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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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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的拍摄都还算顺利,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终于等到了某人最期待的吻戏环节。
夜幕降临,打板声落下,荆胡月和陆倾白从家中出来,向巷子的尽头走去。
这场戏的剧情是男人伤好了要离开,舞女情难自禁跟他吻别。
月光下,舞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会儿她就要去舞厅面对许多男人,但没有一个让她心甘情愿,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让她心神不宁。
而她知道这一别后,可能再也不会再见了。
两人肩并肩走出巷子,在路口分道扬镳,可走出几步后,舞女忽然回头——
“等等!”
荆胡月转身向他跑去,可太过入戏,没注意脚下,高跟鞋在石子路上打了滑,她瞬间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跪着摔倒了。
“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荆胡月的这一摔没有任何缓冲,忍不住痛呼出声。
陆倾白第一个跑到她跟前,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没着急将她扶起来。
“脚崴了?能站起来吗?”
荆胡月摇摇头,脚踝不疼,膝盖疼。
她借着大家的力慢慢站起来,拨开旗袍一看,果然膝盖摔伤破皮了,正往外渗血。
荆胡月一看伤口见血,心理作用下感觉更痛了,表情管理都顾不上了,疼得龇牙咧嘴。
“你是笨蛋吗?”
陆倾白的眉毛拧得跟她脸皱得一样用力,他看着心疼,嘴上却说不出什么好话。
荆胡月瞪了他一眼:“你才是笨蛋。”
剧组工作人员过来处理她的伤口,间接阻止了小学生斗嘴,荆胡月招呼来助理小庞,让他导演说千万不要让这段花絮传出去,她刚才摔得很不好看。
“疼成这样,还不忘惦记包袱?”
荆胡月没好气地回他:“要你管。”
陆倾白咬了咬牙,终究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当年上学的时候,特别讨厌她时刻端着的样子,为了不落人口实,活得小心翼翼的,一点儿也不像个真人。
陆倾白讨厌虚伪的人,但也不会多管闲事,他们本该是两条平行线,谁知道——
他中途拐弯了。
就像剧里的舞女忍不住探索神秘的男人一样,当他发现自己好奇心变质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是一向对人温柔大方客气有礼的荆胡月,忽然对他竖起围栏,公开表示讨厌他。
同学们都觉得能被荆胡月讨厌,肯定是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陆倾白心中六月飞雪,但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二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可等到毕业后,他才知道荆胡月是装的,并不讨厌自己。
后来的事情,就不想回忆了。
总之,直到分手,他都感觉自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更别提现在了。
拿不准她现在是不是真讨厌自己,也不知道她内心深处是否还对自己留有余情。
但陆倾白的目的很明确——
他想复合。
*
荆胡月坐在椅子上,受伤的膝盖上被涂了碘酒,酒精刺激得她倒吸气。
“啪”的一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她一跳,陆倾白从她身后绕过来,双手插进兜里,若无其事道:“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用客气。”
神经病!
荆胡月的助理小庞好奇地看了看他,没想到陆倾白人看上去挺高冷,私下里居然是个自来熟。
小庞帮她包好了伤口,收起碘酒和棉棒,问:“姐,还继续拍吗?还是回酒店?”
“拍,当然接着拍,我是那么娇气的人吗?”
小庞一句“难道不是吗”的吐槽梗在喉咙里,什么都没说,起身去找导演了。
可刚走几步他就被叫住,是陆倾白阻止了他:“明天再拍吧,你先带她回去休息。”
“我不。”荆胡月来了劲,偏要跟他唱反调。
“啧,听话。”
小庞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现在感觉不是陆倾白自来熟,好像是这俩人本就认识一样,气场很奇妙。
荆胡月跟陆倾白对视,两人都不退让,她觉得憋屈,一整天都被他压着的感觉,把气撒在了站着一动不动的小庞身上:“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别人的?快去叫导演啊。”
小庞赶紧跑走了。
荆胡月挑衅地瞪了他一眼,陆倾白轻轻笑了:“看不出你对拍这场戏有这么大热情啊,那我只好奉陪了。”
过了几秒,荆胡月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自己期待吻戏,可已经错过了最佳回怼时间,只好无能狂怒。
可恶!
