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思危》Vividgreen

11、开窍的某一天

　　赵居安被带到内间里去验光，曹沐背着手闲散的看着柜台里的眼镜，这是在他看来是闲散，在别人眼中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煞气，曹老大一点都不自觉，还亲自弯下腰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个，看看。”
　　柜台里面的服务生阅人无数，还是被这样子的声音惊吓住了，随后听话的拿出来，深吸口气，口若悬河起来，“先生，……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889元……”如是的介绍起来。
　　曹沐一听，眉毛一皱，“这么便宜？”
　　人家说的起劲的姑娘家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正好这个时候从里面传出赵居安的尖叫声。这姑娘家吓得肩膀抽了下，曹沐放下手里拿着的镜框赶紧的往里走。
　　进了验光的小房间，见人家穿着白大褂的验光师尴尬的站那儿，赵居安坐在那椅子上，眼睛上还戴着验光特有的那种大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像个超人似的。
　　“怎么了？”曹沐问那个白大褂，白大褂是个小年轻，文文弱弱的，看看一身黑的曹沐，连忙回答，“他无法接受自己眼睛已经750度的事实。”
　　“不是750！！”曹沐还没说话呢，赵居安抢先大叫，“我明明可以看到好多行M的！”
　　“这……”白大褂干笑着不知道怎么答。
　　“都750了怎么不早点配副眼镜？”曹沐也没想到眼睛居然都到了这地步。
　　“说了我不是750！他验错了！”
　　曹沐这个时候没站在他这一边，他相信科学，“现在出去找副眼镜。”上前摘了他现在戴着的眼镜，“怎么到750的，哎。”
　　“不是750！”
　　“人家能给你验错啊？”曹沐急性子，跟着大声起来。
　　“就是验错了！”
　　“出去，还是不出去？”气势开始出来了。
　　其实赵居安是很怕的，但是他觉得世上有几个人是不怕□□的，所以以此来安慰自己一点都不丢人，可实在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眼睛居然已经到750的地步了，“可我都看得清路的。”
　　“你就是长期没有配戴眼镜，导致度数越来越深，现在如果再不及时戴上，以后结果更严重。”白大褂小心插嘴。
　　“谁说的！”抗议。
　　“我说的！”曹沐把他眼镜一除，拉着就往外走，他心里挺急的，尤其刚刚那个白大褂说的话，这要再不戴眼镜的话，眼睛真瞎了怎么办，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罢了。赵居安鬼叫鬼叫的，惹得大家都看过来。
　　到了柜台跟前才安静了会儿，白大褂很称职的也跟出来，跟柜台里的姑娘们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很快就有人拿了镜框来给他试，赵居安不愿意戴，“鼻子会被压低的！”边上的姑娘们忍不住笑了。
　　曹沐低头朝他一看，眉毛一凛，赵居安哭丧着脸，拿起来往脸上戴，一下又拿下来，“不好看。”声音怪可怜的。曹沐把柜台上列着的其他几款一一的拿给他试，赵居安全都说不好看，曹沐本来是靠着柜台站的，这时候站直了。
　　赵居安一看他这样了，随便拿了一副，“那就这个这个，行了吧行了吧，烦死了！”
　　“其实，我觉得先生你戴这副会更好看。”有人提议。
　　“一个都不好看！”赵居安好不配合。
　　“这些，都要，多长时间可以拿到？”曹沐拨拉了几下，挑了好几副镜框，都是刚刚他觉得戴着还不错的。
　　“一小时之内就好，你们可以先去逛逛，稍后再来拿。”

　　曹沐想了想，拉着赵居安走了出去，“我们去车上待会儿。”
　　“干嘛！我不去。”可还是被拉走了。
　　到了车上，曹沐就开始打电话，赵呆子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是跟工作有关的事，有点明白为什么非要到车上来待会儿了，等他一个电话结束了，他摸摸自己鼻子，“要不你先走，我领了眼镜自己回家。”
　　曹沐听了这话，很突然的转过头来。脸上有很清晰的开心的痕迹，赵呆子懵了，刚刚自己没说什么呀。他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回家”，他承认了那是家，这对于曹沐来说是多么不容易一件的事，他也不知道其实自己真的已经把那个大的过分的房子当做了自己的家，而这对于一个从小就习惯于流离失所的人来说，是多么不简单的事。
　　“我送你回去。”最终，曹沐就只答了这么一句话，又继续打电话去了。
　　赵居安难免无趣，把自己破手机拿出来，给杨喜月发消息，等了良久不见回音。开始担心了，不会这丫头出什么事了吧。正想的出神呢，曹沐挂了电话，“眼睛怎么会这样的？”开始提问回答了。
　　现在赵呆子也少了许多敌意，但是想到了不美好的回忆，摇摇头，“没什么，不注意保护眼睛。还有眼镜太贵。”
　　“为什么后来自己退学了？”
　　赵居安低头，心里大骂：靠！绕来绕去还是想知道这些，老子偏不说！紧紧地闭着嘴巴，置若罔闻。
　　曹沐伸出一只手，把他下巴抬起来转向自己，赵居安赶快闭上眼睛，很久没人说话。最后赵呆子憋不住了，“你手上好多茧。”曹沐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点愣住了，赵居安又接着来了一句，“我手上也有很多。”
　　“年轻的时候，经常自己上阵，难免。”曹沐含蓄的回答。
　　赵居安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觉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总是太奇怪，有的时候怕他讨厌他，但是又有很多时候觉得他也不容易甚至会觉得他其实也很好，并且这种时候正越来越多。烦躁不堪，未曾感受过喜欢的人是最呆的人，但有何尝不是最可爱的人。
　　于是最可爱的赵呆子气愤之下大声问出，“那你老婆哪里去了？”他以为这个足以引起曹沐的怒气。
　　谁知道曹沐理解错了，不知道这其实是种挑衅，相反很认真的解释了一番，完了还问，“清楚了没有？”
　　赵呆子看着这个人，小脸皱成了包子，“你是□□的？”怎么这么笨。
　　“以后可能就不是了。”曹沐真诚回答。
　　呆子！赵呆子心里暗想，完全忘了自己是一只更呆的呆子。
　　“那你喜欢你老婆不？”
　　“现在事过境迁之后，发现那个不是喜欢，只是一种珍视。”
　　听着这么文邹邹的话，赵呆子差点吐，“我呸！还珍视呢，珍视就是喜欢！”
　　谁料曹沐听了这话，犯傻的笑了，笑的赵居安毛骨悚然，开门下车，“我拿眼镜去。”等了半天不见他下来，头伸窗户里头，“出来呀，你不来谁给钱啊！”

