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岁岁，尔尔年年》一潭水

34、第 34 章

　　刘斌住在屋顶破了洞的房屋里。

　　脑海里想着昨日丞相府被抄家的场景。

　　他的祖父昨日被抓进了死牢，他得进牢房去看他祖父最后一眼。

　　他走到死牢门口，求衙役们通融一下。

　　衙役暗示他掏银子他们才肯放他进去。

　　丞相府没落，他身上已经没有分文。

　　只有随身一直珍藏的一块玉佩。

　　那是当年谢菱送予他的一块玉佩。

　　衙役见他为难的脸色一脸不屑，“呸，没钱？没钱等你祖父被杀头后你去捡尸首时再看你祖父吧。

　　说罢还狠狠地将他推倒在地。

　　刘斌挣扎着爬起来，直直走向城里的当铺。

　　《翠华居》

　　他摸着那块玉佩心下不舍，在当铺门口停留了许久，盯着那块牌匾，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是谢菱唯一留在他这里的东西了。

　　当了，他就连个能承载念想的东西都没了。

　　但是祖父…

　　太阳快下山了，他终于还是走进了当铺，将那块玉佩，换了一袋子碎银。

　　刘斌拿着那袋子碎银自嘲的笑了。

　　刘斌将那袋碎银子递给衙役，衙役掂了点那袋子碎银，很满意，语气却轻蔑：“一刻钟。”

　　刘斌点了点头，来到了关着他祖父的牢房门口。

　　那平日里一丝不苟贵气满身的老臣，如今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窝在牢房一角。

　　他跪下喊了一声，“祖父。”

　　刘玄德见是刘斌，激动的匍匐到牢房门口，伸出手想要伸手摸摸刘斌的头。

　　刘斌爬过去过去，将头放到祖父伸出牢房的手上。

　　刘玄德嘴里喃喃：“我对不住你啊，斌儿。”

　　刘斌哭道：“祖父这是何苦！”

　　刘玄德淡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年的事，苏将军是这样，我亦是。”

　　“总要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祖父替承德帝办了一辈子事，此番结局，也不过是我的宿命。”

　　刘斌看着这位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丞相如今下场凄惨，泪流满面。

　　为了维护皇权，祖父要他放弃了他最心爱的人，为了皇权，祖父失去了性命，累得全族至死。

　　刘斌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死了，他是祖父带大的，祖父除了谢菱的那件事，从未对不起过自己。

　　他没法恨祖父。

　　只是觉得这宿命，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刘斌再也忍受不住，放声痛哭，悲寂不已。

　　刘玄德又摸了摸他的头，慈祥道：“回去吧，好好活着。”

　　刘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牢房。

　　他不敢去看监斩的场面，只是等祖父死后替他收了尸。

　　他已经浑浑噩噩在这个破房间躺了许多天了，成天醉醺醺的，浑身恶臭。

　　有一天他喝着酒走在路上，看见了…谢菱和她的夫君还有孩子。

　　云欢一边扶着谢菱，一边问她累不累。

　　她摇了摇头。

　　那个小孩子闹着要母亲抱抱他。

　　谢菱蹲下来想抱起小孩子。

　　云欢一把将小孩子抗在肩上，说不许闹娘亲，要不就收拾你。

　　小孩嘤嘤的喊，“娘亲，你看父亲，父亲坏、坏”

　　引得谢菱眉开眼笑。

　　她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了，她还像当初一样，像个少女一般。

　　她还是那么美好。

　　像他记忆里的一样。

　　只是自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他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的要死，头发凌乱，哪里还能看出当初贵家公子的模样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酒坛子。

　　愣了许久。

　　“啪”一声，狠狠将酒坛子摔碎。

　　而后一瘸一拐，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那个房顶上有破洞的家。

　　他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双手捂住眼睛，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