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心善》十四梁

14、幕后黑手

　　原先的柏岁村，方圆数里都不见一人，家家户户日夜紧闭着屋门不肯踏出一步。

　　可今日却截然不同，离着几米处就能看见有村里的人一路小跑着朝人烟阜盛的大道上行去。

　　在一处稍显破旧的老屋前，熙熙攘攘的众人将进门处围得水泄不通。

　　不明白的人凑近往里一瞅见是先前村里逢人就指着说身上有鬼的煞星沈清濯，无不面露惊色，朝着人群张牙舞爪地胡言乱语。

　　可这糟粕直言很快被身旁的人给捂住了嘴：“乱说些什么！她已经救了好几条人命了，是救星不是什么煞星！”

　　“什么？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们都挤在门框上，都想瞧仔细，见着沈清濯站在屋内手臂间比划着什么，那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就奇迹般地睁眼，竟然还能大口呼吸了。

　　而守在一侧的亲人们，他们从俯身的痛哭流涕再到欣喜的激动万分，见医治多日都毫无效用的亲人竟能从榻上立起了身子，还能张口说话，都纷纷攥住了沈清濯的双手向她表示感激之情。

　　“先前是我们眼拙，害怕鬼神，更害怕能看见他们的你。”一介老妇唉声叹气道，“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你和你阿嬷从未做过逾矩的事，现在想来都感觉实在对不住你。”

　　有几个村里人手提着盛满鸡蛋和蔬菜瓜果的篮子朝沈清濯送去：“姑娘你快些收下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早些时候麻烦你了，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这些都是才择取的，新鲜着呢。”

　　“对，也算是为之前我们粗鄙的行为向姑娘你道歉了。”

　　其中一老伯笑呵呵道：“你阿嬷如今可好？要是她愿意回来，我们全村人都欢迎。”

　　“对，你俩在外也实属不易，要不就回村里吧。”

　　迎着村里人热情的声声道问，沈清濯都相应给予了回应。她看着他们和善的面容和发自心底的诚意，内心的繁杂不言而喻。这样的画面从来只会出现在她的妄想里，何谈能实现在眼前。

　　她转眼见天色已不早，挨家挨户了整日也总算得出了些恶鬼虚实的规律。门口仍是围着零零散散的村里人，他们相互争着都想让沈清濯去自己屋内用晚食。

　　“走吧，回去有事商议。”景瑜宁站在身旁，负手扬起衣袖，穿过了众人朝前走去。

　　沈清濯点点头，身上早已是提着鸡蛋和各类装了蔬菜瓜果的篮子往前跟去：“多谢各位好意，但现在时辰已晚，大家还是早些回去。”

　　“沈姑娘，你当真不去？我家小儿可想听你讲些神鬼故事。”

　　“对呀，你若要去，我家孩儿定会十分开心的。”

　　沈清濯听了也只能轻声笑道：“晚上若在村里游荡，小心撞见了恶鬼，大家还是早点回去吧。”

　　村里人本是推搡着想拉住她，可听到她实在执意要回去，都纷纷面露难色接了话茬。

　　“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姑娘你路上小心些，若是吃食不够尽管找我们讨要便是。”

　　*
　　夜色无人，沈清濯抬头看见天上缀着满目的星星。她想起了每日入夜后，饥寒交迫地在树林间寻找果子，实在不行就择些青菜充饥。

　　可她现在手里提着的都是村里人相送的吃食，若是他们早一些不带偏见，若是她能早一些帮到他们，是不是她和阿嬷的日子就会不一样了。

　　“想什么呢，再乱走就要回沧脊了。”景瑜宁见她又是半路愣着神，都没有多言，眼瞥着即将路过十字交叉路，却选择相反的方向去走，忍不住随手用妖力隔空拧住了她的衣袖。

　　“自从回来后就忍不住想到很多从前的事。”沈清濯勉强挤出了笑意，“让妖主看笑话了。”

　　“没事。”景瑜宁扬了扬眉稍，“凡人七情六欲都很正常，你若无求无欲早就进尼姑庵潜心求佛去了。”

　　沈清濯睨他一眼，果然，妖主嘴里总是吐不出好的象牙。

　　“今日这些恶鬼，就如昨日那个一般，随便施加妖力击退，就马上溃不成军消散不见了。”沈清濯潜心思酌道。

　　景瑜宁应道：“嗯，所以本君更敢断定他们都不是真正的恶鬼，只是些残影。不过也不知是谁能有这样的胆子，利用他们的怨念去杀害凡人。”

　　“那按妖主所言，这些残影为何会去做这些事情？”

　　景瑜宁点点头：“他们只要吸取了凡人的阳气，就能利用自身的怨恨增强体内的力量，再让这些凡人含冤而死，把他们变成新的恶鬼。”

　　“这样的行为也太残忍了，究竟会是谁在背后操纵。”沈清濯攥紧了拳头，柏岁村全村的人性命都被这恶鬼的怨念耍弄。若是妖主不带她下凡去探查，过不了几日，村里人死的死，亡的亡，又会成为新的恶鬼去杀害其他村子的百姓了。

　　“不止是这一个村子，或许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情况。”景瑜宁神色严肃，“如此所为，应是为了培养更多的恶鬼为他所用。”

　　“那妖主，我们如何才能找到那幕后黑手？”

　　景瑜宁垂眸道：“不急，你坏了他在柏岁村的计划，他早晚都会找上门来。”

　　沈清濯不免想起了昨日那两个黑白无常，她一斩杀恶鬼，二位仙官就急着闯入门内要讨她罪罚，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她眼神掠过一道怒意：“那就看这次来的究竟是神仙还是恶鬼了。”

　　“嗯，这几日还是暂且待在这儿，静观其变。”景瑜宁语气微微一扬，“只要捉住他，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
　　回途的路不算太长，但会经过幽森的密林。蔺钰隐在林影深处观察着树下二人的一举一动，他拧住脉息不让景瑜宁发现任何异常。

　　没想到，这小鬼还能有机会跟随妖主下凡办事，属实是有些能耐。不过让他更为惊讶的是，沈清濯竟然还是一介凡人，有血有肉的，能肆意和村民们产生交集。

　　他心下狠戾，景瑜宁宁愿违背老妖主曾定的清规，也要带一凡人入沧脊。沈清濯究竟身上有什么力量，为何普通的凡人可以修习妖法，又为何能牵动一代妖主的心。

　　不过蔺钰也心知，强行去告发妖主带凡人入妖界，并不会让他折损多少羽翼被迫退下君位。妖界坊间对他不好的传言甚多，却都统统忌惮他的妖力。

　　要想毁其根基，还需握住把柄或是比他妖力更甚。他早前利用暗线去试探过，得知安绥殿的那位，其实是魂魄险些要散尽的恶鬼，只不过景瑜宁动用了妖界的神器珞泽台护住了她的魂魄。

　　而这妖器是可以助他重生古妖兽，赢得妖界的君位。

　　他便想要利用沈清濯，去试探安绥殿的防守，挑战妖主的底线，再趁乱获取妖器。

　　他细细敛目看着远处的沈清濯与妖主关系甚微，若要撬动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得借的时机，这样珞泽台早晚也会落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