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赴我》山海咸人

15、亲吻

　　11月23日，是个很热闹的日子。

　　陆倾白本来的工作安排是白天拍戏，晚上开生日直播跟粉丝唱唱歌聊聊天，可现在剧组因意外停工，他又被卷入舆论风波中，不知道直播还能不能正常进行。

　　他还是没道歉。

　　不过《想》倒是按时发行了，虽然评论区认真讨论歌曲的评论被淹没，乌烟瘴气地吵了起来。

　　而陆倾白此时还在睡觉，他昨晚失眠了，很晚才睡，手机静音，谁的消息也不接。

　　荆胡月倒是起了个大早，微醺反而让她睡得很好，爬起来帮郑秋影做蛋糕。

　　郑秋影甚至求婚这天也没放弃接单，永远在搞钱和搞钱的路上，不过今天更重要的是给自己做一个三层的求婚蛋糕，于是荆胡月就被她抓来打下手。

　　“说不定客户里还有你的粉丝呢，要是知道蛋糕是你亲手做的，是不是得给我小费？”
　　“我就摆了摆水果而已。”

　　“真粉是连偶像洗过的水果皮都会想吃下去的吧？追星哪有理智的。不过能被陌生人这么爱着，也挺幸福的。”

　　“有这么多人喜欢你，就有这么多人讨厌你，而且喜欢你的人某天也会变得讨厌你，没什么好羡慕的。”荆胡月开玩笑，“这叫粉丝守恒法则。”

　　“害，你管那么多干嘛，只在乎喜欢你的人不就好啦？”
　　荆胡月洗蓝莓的动作没停，叹了口气：“说得容易。”

　　“做也可以很容易呀，你看我，说退圈就退了，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最开心。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演戏，那就多感受它给你带来的快乐，忽视其他乱七八糟的。”

　　她……以前是这么想的。
　　但是上大学之后，荆胡月的想法变了，她有一个未曾向他人说过的愿望：她想退圈。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让她心绪变得沉重，荆胡月不动声色地打趣道：“你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我都不适应了。”

　　郑秋影哈哈笑了几声：“跟我男朋友学的，近朱者赤嘛。”

　　荆胡月见过她男朋友两次，是个正经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他拿下的，又是怎么相处一年还没让她腻的，太神奇了。

　　荆胡月托着底盘将刚做好的蛋糕慢慢放入纸盒时，郑秋影忽然意有所指地说：“喜欢你的人不一定只有粉丝哦，偶尔也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吧。”

　　荆胡月停止动作，懵懂地与她对视。

　　郑秋影憋不住了：“我直说了，我觉得昨晚那个帅哥对你有意思。”

　　荆胡月扑哧笑了：“你还是这么说话更像你。”

　　“靠，当人生导师好累，好端着，受不了了！”她把盒子上的蝴蝶结打好，继续助攻，“说真的，我觉得你给个机会嘛，你都23了才谈过一次恋爱，不觉得太亏了吗？未成年的时候被勒令不准早恋，不想恶补回来吗？”

　　荆胡月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跟催婚的家长似的……”

　　郑秋影忽然惊呼一声，参透了秘密一般：“难不成，你是弯的，默默暗恋我？！”

　　“去你的！”

　　桌面上有做蛋糕时不慎落在外面的奶油，荆胡月用食指挑起，轻轻抹在郑秋影脸上：“不劳你操心了，我跟他……有点复杂。”

　　“懂了，有戏呗。”
　　“……”

　　上午的时间就在忙碌的工作和插科打诨中过去了，下午她们来到一处公园的小山坡上，在一棵树下布置场地。

　　郑秋影对男友说是跟朋友一起来野餐，戏要做足。

　　她还请了几名好友来帮忙以及见证这个时刻，大家一起搬来折叠桌子，放上蛋糕和食物，把气球绑在树枝上，让光秃秃的树看起来有了春天的气息。至于礼炮礼花什么的，都藏在树后面。

　　一个小时后，沈于苍就在姑娘们的起哄声中表情怪异地接受了郑秋影的求婚。
　　他的喜悦中掺杂着被捷足先登的无奈，别扭地接受了这个完美结局。

　　大家分享了幸福和美食，在黄昏时收拾东西离开了。
　　郑秋影非常开心，意犹未尽，想要去喝酒蹦迪，非要拉着荆胡月一起，她说“最幸福的时候要最好的朋友陪着”。

　　盛情难却，夜幕降临后，荆胡月喝得醉醺醺的，被唯一清醒的沈于苍开车送到酒店楼下，而郑秋影也已经不省人事地瘫在副驾驶，身体软得没力气，半睁着眼睛撑着一口气，让男友下车扶她一把。

