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云致雨》鹤邪

1、第 1 章

　　一辆货车疾驰在路上，天色昏暗，货车司机打着瞌睡，漫不经心。
　　楚余边走边回头张望，看看程云跟上来没有，他低头看看手上的手链，那是程云在今天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细细的红绳上穿着一片扁平的玉，玉是云朵的形状，与其说是生日礼物反倒更像定情信物。
　　等哪天程云生日，他也要送对方一个。正想着，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阿余！小心！”是程云的声音。
　　楚余突然心跳漏了半拍，呆滞的望向那刺眼的车灯。
　　就在楚余以为自己要被撞死时，程云飞速冲上前去，推开了楚余。
　　被大力推开，楚余倒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大货车撞向程云。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不！”楚余猛的从床上坐起，白色的短袖睡衣被汗水浸湿，额头有着薄薄一层汗。又梦到了那一幕。他烦躁的用右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不知是不是因为梦境，眼眶微红，两颊上有两道已经干了的泪痕。
　　窗外的鸟鸣让楚余逐渐冷静下来，阳光穿过窗户洒进房间，突然，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楚余被吓得一个机灵，他床尾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一袭白衣长袍，身形笔直，背对着他，看不到对方长什么样子。
　　冷静，冷静，楚余安慰自己，右手悄悄摸进枕头下边准备拿手机报警。
　　那人似乎后背长了眼睛一般在楚余即将拨打110时开口道：“你想让他复活吗？”
　　声音清朗，是个男人。
　　“什么？”楚余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没头没尾话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可以让你的爱人复活。”白衣男人静静地站在床尾，没有任何动作，说话的语气也很平淡没有起伏。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楚余以为对方是神经病。这人小说看多了吧，还是中二病犯了，不对，重点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家。
　　“那什么，兄弟，你是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还是在演什么小剧场啊？”
　　“你只需要回答愿，或者不愿，程云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他是怎么知道程云的，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楚余咬牙，“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天上又不会掉馅饼，如果有这种好事，那天下岂不是就没有意外身亡的人了？”
　　“你很聪明，没错，复活是有条件的，达成这个条件的途中你可能会丧命，所以，要不要冒这个险取决于你。”
　　楚余低垂眼眸，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他摸到了那根红色手链，云朵玉片圆润光滑没有棱角，他始终是放不下。微微叹口气道：“好，我愿意，为了他，哪怕是失去生命，只要他能活着就好。”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白衣男人唇角微勾，一副准备看戏的表情，可惜是背对着楚余，楚余自然是看不见的。
　　半晌，白衣男人没有动静，楚余苦笑，自己怎么就信了这么荒唐的事呢，还没等他自嘲完，两眼一黑，一阵眩晕感袭来，又过了大概一分钟，这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睁开双眼，楚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胡同口处，胡同外是古色古香的街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所卖的吃食，胭脂，饰品等令人眼花缭乱。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楚余发现自己的视角矮了一截，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乞丐打扮，裤子快短到膝弯，上衣稀稀疏疏地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破洞，脚上还穿着勉强称得上是鞋子的草鞋……
　　“这…上一刻还在柔软的床上，这会儿就成了街边乞丐，我是还在梦里吗？”带着难以置信，他走到闲置的水缸旁照了照，妥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就是脸脏兮兮的，不过看得出来和自己上一世少年时长得差不多。
　　“那男的还没告诉我复活的条件，就稀里糊涂的到了这里，感觉被坑了。”楚余感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忽然，胳膊被一股力量狠狠抓住，他抬头，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横肉，体型庞大，黑胡茬一直到耳边。
　　“小崽子，可算逮着你了，竟然敢偷偷逃跑，活腻了吧你！”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看楚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牲口一样。
　　楚余看对方来者不善，拼命的挣扎着。因为是十二三岁的身体，他用尽全力的反抗就像是给对方挠痒一样，丝毫不起作用。
　　他来这里是为了复活人的，不能人没复活，就先把自己给莫名其妙的搭进去啊。
　　被那黑胡茬恶狠狠的拽到胡同口，一位白衣短发男子出现，伸手将黑胡茬拦了下来。
　　“你谁呀，别他妈挡…”话还未说完，一记手刀下来，黑胡茬往地上倒去，激起阵阵灰尘。
　　楚余瞅了瞅地上躺的，又瞅了瞅眼前站的，惊掉下巴，这种场景，他也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然后盯着白衣男子清俊的容颜，陷入沉思。
　　白衣男子转过身走了几步，发现楚余没有跟上来，眉头微蹙。
　　“跟上。”
　　对方语气不容置喙，楚余审时度势，还是决定先跟着白衣男子，无他，…因为长得像正人君子。

　　二人一路向郊外走去，临近傍晚，白衣男子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看着周围愈发荒凉，杂草丛生，楚余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人要把他带到哪？什么时候才到？额，要不要说他饿了？
　　“咕～咕～”肚子很配合的叫了两声。
　　…
　　白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楚余。
　　啧，这人也挺好看的，可惜他心里有程云了。楚余对视，心里默默吐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想的多了，尴尬的咳了咳，右手扯了下衣角。
　　“饿了？”
　　“嗯。”
　　“拜我为师，就给你吃的。”白衣男子双手环胸，笑看着楚余。
　　你这是威胁！楚余在心中咆哮，还有怎么感觉这男的一路上那种带着正派气质是装出来的，现在的模样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可是他真的很饿，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除了眼前这男的，荒郊野岭的他也没有能求助的人。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楚余十分清楚。
　　“你很想让我当你徒弟吗？”
　　“嗯。”
　　“为什么？”
　　“为了冲业绩。”白衣男子表情突然认真，一副我没在开玩笑的样子。
　　楚余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拿收徒弟当推销保险吗？还冲业绩。
　　“咕～”
　　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好像在催促他赶紧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