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与少年》游云速水

2、日常篇

　　送他去浴室后，我到屋子周围拾取了几根细细的木柴。一时圣母心泛滥，弄了一个人类小孩陪着自己。需要准备的东西陡然就多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都需要些什么。

　　写了信件交给门口的乌鸦，目送它扇动翅膀与夜色融为一片。我转身回屋窝在了绒毯上。淅淅沥沥的水声断断续续，我慢慢接纳着新奇的体验。

　　过了半个钟头，水声停了下来。随后响起来了啪嗒啪嗒的拖鞋声。我扭头看到了小东西裹着不合身的浴巾，期期艾艾地望着我不说话。

　　看着小东西那黑漆漆的眼睛，我实在有点心情复杂。

　　今天所违背的守则实在太多。

　　但愿下一次集会能逃过一劫。

　　我暗自祈愿，时间在祝词默念中飞快流逝。

　　我给小东西起了个名字，莱托。魔女语里光芒的意思。我们背弃了光明神，甚至不相信任何神祇。但我们信赖自然万物，崇拜黑暗。黑暗里的光芒是最稀有的祝福，代表星辰之光。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像星星一样被美好祝愿。

　　一开始莱托被我捡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自己睡觉。在他第一个晚上抱着枕头默不作声站在我房间门口巴巴看着我，而我心软同意后，便持续一起睡到他十二岁时才分开。

　　当初把他从小酒馆带出来时，我曾以为这个孩子是个七八岁的被拐小可怜。但回家后，检测完他身体各项指标，我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十岁了。

　　在魔女一族，族内的新生儿由于稀少，父母会把最好的一切捧到孩子面前。而其他人一般也会多加关照。

　　而人类即使生育，却也有生而不养和拐卖儿童的行为。

　　我罕见地产生了一种近乎母亲般的想法，决定把这个孩子留下抚养长大。

　　人类成长的速度总是异乎寻常的快速。一转眼莱托就长到了十四岁。我在这四年里，从一开始手忙脚乱到逐渐有条不紊。

　　还好他不是从婴儿开始被我收养。我亲眼见识过某一次的聚会上那个小恶魔——原谅我这样说，但显而易见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几乎让所有魔女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劫后余生。

　　我那时私下最好的朋友温德事后写了一封信给我，俏皮话接二连三跃然纸上。她慷慨陈词，发表完自己的种种意见后总结了一番，告诉我她永远不想生孩子，哪怕转世后也是一样。

　　现实总是荒诞，之后很快温德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龙。她揣着龙蛋来拜访我的木屋时，满脸慈爱与祥和。这让我浑身感到不适，预见了我和她的未来注定分道扬镳。最后也一语成谶。

　　龙性本淫，五年后龙抛弃了又一次揣上龙蛋的温德，转头和米诺陶诺斯在一起。

　　而失去了魔女身份的温德一无所有，在雨天敲响了门祈求我的收留。她的这次转世只有三十年。而往后则再也没办法重新转世。

　　今天又是一个下雨天。受到水元素的加持，我感到自己多少有点多愁善感和喜欢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