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果没有这些声音 ...
-
他站在高楼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手还抓着栏杆，看着楼下一个个渺小的人。
眼前有些眩晕。
楼下的人群越聚越多。
一辆消防车赶来，铺上了救生气垫，但由于人越来越多，楼层也高，救生气垫打不开，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有一位消防员带着三五个消防员赶到了天台，想着劝回这个男孩。
男孩大概十七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身上的伤痕却从横交错。
夏日，这是他第一次没穿长袖来遮掩身上的伤痕。
时间倒回，我们来看看他曾经发生了什么。
母亲在生他的那天，难产，生下他就走了，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见。
父亲自小便打骂他，将他当做灾星。
学校里他一样不受待见，老师不采理他，同学孤立他，甚至是群殴。
他总是带着满身的伤痕回家，父亲却总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抽出皮带就往他身上抽。
他报过警，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冬天还好，衣服可以遮住他的伤痕。
夏天，人们穿着短袖短裤，便携清凉，他穿着长袖才勉强遮住那些伤痕，以及瘦骨嶙峋的身躯。
他如同个异类穿梭在人群之中，受着他所承受不了的指指点点。
“这人大热天的还裹着长袖，不怕热死？”
“像个傻子一样。”
“欸，你看看，还把自己捂得紧紧的，估计是怕人们看吧。”
......
这种声音总是不绝于耳的。
时间再转回现在。
楼下的人熙熙攘攘，他看着人头攒动，有个披着丝巾的老太太转着头和边上另一个穿着花衣服的老奶奶说着什么，那个花衣服的老奶奶又向边上的老爷爷说了两句，随后如同某种效应一般都传开了。
底下的声音渐渐变大。
一位消防员不知在何时已经走近了他：“这位男孩，你的人生路还远着呢，前途漫漫，别这么放弃了自己呀！”
“是呀是呀！”
“未来还有很好的生活在等着你！”
消防员们试图劝回这个走在生命边缘的男孩。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他如何选择。
身后是消防员们的声声劝导，身下是人群的吵吵嚷嚷。
直到有个人忽然用手做了个喇叭状，高呼一声：“还跳不跳？浪费时间啊在这儿站着！”
随后便是一呼接着一呼。
“还跳不跳啊！”
“浪费我时间！”
“我还要去买菜呢！”
“真的是，这么点大就想着哗众取宠。”
......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他真的在哗众取宠吗？
打在前头的消防员不由得想了下。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些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男孩站直了身，闭眼，仰头。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落在悬崖边。
消防员原以为他要回来了，忙伸手去接。
他回头，空洞的眼神忽的有了点光，但很弱。
“对不起，我走了。”
“你们人很好，谢谢。”
“但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希望在这世上活着了。”
他又转回头，暗淡的眼神飘忽不定。
“再见。”
随后，他身体往前倾了点，掉了下去。
人呈大字型。
如鸟般飞翔。
消防员尽力伸手去抓住他，却仍旧晚了一步，只够到了一根手指，无济于事。
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摔落在地上，“砰” 的一下。
他的生命就这么走到了终点。
但他是笑着的，不是吗？
一位消防员坐在墙边，忽然就哽咽道：“我们已经很努力的救他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成功。”
他自己不想活了，就没有人能救他了。即使你现在救了他，他以后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只是换个方法罢了。
而且，有他脚下的这些人，这些声音，他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即使他最后活下来了，面对的只会是更多的这种声音。
他想跳楼，那必定是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活下去的动力的，没有他所留恋的了。
他已经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他少了那个活下去的动力，还怎么活？
像行尸走肉一样吗？
那他就不是人了。
只是一个人，没有魂。
那还叫活着吗？
如果没有这些声音，他说不定就能活下去了。
打头的那位消防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去警察局报个案。”
众人纷纷看向他。
“报什么案？”
“为什么要报案？”
“听说那个男孩平时身上都是裹紧的，穿着长袖，况且现在还是炎热的夏日，今天没有穿长袖，露出一身伤疤，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男孩跳楼之前，悄悄往地上扔了封信。
展开来，是大大的遗书两个字。
“不晓得谁会看到我的这封信，就把他扔在这里吧。
我很苦，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从小遭到父亲的打骂。
我很努力的活着，用尽方法遮掩身上的伤痕，但无济于事。
众人的眼光，老师的不待见，同学的排挤与殴打。
就连我暗恋的女孩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我真的......不想活了。
如果您看到这封信，请帮我报警。
帮我把我的父亲，带给警察。
请务必不要让他于法外逍遥。”
遗书的大致内容就是这样了，看完信后，天台上寂寂无声。
“走吧，去抓人。”
很快，这个父亲，不，他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呼。
很快，这个人就被抓进了警局。
判刑*年。
“希望男孩能找到真正的家。”
（2022.7.23）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如果没有这些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