没有，就让她来掌管府内之事，不对劲。
凌不疑不对劲。
靳杞转过身，迈开步子在凌不疑身边转了一圈，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眼里尽是疑惑，她开口，略带试探。
“我来打理府邸，将军恐怕不喜我的眼光。”
被打量的人挺直脊背，站在原地未动，就这样让靳杞审视，半垂眼眸落在地面上，触及那淡淡的被光折射出的影子。
话落，靳杞已经回到了凌不疑面前，淡淡的影子被浅色衣袍替代，垂落的双手还放在身侧。
“若是真惹将军不喜，将军…不会生气吧？”
女娘声音软化，刻意拉长尾音，语调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唯恐新婚丈夫不喜。
凌不疑眼睑上抬，跌进靳杞的眼里，瑞凤眼压下三分之一的瞳孔，瞳仁里的情绪浅淡，还隐含几分笑意。
呵。
凌不疑喉口微动，知晓靳杞是仗着众目睽睽之下而报那马车内的仇，放做平时早已斥他做梦。
“当然不会。”凌不疑唇角轻轻勾起，眉目舒展开来，略带了些纵容，“夫人如何做，我都喜欢。”
话音落下，正堂内一时寂静下来，靳杞愣怔的眨眼，手臂上的疙瘩起了一层，脊背微微颤动。
她张了张嘴，又闭合。
深吸一口气后，彻底缓过神来，再一次开口。
“这偌大凌府，打理起来可不容易，打理完了你就回来歇息，如此好事，我可不依。”
夫妻二人在正堂内讨价还价，如同两幼稚孩童般，站在门口守着的梁邱起、梁邱飞两兄弟都有些震惊。
他们少主公从来都是稳重果决的，怎么今日不仅秀恩爱，还像是求着夫人打理府内一般。
还没等梁邱飞回过神，他那稳重果决的将军又开口了。
“那夫人有何吩咐？”
“我想吃林记的冰糖葫芦和杜家酒肆的馄饨。”
林记在城东，杜家酒肆在城西，两个地方横跨整个都城，来回一趟需一个时辰，那馄饨是杜家酒肆的招牌，最是皮薄馅大，放在食盒里带回来，也怕是早就烫坏了。
夫人这话，是摆明了不想做啊。
是夫人之所想，也不是将军所愿。
只听衣物摩擦声起，凌不疑的声音从正堂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他说：
“好。”
——
入夜，凌府正门打开，一队兵马入府，为首在前的凌不疑牵扯缰绳，马匹随之而停。
跟随的黑甲卫不少，各个都腰背挺直，身负杀戮的寒意，让人看着就心生怯意。只是今日这黑甲卫中，却也有了个突兀的存在。
凌不疑翻身下马，手里还稳稳当当的端着食盒，将缰绳递给梁邱起，便迈步向内院而去。
步伐稳健，凌不疑的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府邸，和他离开前无甚差距，院内的烛火闪烁，也照不尽那混沌的寒凉。
“少主公。”
还未走进寝居，梁邱飞从侧面小跑而来，手上还端着个碗，急忙刹车在凌不疑面前，举起碗递了过去。
凌不疑垂眸，目光扫在那碗里，又抬头看了看梁邱飞，轻轻颔首。
“嗯，去领赏吧。”
“是！谢少主公！”
梁邱飞欢欢乐乐的离开，凌不疑将碗一同放进食盒里，迈步跨过寝居的门槛。
普一入内，凌不疑的脚步顿了顿，停驻在原地，长睫毛颤动，墨色瞳孔里倒映着眼前的景物，神色有些诧异和惊艳。
凌府的寝居他未曾收拾过，只命人洒扫干净即可。
如今的寝居以大变模样。
寝居左侧原有一块空地，现被凿开，不知从哪儿运来了一颗树，长势喜人，树杈粗壮，分支较多，几乎占了大半区域。
在树下，立了一个宽大的秋千，目测可以两人同座，座位上还放了长长的坐垫，纯白色的兔毛，光看那蓬松的模样，就知道柔软无比。
再顺着秋千内移，原本只两盏石灯也变成十步一灯，每个烛灯的六扇木页，都精细雕刻出了各种类型的狸猫。
姿态可爱也奇怪，只细看的话，便能发现雕工有些粗糙。
在秋千对侧，石桌上多了一个偌大的花瓶，花瓶是罕见的纯色，纯色之上，是修剪过后的梅枝。
梅枝细细几根，向上向外延伸，几株错落有致，更显悠游自在。
原本冷清孤寂的寝居院落，此刻变得清隽雅致，那几个烛灯又多添了几分嬉闹顽皮之意。
只稍加点缀，就千变万化。
凌不疑停驻在原地许久，才迈开步伐，向那半掩的门而去。
“吱呀”一声，凌不疑踏入寝居，先入鼻的是淡淡沁香，屋内烛火昏黄，仅点两盏，灯火折射在帷帐上，反射出细细的光亮。
屋内添置了两米宽的圆形木架做隔断，木架上错落摆放着些装饰物，如细小的花瓶，稀奇古怪的石头，坠落下来的动物络子，以极薄竹片做成的花瓣，还有几个酒盅……
再往隔断后望去，榻座上摆着两盘点心，点心旁还有一份茶具，最里侧的的铜质香盅细雾缭绕，似模糊了周遭。
“回来了。”
才将将扫过整个寝居内里，就听闻冷淡的女声入耳。
凌不疑转头，只见靳杞半撑着下巴，斜靠在窗边，眼尾上扬，略带笑意的看他。
那双眸子半睁，眉头下压，略微抬眼，烛火零星几点落入她眼中，看起来愈发的深情。
“妾这番修饰，将军可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