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狗工作手册》檐下山

4、第一次拍摄

　　第二天一早，温云清开车送穆忱辞来到了现场。拍摄的场地虽然也在城内，但离温云清的住宅还是有一段距离，温云清不太放心，最后还是选择了亲自来送。

　　到了目的地，该下车了，穆忱辞却下意识拉着温云清的手，不太想走，准确地说，是不太想让温云清走。但他知道，温云清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就连金琮都没时间，温云清能送他来就很好了。

　　他已经不是一只幼崽了，他应该学会独立。所以穆忱辞撅了撅嘴，放开了温云清的手。

　　“温云清，我会想你的。”穆忱辞说话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穆忱辞这一去，就要分别数十年再不能相见了，其实也就是半天而已。

　　温云清笑了笑，说：“我今天就在这附近工作，晚上我接你回家。”

　　“好！那我一结束就去找你！”穆忱辞非常容易因为温云清而重新高兴起来，“我会很快很快找到你的！”

　　穆忱辞下了车，四处望望，抬头看见了一座两层小楼，这座小楼建得精致，外部用白色的材料层层包裹，造出了一个类似莲花的造型。

　　“真漂亮啊。”穆忱辞打量了半天，由衷感慨，并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在这么漂亮的建筑里进行工作而开心。

　　穆忱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您好，我是穆忱辞。”穆忱辞走近门口，对门岗说，而门岗听到这个名字也很热情，他立刻出来为穆忱辞打开了门，并详细告诉他内部的路线。

　　由于对方的热情，穆忱辞对这份工作的好感再上一个台阶。

　　“人类果然都很好！”穆忱辞晃晃脑袋摇摇摆摆，“不过最好的人类还是温云清！”

　　“穆老师！您好！”穆忱辞刚进入拍摄场地，还没有从看到那些巨大的器械和精致的布景之中的震撼之中恢复出来，就听到一个女孩在喊自己。

　　“你在喊我么？”穆忱辞低下头，和这个女孩四目相对，作为一条小狗，他通常只能仰起脑袋看别人，但现在他通常都要低下头看别人，这种视角很新奇穆忱辞觉得很有意思。

　　女孩染着棕色的小卷发，带着和温云清类似的黑框眼镜——因为这副眼镜，穆忱辞一下子就对女孩感到非常亲近，和温云清相似的能有什么坏人呢？

　　“你好！”穆忱辞中气十足地问好，挥挥手，摇摇晃晃的。

　　女孩可能是个实习生，第一次被安排来带艺人，很紧张但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穆老师，我是今天负责您的助理小徐，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和我说。”

　　穆忱辞把对方的名字捡起来好好记住了，然后眨巴眨巴眼认真地问：“好的！小徐！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首先要化妆和换衣服。”小徐带着穆忱辞往化妆间走，“我和您讲一下这一次拍摄的概念。”

　　小徐开始为穆忱辞讲解，穆忱辞坐在椅子上，脑瓜子疼，小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但合起来他就完全弄不明白。

　　他不喜欢复杂的话语，用很多词语去修饰，非常隐晦，每个字都得拉出来细细分析的那种，他很不喜欢。

　　对于小狗来说，如果喜欢就是汪汪！不喜欢就是呜——

　　小徐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看了眼眉头紧皱的穆忱辞，有点失落但又强颜欢笑道：“穆老师，是不是我讲得不好，还是我语速太快了……对不起……”

　　穆忱辞睁开眼，委屈地说：“眼睛不舒服。”

　　穆忱辞的眼睛是有些淡的茶褐色，为了配合拍摄，化妆师给他带了黑色的美瞳。穆忱辞还是第一次戴美瞳，总觉得眼睛里有东西，不舒服，眼泪也跟着哗哗流。

　　小徐被穆忱辞发红的眼眶吓到了，转头就要去找化妆师。

　　“小徐！”穆忱辞在小徐身后叫住了她。

　　小徐回头。

　　“你讲得特别好！语速也很好，声音也很好听，特别特别流畅。你不应该说对不起的，我知道你一定准备了很久，这么长的内容要花多久才能讲得这么流畅呢？”穆忱辞歪着头，朝着小徐露出微笑，眼睛亮亮的，眼里的泪花像是星星的碎片一样。

　　“你真的做得很好啦！”穆忱辞看小徐还在愣着，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于是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小徐鼻子一酸，急忙转过身去说：“我……我去给你找化妆师来！”

　　作为一名怀着梦想踏入这个圈子的实习生，小徐也渴望着能在这个片场变得闪闪发光，可这半个月来，分到她手上的都是那些最累的杂活，每天都是在不停地跑腿，搬东西，烫衣服。因为买错咖啡口味挨骂，因为搬整箱整箱的快递整个手臂都是淤青，熬夜改方案到凌晨一点，半个月瘦了五斤。

