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进她的心房》橙色秋实

7、邂逅初心得愿处

　　雨开始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了，像绑了重物的丝线一样笔直的掉落在地上，一根连着一根，一排连着一排，一阵连着一阵，雨水泛起的雾气飘散在空气中，让整座城市笼罩在白雾中央。人们穿着各式的衣服，拿着各式的伞，慢慢的走在街头，有时候会看着一些没有伞的人，拿手挡在自己的头上，急匆匆的奔向下一个避雨点。
　　路上行人见少，车辆却多了起来，有时候遇到一个红绿灯口，大量的车都闪着红光，让这片雨变得有颜色起来。车轮压过沾雨的道路，发出哗哗沙沙的声响，像是前行的呼告，又像是对雨水来临所宣示的苦恼。
　　我好久没有看见过如此清爽的雨了，伴随着雨滴的冲刷，眼前的雾像是被擦干净了一般，植被愈发的苍翠生机起来，天空虽然阴霾霾的，但是心情却变好了。
　　我接到电话时，正坐在房间里看着雨，脑袋昏昏沉沉的，习惯性地接到电话打开免提，只听见电话筒里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
　　“同学，我是N高的招生办老师，你这次考的很好，请问你愿意来我们学校吗？只要你来，我们保证你会被分到最好的班，并且都是最好的老师。”
　　“嗯？N高？”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个高中的名字很熟悉，突然，我从床上弹起来，问了一句：“是在M地吗？”
　　老师一瞬间也蒙了，好像没有遇到过一来就问学校所在地的学生，然后便肯定了我的答案：“是的是的，我们学校是非常优秀的，只要你愿意来，住宿费、学费、资料费全免，加上每个月都有的补助？你绝对不亏。”
　　我也不敢立马同意，只得转身去找父亲和母亲，把电话交给他们后，站在一边听着。然后便听到了父亲电话铃声的响起，母亲示意我去接，我点点头，拿起电话接听，电话那头是我的班主任，他也是极其兴奋的，说我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全市第八，听闻后，我怔在了原地，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我把手机还给了母亲，看着他们两个忙于接听电话，我回到了房间。
　　“呼”，我坐在床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回想起了这三年的付出，我应该开心才对，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得到了极大的肯定，但是转念想起自己的兄弟，以后会渐渐远去的学校和记忆，嘴角的笑又堪堪地停住，抬头痴痴地望着窗外的雨，思绪又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庆功宴上，不止为何我又看见了她，父亲和她的母亲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坐在一桌，聊的很是酣畅，打听后才知道他们两人把我和她的庆功宴安排到了一起，说是我们俩的高中都在同一个地方，应该一起庆祝庆祝，于是，作为主要嘉宾的我们两个自然也坐在了一起。
　　她依旧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像是不喜欢这种场所，表情很不开心，想摸出手机来，又怕父母责怪，想离开座位，又觉得对宾客不礼貌，她只好僵硬地杵在哪里，小手紧紧地捏住红色的裙摆，牙齿咬着下嘴唇，眼睛盯着面前的碗筷，委屈极了，看起来像只被夺食了的小兔子，还挺可爱。
　　我们周遭都是些长辈和小朋友，不仅没有共同语言，我们也不愿意和他们搭话，为了缓解尴尬，我主动侧过头，和她交谈起来。
　　“好久不见啊。”我刚刚说出口，便觉得我终结了话题。
　　“嗯，好久不见，上次毕业典礼怎么没看见你？”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问道。
　　“不会啊，我一直在学校里啊，会不会是因为我和我朋友到处乱逛，所以你没看见我。”我连忙解释道。
　　“好吧，因为没看见你，所以现在补上。”她转过身从她的包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猫咪挂件，挂在手指上，放到脸旁晃着，“毕业快乐哦，这个送给你毕业礼物！”
　　我看了看挂件上那只萌萌的布偶猫，在看了看挂件旁边的她笑眯眯的脸，有一种挂件活过来的感觉。
　　“简直是复制粘贴。”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把挂件放到我手上，眨巴眨巴她那大眼睛，追着我问。
　　“没事没事，谢谢你的毕业礼物，毕业快乐啊。”我握住那小小的挂件，急忙揣进了兜里，不然其他人发现。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她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然后回了一句“毕业快乐”
