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夜人不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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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江湖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供人消遣，或比武，或仇杀，或老人轰轰烈烈退隐山林，或新人初涉江湖风雨满楼。
总之，说来说去，也不外乎那些主题。可虽然如此，人们还是热衷于炒冷饭的活动。毕竟，就算是新瓶装老酒，也比干吃白饭淡而无味来的痛快许多。
这一次，被当做饭来炒、酒来装的，是近日江湖上张牙舞爪无法无天得到各家各户杀人越货打秋风的家伙。
关于他的职业，江湖上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有人说他是小偷，有人说他是杀手，有人说他是强盗。
他不仅偷东西，他还会杀人。
而且，一次只杀一个人。
呃，说他是强盗只怕不该。
若是认真计较，他却不像小偷，不像杀手，更不像一个强盗。
因为杀手有杀手的行规，只杀人，不会顺手牵羊；小偷有小偷的操守，只偷东西，万不得已不伤无辜之人；强盗有强盗的道义，杀人放火，却不遮遮掩掩，行事也算磊落。
然而，就是这个杀手不像杀手，小偷不像小偷，强盗不像强盗的人，却在这多事的江湖上十分多事的又添上了一笔。
现在，这个多事的人，正纠结的蹲在媚凌庄主的卧房顶上。
早在今天下午，他就躺在这个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了。
此处凉风习习，又十分隐蔽，实在是个出游野餐掩饰行踪的好去处。
不过，识得风水宝地的人可不只是他一个，就在他吃饱喝足一觉睡醒，伸伸懒腰起床准备好好工作的时候，他发现屋顶上突然多了一人。
他吓了一跳。
试想，你刚刚睡醒，双眼朦胧的准备文艺的看看星星再感叹一番月色多么明亮多么像西域的大辫子姑娘，可一睁眼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放大版的人脸，漆黑的夜再加上各处灯火的映衬，明明暗暗诡异非常，是个人都会被吓得尖叫出声吧？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出了一身冷汗。这并不是因为他胆大包天，而是他已经吓得把那声尖叫吞进喉咙里了，当然，据他自己说，这是极具职业素质的表现。
“喂，”那个吓到他的人出了声，“你是贼。”
肯定句。
他听了这话，点头，点了几下，又摇头。冷静下来，记起自己的职业。
恩，确实不是小偷。
“哼，反反复复，不是好人。”
他好笑的看着那人，答：“我又没说自己是好人。”
“是吗？那我要抓你，送到官府领赏。”
“哦？”他真是想笑，而且他下一秒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抓我？？”他抱着肚子，有泪从他的眼中溢出来，“哈哈哈哈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他是听过，而且听过不少人说。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就是想要笑，简直由不得自己。
身边的少年，青衫卷发，月光下可见得他柳眉星目，一副柔和得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有干烈的北地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衬着他江南的长相，说不出的感觉，竟是妖异。
他看着那少年，想到的是漠北荒原上的一抹妖异的绿色，一片枯黄中的那一点绿色，让迷失方向的旅人为之疯狂的绿色。
他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了，他是在害怕，怕自己会成为那个旅人，深陷泥潭，万劫不复。
“笑吧，”少年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狂傲和怜悯，“就算你笑，我还是会抓你。”
他看到一缕晦涩的光，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那少年拔剑了。
淡淡的光，傲气的剑意，孤绝清冷，雪梅剑松。
微微的亮，纠缠的剑意，柔若无骨，蒲草磐石。
好！实在是很好！
那少年是高手，他敬重高手，所以他出了刀。
符合潜伏者的刀法，有些阴寒，有些无常，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哪里。
那少年不惊不怒，他年轻，不代表他没有对敌的经验。
他不退不避，以攻为守，就像是不要命的打法，一下下挥着剑，刀剑相接蹦出浅浅的火花，坚定无比，那种感觉就好像天下人都是他的杀父仇人。
“哎哎，”见那少年如此，他有些焦急了，“别发疯，这庄子里的可不是死人！”
“呵呵，这个，我当然知道。”嘴角扬起天真的笑容，就像做了什么事被大人夸奖的孩子。
“你是故意的！”恍然大悟的语气，他心念电转，这个少年无疑是聪明的，自己身份尴尬，不像人家就算被发现也可以解释清楚，自然不怕弄出什么动静。可恶可恶，今天出门，居然破天荒的穿了夜行衣…
不过，他有些黑线，自己好像也不怎么聪明啊，目的行如此明确的手段，竟然没有被第一时间看破，真是的。.
可是，有什么不对……
哦，是了！既然少年什么都想清楚了，为什么一开始用了那么低调的剑法？为什么不大肆声张引来别人？为什么要费时费力和自己废话许久，再亲力亲为披挂上阵和自己动手？
所以，有破绽。
“停手！”他反手一刀逼开那少年，气势十足的问，“你想怎么样？”
“抓你见官。”说着欺身上前，又是毫不留情。
“别过来！”他迅速提起了刀，呃，架在了自己的颈上。
果然，少年停手，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你再纠缠不清，打扰我工作，我不能按时交工，就只有这样，”他挑了挑眉，“自行了断，总好的过工作堆积，过劳死。”
“…你…”
“行了，说说吧，你想怎么样？”这少年本事不错，最好还是能帮自家大人把他收入麾下。
“抓你见官，领赏做官。”
“……”他有些纠结的无奈，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这个年轻人该不是个白痴吧？
“你或许不知道自己的价值，”青衫笑了笑，“五家，或大商大贾，或世代官家，都被你搅得鸡犬不宁。所以，你在干过这些许或好或坏的事后，就对我更重要了。”他收了剑，懒懒道：“我要你，做我的青云梯。”
“你想要权利？”他又笑了，沧桑又讽刺，“帮我，我给你权利。”
“我凭什么信你？”
“只要你今晚别碍我的事，明日便能飞上枝头。”
他沉吟半晌，不进不退。
“你不自信？其实这时候你无须信我，只要信自己。”
青山沉默了一会，突然念了一句：“无事莫弹无心弦。”
塚愣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今晚有救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对上：“有志不挥有情剑！”
“好，今天我放你。”收剑入鞘，没有一丝犹豫。
“恩，”他欣赏少年的风格，干净利落的风格，“姓名留下，我好向主子禀报。”
“我是杜怜辰。”
他说，我是杜怜辰。
不是我叫杜怜辰。
自信满满，耀眼如最干净的珠玉。
“杜连城？还真是大气。”
杜怜辰笑笑，面前这个人，终究只是个路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月夜人不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