　　这是她实习以来，除了自己给自己打气的时刻，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做的很好啦”，第一次有人发现她在无人角落里的小小努力。

　　小徐擦擦眼泪，自己也在心里大声和自己说，小徐，你真的做得很棒啦！

　　——

　　化妆师看了看穆忱辞的情况，说：“您的眼睛好像有点敏感，这次还是不戴美瞳了。”

　　穆忱辞连忙点头，终于能把眼睛里的小薄片取出来了，他松了口气，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操作。

　　总算做好造型换好衣服，穆忱辞来到片场，看到了本次拍摄的另一位男主角。

　　穆忱辞瞪大了眼，他第一次看见除了温云清外这么好看的人类。

　　阮青玉轮廓柔和，眼角微微上翘，唇角也含着一抹微笑，看起来分外温柔。他的身高和穆忱辞差不多，但因为身形挺拔如竹，看着比穆忱辞还要高一些。

　　“穆忱辞，你好，我是阮青玉。”阮青玉主动和穆忱辞握手，声音也很柔和。

　　穆忱辞握上了对方的手，像平时和温云清一起玩一样上下摇了摇。

　　“你好！你真漂亮！”穆忱辞不吝夸奖之辞。

　　“谢谢，今天就辛苦你了。”阮青玉听着也笑起来。

　　拍摄过程很简单，穆忱辞基本出于任人摆弄的状态，摄影师让他抬手他就抬手，让他抬脚他就抬脚，与他的僵硬形成对比，阮青玉每次都能做出最完美的动作。

　　穆忱辞蹲在摄影师旁边，敬佩地看着阮青玉，明明刚才和他讲话时还是温温柔柔的，怎么一到摄像头底下，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令狗害怕的大魔王形象。

　　最后的拍摄结果所有人都很满意，虽然杂志方对于穆忱辞在拍摄中的不专业敢怒不敢言，但也不得不承认穆忱辞这张脸，这具身体出现在镜头下实在是太完美了。

　　临走前，阮青玉主动过来要穆忱辞的联系方式。

　　“如果之后有还有合作的机会，我们还可以联系一下。”阮青玉笑着说。

　　看到又从大魔王变得温温柔柔的阮青玉，穆忱辞想了想说：“对不起，但我没有手机。”

　　阮青玉的表情僵硬了一些，对方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可见是真的不想要再联系。虽然被拒绝对于阮青玉来说是一种过分新奇的体验，但他还是能保持着淡然的心情。

　　“不过！”穆忱辞看着这个让他感到十分敬佩而且还十分漂亮的人类，非常热情地说，“我可以给你温云清的联系方式，你想联系我的话找温云清，然后让温云清告诉我就好啦！”

　　阮青玉听经纪人说过穆忱辞是漫画家云水青的弟弟，不过他也是才从穆忱辞的话语中知道那个低调不爱露面的著名漫画家的真名是温云清。

　　“私人联系方式我还是需要亲自向云水青老师要才行。”阮青玉作为偶像，深知被人倒卖联系方式的苦恼，对于这种也十分谨慎。

　　“这个简单，云清现在就在外面！”穆忱辞拉着阮青玉的袖口，就要拉着对方往外走。

　　远处，摄影师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忍不住按下了快门，打算之后作为花絮放出。

　　阮青玉有点好奇地跟着穆忱辞走到了拍摄地点对面的咖啡厅。

　　“你是和他提前约好了吗？”看着穆忱辞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找到了温云清的座位，阮青玉问。

　　“不是啊，但我闻一闻就知道他在哪里了。”穆忱辞的语气理所当然，却让阮青玉陷入了哲学的沉思之中。

　　温云清画画画累了，正咬着咖啡吸管看书，一抬头，看见他家狗牵着个大明星微笑向自己走来。

　　温云清低头，再抬头，看到的还是这样的画面，没有一丝丝改变。

　　温云清深吸一口气，想要逃避现实，但阮青玉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云老师，您好，我是今天和您弟弟一起拍摄的阮青玉。”阮青玉微笑朝温云清伸出手。

　　温云清的表情和动作都凝固了。他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朝这里看过来，聚集过来。

　　这是当然的，以阮青玉的人气，没带口罩，没戴墨镜，连帽子都没戴，大大方方地站在一个公共场合，不需要两分钟，就能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

　　温云清听见了一些忘记关掉的快门声，他咽了口口水，像一位百岁老人一样晃晃悠悠地回握住了阮青玉的手。

　　周围传来一些抽气声，议论声，和尖叫声。

　　“您好。”温云清的声音非常虚弱，他很想立刻逃走，作为一名习惯一个人在家阴暗地爬行的生物，暴露在这么多的目光和镜头下，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在不断流失，马上就要碎裂化为齑粉随风而逝，“我是温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