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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震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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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万俟琅的宫妃,你怎可随意处置我?”
池梦鲤怎会让她如愿,可他方才起身,宫婢却将他挟持住,硬生生地将他拖到门栏外。
“你不过是新帝的贵人,你哪怕是贵妃,皇贵妃,我也敢让你跪下。”淑妃冷笑一声。
池梦鲤紧咬唇瓣,倔强又不甘地看她。
淑妃的生父乃是镇国公,哪怕太上皇在世之时,也得给给他三分薄面,背靠此等大族,淑妃自然有嚣张的本事,可他难道就活该被欺凌吗?
他不甘心,为何总是他?以前欺他,如今还要欺他。
眼看着池梦鲤就要被拖至石板处,一道人影拦下宫婢。
淑妃大怒,拍案而起,道:“什么人?本宫要处置的人,你也敢拦?”
杨峰行礼,道:“淑妃娘娘,卑职是陛下亲卫,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小贵人。”
淑妃不以为意,又道:“你是新帝的人又如何?她以下犯上冒犯本宫,若不惩戒一番,岂非将宫规当成摆设?更何况,本宫不过小惩大戒,你为何要拦?”
杨峰又道:“贵人是陛下的贵人,倘若贵人当真触犯宫规,也该由陛下来惩处。”
淑妃眉头一挑,俨然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她道:“你是说,本宫是先帝的妃嫔,没有权利来管她?”
杨峰不语,可意思不言而喻。
淑妃怒气更甚,她冷笑道:“既如此,本宫便让你看看,本宫究竟有没有权利管她!”
她涂着红色丹蔻的柔荑指着池梦鲤,吩咐道:“本宫今日便让她在此处跪足一个时辰,谁来为她求饶都没用!本宫偏要眼看着她跪足一个时辰才好。”
淑妃又看向杨峰,又道:“至于你,今日哪儿都别去了,你就在此处陪本宫一起看她受罚。”
杨峰愕然,若是留下,他又怎该向陛下通风报信?
他方才为池梦鲤求情,没曾想淑妃却道:“本宫已是大发慈悲,只让她跪足一个时辰便可,你若是替他求情,我便让她跪上两个时辰。”
如此,杨峰哪里还敢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池梦鲤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春风料峭,虽有骄阳,可是并无暖意。
池梦鲤才跪了一炷香便面色苍白,杨峰急得不行,可淑妃却道:“你若是敢上去扶她,我便让她再多跪一会儿。”
杨峰无可奈何,余光瞟到拱门处瑟缩着的小宫女。
他心生一计,朝那小宫女使了几个眼色,心中暗自祈祷此人能聪慧一些,好在小宫女瞧见后便了然了,趁人不备便偷偷溜走。
杨峰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看向跪在石板上的池梦鲤。
他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些,身子也逐渐佝偻下去,可他只是稍微蜷缩,主位上的淑妃便道:“低着头作甚?让她抬起头来,好让本宫看清她那张漂亮的脸。”
“是。”她的贴身婢女走上前,抬手便给了池梦鲤一个耳光。
池梦鲤没稳住身形,倒在石板上,可淑妃并不罢休,又让宫婢将人拽起来,非让他跪足一个时辰。
杨峰骇然。
这女人怎敢如此待他?!若是陛下知晓定是要发疯!
杨峰心急如焚,可无意瞧见池梦鲤裙摆下的血色时,他顿时如坠冰窟。
小宫女跑出美人阁后,急得不知该去何处,可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她突地明白该去找谁。
于是她马不停蹄跑到紫宸殿,路途遥远,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此时陛下还没下朝,又想到跪在殿门前的贵人,急得泪珠掉个不停,于是竟干脆坐在殿门口哭了起来。
陈福这些日子得罪万俟琅,于是被刻意赶到殿门外吹冷风,他一眼便瞧见这个胆大的小宫女。
于是他走上前,笑眯眯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得哭得这般厉害?”
陈福说着便去用手指拭去小宫女脸颊上的泪珠,红彤彤的脸蛋,蜜桃似的,可爱得很,泪珠也跟雨露似的,他笑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眸看人。
“你是谁啊?”小宫女哽咽着。
“咱家是总管太监,你是哪个宫里的啊?你叫什么?”陈福笑着道。
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奴婢是美人阁的宫人,名叫桃枝,淑妃娘娘要贵人在殿门前跪上一个时辰,贵人还怀着身孕,她受不住的......”