　　买了大堆的眼镜，在店里面赵居安死活不肯戴，“我就觉得我戴眼镜丑！”人服务员想笑，碍于曹沐在场又不敢笑，憋得别提多辛苦了。最后被拉走之后，店里一大片的笑声，要被呆子知道了非气死。
　　在车里面，诱哄，“眼镜戴上，以后涨工资。”
　　“涨多少？”果然上钩。
　　“你先戴上。”
　　“不戴！”
　　曹沐劝说无用，直接拿了一个把他头拽过来，强行戴上去了，然后把他头扳向镜子，“你看这不挺好看的，再不戴，眼睛非得瞎了，到时候更不好看了。”
　　“现在小姑娘不喜欢眼镜男！戴了就摘不了了！！”咆哮。禁锢住他头的曹沐的双手滞住了，缓缓下落搭在他肩膀上，赵居安看着镜子里久违的清晰的自己，没有在意这些。还抬手扶了扶镜框，感觉很奇妙。
　　没有察觉到曹沐的手正在有所动作，等发现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钻到了自己衣服的里面，他的手很冰。赵居安一下子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清晰的感到那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全身鸡皮疙瘩全部出动，不美好的回忆也全部出动。浑身瞬间僵硬。
　　曹沐缓慢凑上去，吻他的锁骨，慢慢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低语，“你说如果这样了，还会有小姑娘喜欢你吗？”比上次在温泉里更甚的是，这次赵居安连反抗都没有了，开始连话都不说。
　　只是在曹沐越来越甚的动作中，幽幽的讲话，“每次都这样，给完糖衣给炮弹，这样跟给完炮弹再给糖衣有什么区别呢。”曹沐本来是铁了心的要做些什么的，听到这话又不敢再继续下去了，抬头看赵居安。
　　赵居安微微一笑，伸手毫无预兆的甩了他一个巴掌，“我每次都这样，这是你们应得的。”然后趁这时把他一推，转身开门下车。
　　下了车，他就钻到了小巷子里，找到没人的地方，坐到地上就开始哭。嚎啕大哭，给杨喜月打电话，还是不接，还是占线，“去你妈的去你妈的去你妈的！！！”放声大骂。现在终于又什么都没了，每次走这样，为什么世上这么多人里面，就没有一个真诚的？连那个好不容易觉得其实很亮堂的人，原来也是那么的阴暗。

　　曹沐被甩了一巴掌，惊得呆了三秒。其实他的反应很敏捷，但是生来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因此反应的速度变慢了起来，回过神来就慌忙下车，用自己多年的实战经验分析了会儿，果断的顺着一个方向找。无奈呆子哭的太大声，所以曹沐找他找的太顺利，不到一分钟就在小巷子里发现他了。
　　往那里走的时候，赵居安抬头看到他了，一把扯下自己戴着的眼镜往他砸去，“你去死！！”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恨他已经到那种希望他赶紧消失的地步了，可是突然看到他来了心里却突然安心了，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找过来一样，终于放心了。
　　曹沐接住眼镜，掏出手帕凭着感觉擦干净了，放到外套袋子里。上去蹲下，抱住他，“对不起，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他以为赵居安绝对会再一脚把自己踢开的。
　　可是没想到赵居安什么动作都没有，随他抱着，抽噎着，“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有人是这么喜欢的吗？”说出这话的时候，赵居安突然明白了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生气的不是他对自己有那样子的举动，生气的是一个说着喜欢自己的人却跟别的不相关的人一样，对自己有那种图谋不轨的举动。
　　“因为喜欢才会想要做那样子的事。”
　　“骗人！不是的！”赵居安眼泪全掉曹沐脖子里了。
　　“我是的。其实真的挺怕有一天，你跟哪个小姑娘一起走了。”曹沐这说的是实话。
　　赵居安自己把眼泪擦了擦，“那好了，我不生气了。”边说着，眼泪还在往下掉。“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女生了。”惊恐的大吼。
　　“不是的。”曹沐安慰他，“只是越来越像小孩了，不过佐罗都没你能哭。”
　　“你去死！”
　　呃，怎么最近又喜欢说这话了。纳闷呢，赵居安自己站起来往车子走了，曹沐更纳闷了，刚刚生气到甩自己耳光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豁达，这不是他作风呀。正想着，赵居安回头，手一伸，“眼镜拿来，工资每月涨一万！”
　　曹沐拿出眼镜，正好月亮从云层里面出来，照亮了镜面，他看看赵居安，开口，“其实有个方法，那样你会赚很多。”
　　“能有多少呀？”呆子真诚咨询。
　　“我全部家产，要吗？”曹沐在月光下微笑看他。
　　赵居安突然发现自己听懂了，在月色之下瞪大了双眼。
　　哎。奇妙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