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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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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走到了望山的尽头,玉婵站在山顶朝扬州城的方向望,“杨侍卫。”
话音甫落,突然听到“轰轰”几声,不远处的扬州运河上,两条船上升起了大片火光……
天边霞光消散,雾霭漫漫,此时已过傍晚。
四周连绵不绝的山峦渐渐湮没在沉重的暮色里。
楚玉婵看着眼前蔓延开来的火光,心里不禁一沉再沉。
杨修见她面露惊慌,连忙安慰道:“楚姑娘放心,大人并未打算走水路。”原先备好的船,已经成了他们拖延时间的障眼法。
不得不说,看着这一幕,杨修都不免有些后怕。
倘若殿下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他们有命活下来,苦苦收集的证据也一定会在这样一场大火中被焚烧殆尽。
时间紧迫,杨修来不及和沈甄多解释,只道:“楚姑娘,咱们得尽快上路。”
玉婵点了点头,为了不拖后腿,脚扭了也没吱声。
一路翻山越岭,他们总算和先行的暗桩们汇合了。
可就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楚玉婵居然看到了一辆花轿,她揉了下眼睛。
这儿......这里为什么会有一辆花轿??
不止有花轿,花轿后面还有七八位傧相打扮的男人,以及十几个贴着囍字的木箱子。
杨修上前一步,从花轿里拿出了一件“大袖连裳”的婚服,和一对儿金夹珠的耳珰,以及簪子,一同递给了楚玉婵。
杨修极快速地解释了当下的状况。
戸城离扬州并不远,治所也设在扬州,说的直白点就是,这里仍是张刺史的管辖范围。但,他们只要想跟援军汇合。
他们一旦进城,定会惹人注意。如此一来,少不得要乔装打扮一番。
眼前的花轿,都是江焕提前派人备好的。而这一个个手里拿着喇叭、唢呐的傧相,则是提前从扬州退出来的暗桩们。
兰舟是个动作麻利的,三下两下就替玉婵套上了婚服。
直到翌日傍晚,总算是进了戸城。
杨修在前面骑马引路,后面簇拥无数傧相,一路上吹吹打打,入了一间正放着鞭炮的宅院。
大门一关,隔绝了城中百姓,所有人的神经不由再次紧绷了起来。
他们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了,可江焕的消息却还没传回来。杨修先是命人继续在院子里吹拉弹唱,而后又派了两人去城门口接应。
当楚玉婵坐在洒满花生的描金梨花纹的床榻上时,方才强装的镇定已是消失无踪了。
她抬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婚服,心里莫名地跟着慌了起来。慌到起身时,不禁来了个趔趄,还好兰舟扶住了她。
“小姐小心些。”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晚上,玉婵看着眼前摇曳不熄的烛火,看着彻底暗下来的天色,后背竟出了一阵阵冷汗。
玉婵抬腿去了隔壁的书房,推开门道:“杨侍卫,大人和咱们约定的时辰已到,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杨修自然也是忧心忡忡,若不是主子下了死命令必须守在小夫人身边,他早就冲出戸城了。
眼下只能安慰道:“楚姑娘不必忧心,大人做事向来运筹帷幄,从未出过闪失。”
屋内其他人也跟着应是。
谁知这话刚落,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殿下!殿下受伤了!”
书房里的众人皆是一惊。
江焕若是出了事,那他们所有人的脑袋加起来都是不够赔的,杨修皱着眉厉声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殿下中了剑伤。”
就在这时,屋外传出了阵阵的脚步声。
人影幢幢中,玉婵看着江焕被两个人搀扶进来了,从前面看还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没了力气,可若是从后面看
楚玉婵吓得不禁捂住了嘴。
他的背后出现两个偌大的血窟窿,一看就是剑刺进去,又拔-出来造成的,大片的血迹流了出来,他所经之处,无一不染上了刺眼的红。
江焕被抬到了大红色的婚床上。
玉婵跟了过去,在一旁颤着嗓子道:“殿下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男一女拎着箱子跑了过来,但两人她都不认识。
那男子对女子说道:“阿柔,你先出去。”
女子拉着男子袖口,啜泣道:“若不是因为救我,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话一出,玉婵的目光立马放到了她身上。
却说江焕受伤这个事。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江焕直接向扬州的节度使表明身份,就等集齐证据将张聂抓捕。
身边的探子汇报说张聂给他塞下的蔓容可疑,还未等他调查,她便自己跑来说明事情的原委:她和哥哥暮远本都是西域人,她被人贩子拐到扬州做瘦马,本就不想听命于人,所以投靠了江焕。
上元节那天,蔓容在众人的吃食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因着之前就掌握了账簿和她哥哥暮远的位置,所以他们很快就将东西拿到了手,并救了人。
然而张聂这个老贼到底浸-淫官场多年,江焕隐藏得再好,也难敌一个人从未放下过疑心和戒心。他们刚预备出城,驻守扬州的兵便井然有序地行动了起来,像是一直为这一天做准备一般。
江焕并未把那足证贪污的账簿放到船上。于是,他带着剩余的手下和暮远、蔓容走了另一条路。
张聂的私兵也不是白养的,他们发现不对劲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不择一切手段摧毁证据。
先是放火烧船,随后又一路追杀过来。
由于蔓容的马术非常不好,途中跌于峭壁之间,救她耽误了好一阵,张聂的兵也追上来了,能死里逃生,亏得还是江焕这边带了些□□。
江焕只是重伤,除此之外,付八等两位暗桩则当场毙命。
只不过江焕受伤的过程,楚玉婵是无从知晓的。
通过蔓容的那句话,楚玉婵的脑海中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她的指甲嵌入了手心,随后又骤然松开。
暮远这才细看江焕的伤,方才走的急,无法就地医治,只能撒一把凝血粉在他身上。
眼下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血肉却和破损的布料粘合在了一起,颇为棘手,他抬头对着玉婵道:“可否替在下掌个灯?”
这是婚房,满屋都是大红色的蜡烛,楚玉婵连忙多燃了几个。后又提了一盏灯走了过来。
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他身上的伤口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暮远拿出了一把小刀,将他的衣服全部剪开,再用针将渗到里面的布料一一挑了出来
玉婵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抽一抽的,两条腿都跟着软了。
她长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殿下他,可有性命危险?”
暮远抬头与她对视,“刀口颇深,幸而避过了要害,若是再偏一寸,便是神仙也没法子救了。这两夜大人身边离不得人,每隔半个时辰就得探探是否发了热。”
玉婵点点头,“今夜我守着他。”
清理完伤口,便开始缝合了,针线穿过皮肉时,玉婵最怕看见伤口,实在受不住,便闭上了眼睛。
暮远剪断了手中的线。
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玉婵举灯的手臂都已经僵住了,可想而知这位暮大夫得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