导演刚刚结束另一场戏,过来慰问她:“真的没关系吗?实在不行改天再拍也行,别逞强。”
荆胡月慢慢站起来,走动的时候还是有点疼,但她不想退缩。
“我没关系,今日事今日毕。”
“行,那你们准备一下。”
重新开拍了,荆胡月忍着疼小跑到陆倾白跟前,攀着他的肩膀碰到了他的唇。
这一刻她竟然感谢自己受了伤,因为疼痛分走了她部分注意力,即使亲上去也没什么感觉,伤口是防止尴尬的麻醉药。
但是由于在忍痛,她的表情不像是依依不舍,更像是英勇就义。
所以她的第二反应是:完了,这条肯定过不了。
果然导演喊了咔,但挑出的毛病却是陆倾白身上的。
“现在是她要强吻你,你不能去迎合她啊。”
荆胡月心里一跳,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二人都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荆胡月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的细节,她的双手缠在他脖子上,刚想踮起脚去够他的唇,却在仰头的瞬间就碰到了。
他刚才弯腰了。
是体恤她受伤的腿不方便踮脚,还是……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陆倾白无所谓地耸耸肩:“抱歉,情难自禁。”
大家笑了两声,只当他是开玩笑,但这话听在荆胡月耳中,别有滋味。
荆胡月:笑不出来.jpg
又拍了两次都没过,一鼓作气再而衰,她的状态还不如第一次,导演越让她奔放点儿她越放不开,整个人很郁闷,也很挫败。
停工一年,回来踏出舒适圈的复工比她想象中难不少。
中场休息时,陆倾白忽然倾身在她耳边调侃道:“退步了啊,以前不是挺会亲的吗?”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颊上,有些发痒,这瞬间他们都想起了许多暧昧的过去。
荆胡月咬着唇,有些委屈。
以前她是被亲的那方,这种事情的主动权,她总是抢不过他。
他们恋爱的时候是夏天,他的吻在记忆中也是热烈又野性的,烫得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只能被动受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主动进攻。
荆胡月找不到感觉,再加上她毕竟受了伤,导演大手一挥,宣布剧组下班,改天拍。
荆胡月礼貌地向着工作人员鞠躬,为自己给大家添麻烦道歉,又感谢大家的工作。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对身边人都很和善友好,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受伤了就好好坐着,等你的保姆车来接。没人会因为这种小事就会改变对你的看法,讨好别人还不如——”
陆倾白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讨好我。”
荆胡月乐了:“这只是我对人最基本的礼貌而已。再说,你有什么可讨好的价值?”
陆倾白双手抱胸,似乎真的在思考。
“我可以保证不趁机吃你豆腐?”
呸,流氓!
幸好小庞开着车及时来接她,荆胡月将衣服还给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刚才小庞在搜索引擎输入陆倾白的名字,仔细阅读了他的履历。
陆倾白从国外知名音乐学院毕业,回国参加选秀节目出道,以强大的创作和演唱实力一路高歌猛进,不仅斩下冠军,节目播出后热度也不降反涨,很快发了第一张原创专辑彻底出圈,还顺势斩获最佳新人奖,现在跨界进组拍戏。
可这些信息他早就知道。
小庞刷了半天手机,终于找到了一条新情报:「他是我学长,思源中学毕业的!」
这不也是荆胡月的母校吗?!
小庞忍了一路,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姐,你跟陆倾白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荆胡月很警觉:“问这个干什么?打探消息卖给营销号?”
