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岁岁，尔尔年年》一潭水

32、恨意

　　刘玄德死后，丞相府算是正式没落了，刘玄德死前求皇上看在他为朝廷效命这么久的份上，饶过他的孙儿，皇上念旧情，赦免了刘斌，没让他流放，不过他也成了一介平民。

　　方世年被谢恒要进了王府当了个奴隶。

　　而公主谢菱，在将嬷嬷葬了之后，住在了公主府，暂时不曾离开，云太子和他们的孩子也在公主府。
　　谢裕不请自来，此时正躺在苏府的椅子上，命令苏晨给他上府里最好的茶。

　　苏洄低眉在看书，谢昀在看苏洄。

　　谢裕见俩人不搭理他，一肚子气。

　　怎么说，他也给苏将军报了仇。

　　这个苏洄，竟然还和从前一样，丝毫不礼遇他。
　　“如今，你该唤我一声，师兄。”

　　苏洄看他像看个精神病。

　　翻了一页书，不理会他。

　　“我替你报了杀父之仇！！！！师傅当年也说要收我为徒。”谢裕气愤难当。

　　苏洄低语，“哦。”

　　谢裕吃瘪。

　　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

　　不一会，苏晨递上一个字条，在苏洄耳边低语，“是魏先生的来信。”
　　苏洄打开一看：

　　不日进京。

　　苏洄总感觉事情发生的太过顺利。

　　怎么一切都如此顺，就像是有人特意想把事完结在刘玄德身上一样。

　　这团毛线，他才刚扯个头。

　　吐露吐露，一路顺遂的让他看见了底。

　　他心中感觉非常奇怪。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一会谢府有人禀报，说谢府里出了大事要请谢昀回去定夺。

　　苏洄瞅了瞅谢昀，示意他赶紧回去处理事情，别耽误了什么大事。

　　谢昀不动。

　　开玩笑，他谢昀还能有比苏洄重要的事？

　　府卫见世子不为所动，急的没法，俯在世子耳朵边上说了一番。

　　谢昀冷笑：“愚蠢。”

　　谢昀起身，临走时，和苏洄说等他处理完事情晚上来陪他。

　　苏洄点头应“好。”

　　谢裕看着二人…

　　鄙夷：“晚上都在一起？你俩不会是断袖吧。”

　　苏洄冷笑：“从流放的囚车里，救了方世年，你俩不会是断袖吧。”

　　谢裕辩解：“阿年他…并不知道他父亲做的事的。”

　　苏洄笑的更冷：“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信？”

　　谢裕顿时语言，片刻就说身体不适，逃走了。

　　苏晨见状，低问，：“主子，你想让方世年死？我传信给秦越，要人刺杀他？”

　　苏洄摇了摇头，淡道：“不必，就给这个没过门的“师兄”一点面子吧，只要方世年不出来瞎蹦跶，留他一命罢。”

　　苏晨觉得主子的心太软了，即使经过了那样的血海深仇，主子还是曾经那个良善的少年。

　　这面。

　　柳雪儿正跪在大殿里，谢恒脸色难看。

　　他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衣衫不整。

　　谢昀坐在椅子上，让谢和给他上了一杯茶。

　　他喝了一口，端详着这个女人。

　　倒是与父亲挂在房里的画，有几分像。

　　只是这脑子…

　　不好使。

　　谢昀恭敬的询问谢恒：“父亲想此事如何解决。”

　　谢恒一脸愤恨，不复往日儒雅，冷漠的声音一字一顿，：“赐死。”

　　柳雪儿闻言已经哭成泪人，“不要啊，姑父！我已然成了你的人了，你如今赐死我，有何脸面去见我祖父啊！”

　　谢恒恨不得杀了她，这个贱人，在给他的吃食里放了□□，他以为他是他已故的王妃。

　　这才…

　　现如今，他居然背叛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柳雪儿真怕了，她只是想着自己与姑母有几分相似，兴许能替代她。

　　如今怎得就搭上了命。

　　她跪着一直求，“表哥，表哥你说话啊，你饶了我吧，我知错了啊。”

　　谢昀看着这闹剧，突然病态的觉得有些好笑。

　　他那为了死去的娘，不管亲近儿子的父亲，沉浸在心爱的女人死去的痛苦里的父亲，今天竟然破戒了。

　　他应该很恨这个女人吧。

　　呵，可笑。

　　谢昀淡淡开口：“好歹是母亲的侄女，父亲既然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便留在身边吧，否则，皇上、祖父、天下的人，该怎么看待父亲。”

　　谢恒抬头，看向谢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觉得谢昀，有点开心。

　　最后。谢恒留下了她的性命，只是下令在不许靠近他。

　　谢昀处理了这通可笑的闹剧，

　　就跑回去陪苏小郎君了。

　　苏洄在睡梦中，又梦见了那天。

　　祖父撞墙而死。

　　那平日里宠爱自己的祖父，就那么撞在牢房的墙壁上，鲜红的血流的哪里都是，入目一片都是血红，那血好像直直的溅入了苏洄的眼底。

　　他觉得自己的眼球要爆裂开来，连着那颗心也要爆开了。

　　恨意从心底蔓延，让他变得疯魔。

　　他想杀人。

　　杀光所有人。

　　杀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杀了当年不求真相只玩阴谋的那些大臣，杀掉这可笑的皇朝，杀掉一切。

　　“祖父！！！不！！不要死，祖父，祖父…呜…祖父…”

　　谢昀来到苏洄的床边，听到的便是这些呼喊。

　　他那曾经烛光下，岁月静好的少年。

　　现在满眼泪痕，眉头紧蹙，恨意遍布，声嘶力竭。

　　他温柔的擦掉了他的眼泪，将他轻轻抱着，哄道：“别哭，别哭，我在。”

　　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苏洄的心又被放在烈火中焚烧。

　　“杀，杀！”苏洄带着恨与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谢昀紧紧抱着他，坚定道：“若真是谢氏皇族害你父亲，你便是要我做刺向谢氏皇族的剑，我也做得。苏昭雪，别怕。”

　　终于，苏洄安静下来。不在扑腾。

　　谢昀靠在苏洄身边，搂着他，入眠。

　　苏洄醒的很早，他看着床幔出神。

　　当年的事，不可能止于刘玄德。

　　那朔北也掺和其中，真相绝对不那么简单。

　　他握紧手指。

　　狠狠握紧。

　　谢昀轻轻翻了个身，他的手覆盖在苏洄的手上，轻轻握住。

　　苏洄看着谢昀的脸，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掀开被子，走出门去，叫来苏晨吩咐他，做些粥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