　　荆胡月有点走不了直线了，但还是坚决地推开了沈于苍，这种地方八成有狗仔在蹲点，要是被拍到就完蛋了。

　　她不能被拍到这么短时间内跟两个不同的男人拉拉扯扯，那就太不乖了。

　　沈于苍没考虑到这一层，只想快点把她送回去，于是扳住她的肩膀，尽量绅士地往前推着她走。

　　“你是谁？”
　　陆倾白刚夜跑回来，就看到了这个场景，连衣帽下的脸色顿时黑了，跑过去拦下了他们。

　　能让她喝成这样，还送她回来……

　　陆倾白不禁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眼神想杀人，一把把荆胡月抢过来，摇着她的肩，想让她清醒清醒。

　　荆胡月看到是他，立刻就醒了大半，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感到分外尴尬。

　　但是她此时脑子是浆糊，没意识到陆倾白误会了什么，只想快点让他离开，便挣脱了他的手，整个人往沈于苍那边歪。

　　陆倾白都要气笑了。

　　这时郑秋影发现了这边的修罗场，大概是想过去解释，推开车门想下车，但弯腰的时候本就翻江倒海的胃承受不住刺激，哇一声呕了出来。

　　沈于苍听见声音，立刻松了手，跑到郑秋影旁边照顾她。

　　陆倾白也在这时才发现车里还有别人。

　　沈于苍在把车开走前看了一眼他们，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情况。

　　夜风吹得他身上的戾气散了，帽子摘了一半，陆倾白索性全摘了下来，抬头看看天，今晚居然看到了星星。

　　他搂着荆胡月回了她的房间，可荆胡月一沾上床就不想起来了，也不想继续面对他，干脆装睡，想让他自己退出房间。

　　可是陆倾白以为她真睡着了，反而蹲在她床边。

　　她双眼偷偷眯着一条缝，陆倾白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凑得很近，她的心提了起来：他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在直播，可是被取消了。”
　　“我经纪人说，有很多人脱粉，先避一下风头吧。”
　　“我无所谓，随来随走，任由他们。”
　　“但是，你别离开我。”

　　他双手放在床上，把头埋了进去，好像很不好意思：“我刚才吃了好大的醋，你能不能哄哄我？”

　　荆胡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他真正撒娇的样子，实在是太想记住这一幕了。

　　然后陆倾白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很难说谁更尴尬。
　　沉默在蔓延。

　　“啊对了。”荆胡月想到了能救场的话题，“蛋糕，我忘了拿了。”
　　“什么蛋糕？”
　　“秋影做的求婚蛋糕，剩了不少，我想带回来给你一块来着，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求婚蛋糕……
　　她跟刚才那个男人果然是一对儿。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明天让她送你一块儿蛋糕？”

　　陆倾白摇摇头：“我现在就要吃到。”
　　“你为难我。”

　　荆胡月的鼻音听起来很委屈，让他有种在骗小孩子的既视感。
　　不过坏心的大人不会就此收手的。

　　“你吃了蛋糕，不是吗？”
　　荆胡月老实地点点头。

　　“那我想亲你，行吗？”

　　陆倾白心跳得飞快，动作却是缓慢的，他一点点接近她，望着她单纯茫然的杏眼，决定做一个善良的坏人。

　　“同意的话，你就闭上眼。”

　　荆胡月飞快地眨了下眼，搞得陆倾白在一秒内经历了大起大落。
　　然后她再眨了一下，又眨一下。

　　“你玩我呢？”
　　“我在思考。”

　　陆倾白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他等候着审判。

　　荆胡月闭上了眼。

　　陆倾白心中忽然泛起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感。

　　于是他也闭上眼，在黑暗中感受她的鼻息，准确地吻上了柔软的双唇。

　　他吃到了自己的蛋糕，是甜的，令人心满意足。

　　怕她不悦，陆倾白只浅尝辄止，慢慢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荆胡月依然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地侧身躺着。

　　“荆胡月？”
　　她睡着了？还是害羞？

　　“明天你最好记得刚才的事，不许赖账。”

　　陆倾白去浴室取来卸妆用品，花了二十分钟帮她卸了妆，拜这份职业所赐，他耳濡目染地学会了很多化妆品的用途。

　　这样都没醒，看来是真睡着了。

　　“晚安。”

　　陆倾白帮她盖好被子，熄了灯，退出了房间。

　　就在关门的那瞬间，荆胡月睁开了眼睛。

　　她刚才几乎是发挥了演尸体的演技，才没被发现是装睡，太折磨了。

　　他亲上来的那一刻，她酒全醒了，但是不知道自己闭眼的时候是酒精作祟，还是酒壮人胆。

　　救命啊啊啊！

　　荆胡月真想放声大喊，可陆倾白就在隔壁，万一被听到就更尴尬了。

　　她又想打电话给郑秋影倾诉，可她现在一定也早就在男朋友的照顾下休息了吧。

　　等等，她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