“怎么会呢!呵呵呵。”
“那就别问这种问题。”
小庞只比荆胡月小两岁,是新来的助理,人很老实细心,就是有时候不懂变通,容易犯蠢。
他碰了一鼻子灰,也觉得自己多嘴了,道了晚安赶紧溜走。
荆胡月进入套房,累了一天,还因为受了伤没法洗澡,心情有些烦躁,打算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心情。
然后某app的猜你喜欢就随机播放了流行榜首的《靠近你》。
「明灭的蜡烛
点燃深海的珊瑚
如果我唤不醒遥远的你
请让我保留你曾情动的证据」
荆胡月立刻把手机静音了。
这首歌很火,但她不敢听,尤其是此时此刻,她已经身心俱疲。
陆倾白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被问到为什么这首歌明明叫“靠近你”,却这么伤感。
他回答:“因为是写给前女友的。”
那时荆胡月也看到了这条采访视频,她咯噔一下,心想应该不会是她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在相对开放的国外,应该谈过不少女朋友吧?
然后记者追问这段感情的细节,他多的不肯透露,只说了恋爱时的年龄:“18岁的时候。”
……那确实是她没跑了。
主持人继续问:“创作这首歌的初心是为了让她听到吗?”
陆倾白微微一笑:“她得愿意听才行。”
当事人荆胡月果断关了视频,喝杯冰水冷静了一下。
他说准了。
她休假的那一年,陆倾白横空出道,不关注是不可能的,但确实没特意去听他的作品。
不愿意,也没勇气。
不过那时候她心态挺好,反正乐坛和影视圈总是有壁的,就算同在圈内,交集也不会很多,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
直到她得知剧中男二由他来演,荆胡月才两眼一黑开始为未来发愁。
幸好重逢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以变得毫无波澜,他们像普通同事一样,扮演着合格且无趣的大人,这几天除了摔这一跤,也没出什么意外。
脑海中浮现出他的样貌,他长高了,好像肩也更厚更宽了,变成男人了。
这时她忽然收到了陆倾白的消息,可见有些人是不经想的。
「今晚的戏,要不要再练习一下?」
臭流氓。
他变稳重成熟什么的都是错觉,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千古不变的箴言。
她没回复,但对方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我在你门口,开一下门吧。」
果然响起敲门声,荆胡月懵了,这人不会认真的吧?
她跑去开门,没等他说话,先开口骂道:“有毛病吧你?不要得寸……这是什么?”
陆倾白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我来帮你上药。”
荆胡月想都没想:“我拒绝。”
他心情看起来不错:“哦?难道你更希望我用刚才那个理由接近你?”
刚才那个理由……
只是为了调戏她而已吗?
荆胡月真的生气了,双手抱胸:“我希望我们保持距离。”
陆倾白没有继续纠缠不休,他收起轻浮的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膝盖:“我认真的,你这种情况得上药,只抹碘酒是不行的。”
他转变得太快,荆胡月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伸手接过药瓶:“谢谢,我自己来。”
她想关门,可陆倾白用手臂挡住了:“我赌你不会,所以——”
他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我看着你上药了再走。”
荆胡月确实没打算上药,只是想快点把他赶走才接过药瓶。
她很怕疼。
现在伤口已经保持在可承受的疼痛范围内了,再上药就又要重复一遍被刺激的痛感,那她宁愿伤口好得慢点。
就像她在舒适圈内待得越久,就越不想突破瓶颈。
可陆倾白一脸“被我说中了”的表情看着她,荆胡月只好撩起睡裤:“说好的,上完药你就走。”
“当然,我从来不耍赖。”
呸,脸真大!
套房内,荆胡月一边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自己给自己上刑。
陆倾白也在忍笑:“你这是在演‘云南白药杀人事件’?”
荆胡月想咬人,没好气地赶他走:“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陆倾白很守约,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明天早上别忘了换药。”
“知道了,真是谢谢你啊!”
荆胡月咬牙切齿,今日受的憋屈明日必当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