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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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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海里有一片伊甸园,和神话中绿草茵茵树木擎天的描述截然相反,仅仅是略微破旧的“回”字型院子的结构,院前一片灿烂的樱花海,蓓蕾在略微寒冷的初春打颤。
还可以听见微小的流动的水声,丁零当啷的是随风飘着的风铃。
我尚处于懵懂恍惚中,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
——然后、
“奈、明天要不要去野餐?”
身量模糊的男人,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头,发出了这样的邀约。
我居然欣喜的点点头——那是一种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出来的自然的童真,可是没有机会去想,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了这些动作,简直是无法控制、男人如是说着、
“那么我们就约好了,这是我和奈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景政哦。”
“……才不告诉他。”
我抱住男人的手臂,享受着难得的悠闲和放空、撒娇一般的说,“他——景政最讨厌了!”
‘……什么啊。’
——这个场景。
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者说这个场景一直存在,只是突然学会了调取CDcard罢了。
……思考慢慢变得困难起来。
我“自己”的意识,现在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或者说,慢慢和眼前的“源有奈”重合在一起,直到我完全成为她。
“是是——景政最讨厌了。”
男人愉悦的笑出声来,语气是逗小孩子玩闹的促狭,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扑到他怀里蹭蹭那些有点硌人的胡茬——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鼻间满溢着阳光的气味,我直白的皱了下眉头,佯作生气把自己一直很在意的事情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都说了不要老去河边发呆了——”
“哎——好好知道了、奈真是严厉呀。”
然而是一如既往的敷衍过去,他却自以为我没发现。
“……不过这样的奈也很好。”
他微微低下眼,很有大家族风范的说着——那一刻和在工房里的那个他重合了,不过时间短到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习惯性的把疑惑丢到脑后。
“——那个那个,我已经看到‘属性’这一章了——老爸的属性是什么啊?”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在魔术方面给我的指导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不过这次应该也不算。
“唔……我的属性是水、‘镜花水月’的那个水啊。”
“这和镜花水月有什么关系啊——好不认真!”
他哎呦哎呦的叫着把我放下来,“奈这种性格真是太让人害怕了……我要逃了……”
“什么啊——这种德行——”
‘我也想说,这是什么啊……’
眼前的伊甸园在刹那间消失了,那种恍如溺死的窒息之感久违的缠上来,可是我在上浮——我开始上浮。
有一道白光劈下来,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回声在水下旋转着,隐约看见有一个人逆着光靠近我,咕嘟咕嘟、似乎在说些什么——
“Hades……”
好刺眼,看不见。
想到什么就去做了,我沉浮着,放任的闭上眼。
——。
——。
……唔。
第一个清楚的反应是“头好疼”。
我记得自己已经被一枪爆头了,然而现在身体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没错,连泛上来都痛感都如此真实、旋即卷席全身的是来自身下的冰凉。
“哦哦!醒了醒了——没事吧有奈?”
强势插入的叽叽喳喳,如果是在平时倒也可以忍受,只是现在是顶了双层debuff的模式,在嗡嗡嗡的底噪下“有奈”这个词恋恋不舍的在脑海里回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并没有发现眼前人对我的称呼已经巧妙的从“源”变成了“有奈”。
迟钝的开始恢复机能,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说话的人是芭米亚·奥林西维亚——
困难的挤出一个音节。
“……你?”
“呜哇——你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声调一下子扬起来、怎么说呢,感觉头要炸了,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完全不搭理我的。然而我连生气的力气也不剩多少了。
……先是恢复了听觉,然后是体感,然而思维依旧很滞缓,无法思考,也想不起任何其他的事情、果然是真切的被打到了吗?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啊——
芭米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咬唇想了想后说,“Urgente situ——你能站起来吗?”
哦,我还没有站起来。
保持着被贯穿的那一刻的姿态,狼狈的躺在地上,正面顶着天,周身无可避免的冷恶之感,应该都湿哒哒的了吧。
……只能庆幸这里并不泥泞,否则这件衣服也要报废了。
‘好麻烦……搞得那么狼狈。’
这样责备着自己,说着抱怨的话语,但是我并没有说“还不如死了呢”这样的话——即使在那一刻我确实是认输了没错,但是现在的我实在没法把当时的想法说出口、那种感受……
黑发褐眼的少女似乎在很认真的看着我、这种实在是难以忍受的神态让我想到了景政——我就是拿这种样子没辙。
刻意的别开眼,我试图控制着软趴趴的四肢发力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来,但是——
差点没找到自己的手在哪。
……这么说也很奇怪,除去脑部至今残余的嗡响和阵痛以外,身体并没有直白的表现出“受伤了,特别疼”诸如此类的反应,虽然我也只是头部受伤没错,现在的种种反应也是基于大脑的迟缓,还没有来得及与神经末端恢复联系。
可以称之为神迹?明明——
——。
又来了,只要想到这些事情就会头疼,也就是说现在不能过分的思考吗……
这也许是自我保护机制中的一种吧、总之我顺从的遵从了中枢的严厉指示,把这些事情丢在脑后,全心全意的和手脚搏斗起来。
——然而不懈的又试了几次,我最终还是选择向现实投向了。
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向芭米亚发出请求、嗓子很干,这几个字词也早就沙哑的不成样子,模糊成一团难以分辨。
“……可以扶我一下吗?”
芭米亚居然听懂了——她手脚麻利的撑住了我的上身,动作比话语先行、我只能这样简单的描述出她的动作,我也只能看到她。
——当我在看着她的时候,所感知到的也就只有她,视线局限在这一片天,连移动瞳孔都十分困难,耳朵捕捉到轻微的窸窣声和芭米亚恍若来着天边的声音、更加具有存在感的是比蝉鸣还苦手的颅内的碰撞,强制而恶劣的挤压我的神经。
“嗯嗯——我用力了哦?”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我推坐起来,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使力,这时候我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一直躺着也不错。’
虽然很挫败但不得不承认的残酷事实是,即使有个人托着我,我好像也使不上力气。
大脑里振振的疼痛和右眼皮无端的跳动。
视平线被抬高。
接着映入眼帘中的是两道身影,其中背对着我的男人腰间空荡荡——我总觉得那里要挂些什么才对、
及腰的黑色发丝随着他快速的动作浮动,甚至来不及反应的停留在原地、仅仅拿了一把刀和另一个手持金剑的人打斗,战局似乎正是酣畅淋漓——
眨了眨眼,反射弧终于接到了信号,神经末端一点一点的展开、底噪淡下去,仅能听见芭米亚声音的听觉也开始恢复。
——兵器击打的声音落入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