　　“对了，你去的那个学校啊？”她一边拧着桌布，一边问我。
　　“啊？我们两个不是一个学校吗？”我嗑瓜子的动作停在半空，我疑惑地望着她。
　　“是吗？我在M高啊。”她放下了桌布，随意地回答着。
　　“我......我在N高，我一直以为我们考的是一所学校。”我皱起眉头，瘪了瘪嘴，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瓜子。
　　“我没考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我看着她又抓起桌布，用力揉搓着。
　　“哦。”我没再继续回答，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们两个都默默地低着头，各自想着什么事，直到父母把我们叫醒，我赶紧松开一直抓着瓜子的手，却发现好几颗瓜子已经被手汗黏在了手掌心上，我使劲甩了甩，拍了拍，随即便端起面前的饮料杯开始客套话的演说。
　　饭局的时间实在是太长，茶水喝了又倒，筷子拿起又放下，父母到不像是在庆祝我们的升学，倒像是在庆祝他们的荣誉，我们只不过像个展品一样被拉来拉去，被各个亲戚朋友观赏着，最后回到座位上时，我们两个就如被太阳晒蔫了的大白菜，双眼无神地坐在那里，最后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从无奈的笑到互相理解的自嘲。
　　客人都陆陆续续地散了，她父亲与我的父亲站在饭店门口交谈着什么，我和她没靠近，远远地躲在旁边。
　　“额......暑假出来玩吗？”我假装摸了摸头发对她说。
　　“好呀，那你加我联系方式吧。”她扭头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挂了个胖胖的橘猫挂件，有点胖有点丑的造型，随着她手机的挪动到处摆动。
　　“给。”她拿出二维码让我扫描，我也匆忙地从裤兜里摸索着，一把抓出手机，伴随着一张卫生纸从裤兜里飘落下来，我假装没看见，拿起手机就扫，终于，如愿以偿地加到了联系方式，备注好后，我端着手机低头看她，她只是停在备注的页面，久久不曾输入，她抿了抿嘴，不知道在想什么，应该是想问我的名字，但是又不好意思，我凑到她的旁边，主动说着我的名字，然后瞧见她一字一字地打上去，心理还有些许满足。她输完名字后，就着那亮起来的页面，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机，看着我眨眨眼睛，“输好咯，你看。”
　　“嗯”
　　“你都不问问我的名字吗？”
　　“啊，我，我之前就知道了，就，我爸告诉我的，不是，不是我爸，是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看成绩单看到过你的名字。我没有看你的成绩，当时只是瞟到了你的名字，然后觉得好听就记下来了......”
　　我越描越黑，我也不懂我在解释什么，知道别人的名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我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哦，好吧。”她也没多问，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踮起脚去望原处的父母，看着他们弯腰道谢，应该是在笑着道别的时候，她回头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走吧。
　　“幺女，你过来，以后你和叔叔的儿子多互相帮助，好不好？”她母亲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对我和父亲说着。
　　“那是当然，两个人还可以互相照顾。”父亲从背后推了推我，让我赶紧应声答应，我也表示同意，然后长辈寒暄了几句后便打赏自家的车准备离开了。
　　“拜拜哦”她对我挥了挥手，道别着。
　　“嗯，拜”我看着她，回复着，随即在父亲的催促下转身弯腰踏进了轿车。
　　关上车门，我便摸出手机，点开了她的界面，犹豫着是否要点进去，思索了很久，在车子的颠簸中，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屏幕，我看到了缤纷的画面，有时候是草丛里星星点点的花，有时候是湛蓝镶嵌着朵朵白云的天，有时候是被他人偷拍的回眸。我悄悄地点开那张图片，点击了保存键，随即做贼心虚一般离开了界面，关闭了手机。
　　太阳透过车窗，大片大片地晒在身上，混杂着车玻璃的浑浊颜色，阳光跨栏似的越过高楼，让影子在我的腿上跳跃着，我拿出那只猫咪挂件，穿过食指，晃了晃，伴随轻微的铃铛响，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猫咪系在了手机外壳上。
　　手机突然就看起来顺眼多了，我心里想。
　　盛夏依旧，蝉鸣声声，我和她以另一种方式再次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