陈福笑容微浅,眼珠流转,片刻间边有了主意,他道:“陛下还没下朝,你若是想要见陛下,须得再等上一个时辰。”
小宫女一愣,哽咽道:“可是贵人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
陈福笑嘻嘻的,又道:“你当真想救小贵人?哪怕触怒圣颜也不怕?”
桃枝想起她美若天仙的主子正受着刁难,又想起她主子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于是如捣蒜般点头,坚定道:“想!”
陈福笑容更深,道:“既如此,你便跟咱家来,你亲口对陛下说,切记一定要将此事说得万分紧急才好,否则小贵人怕是没救了。”
桃枝呼吸一紧,握紧粉拳,暗暗发誓要将此事办好,从淑妃手中救出小贵人。
万俟琅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冕旒,任凭下面的大臣争吵不休,反正他只需等人吵赢,随后糊弄几句将事了了便成。
当新皇一点都没意思,不如他当淮南王好玩,以后定要微服私访,将池梦鲤带去淮南玩一阵才好,万俟琅这样想着。
陈福走到他身后,轻声道:“陛下,美人阁的宫婢请见。”
万俟琅眉头一蹙,先是想要怒斥陈福抗旨不尊,可在听闻是美人阁后,他又心猿意马。
美人阁里住着谁,这可是他亲手送进去的。
池梦鲤可是第一次派人来找他,这小寡妇......不对,如今是他的小贵人了,究竟为了何事来找他?莫不是心里有他,如今思夫心切,于是便派人来告知他了?
万俟琅嘴角愈发上扬,可在听到身后小宫女万分火急的话时,他脸上顿时被怒气取代。
他顾不上正在上朝,起身便拂袖而去,下面的大臣在看到新皇罢朝后,原本吵作一团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淑妃终于喝上了上好的热茶,她向来想要什么便有什么,身边的婢子惯会察言观色,因此在她不满意美人阁的茶水后,便匆匆回去自家宫中,带来上好的龙井茶叶。
她看了一眼身旁燃尽的香烛,第二炷香也燃尽了,于是她道:“再点一炷香。”
侍奉的宫婢依吩咐上前,不多时断了的香薰再次被点上。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走来,原本惬意闭眼的淑妃睁开美目,一眼便瞧见怒不可遏的万俟琅。
她一愣,心中有些疑惑,如今还未到下朝的时辰,万俟琅怎么来了?
淑妃顾不上这些,起身迎上去,规矩地行上一礼。
万俟琅是新皇,也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万俟琅虽比不上万俟寂,可好歹也是新皇,同为太后的骨肉,她定是怠慢不得。
“陛下......”淑妃话还没说完,便被万俟琅当面一脚踹中腰腹,直勾勾地飞了出去。
她面露惊愕,口中血流不止,抬眸惊恐地看着万俟琅,在听见新皇发话后,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把这歹毒的贱妇给朕拖出去!”
万俟琅径直走到池梦鲤身前,眼见这人小脸煞白,心疼地双臂一揽,将人打横抱起,可还没走几步,他又惊愕地看向池梦鲤裙摆上的血迹,他回头一看,池梦鲤跪着的石板上盛着一滩血迹。
池梦鲤醒来时已是半夜。
守在床边的桃枝欢天喜地,道:“小贵人醒了!”
她说着便起身离去,说是要去小厨房给小贵人端来一碗血燕补一补身子。
万俟琅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走上前来,道:“还难受吗?”
池梦鲤脸色苍白,他只记得被淑妃刁难,随后跪得神志不清,肚子一片钝痛,他一愣,伸手摸向肚子,还是有一点圆滚,与之前并无差别。
万俟琅吃味道:“孽种没事,当真是顽强,流这么多血还在。”
池梦鲤什么都不说,万俟琅反倒更加火大,又道:“她让你跪你就跪,你是不是蠢?”
池梦鲤抬眸看他,眸中也有怒意,道:“她是镇国公的女儿,又是万俟寂的妃子,她带着这么多人来,硬拉着我下跪,我有什么办法?”
万俟琅心中也不快,于是又道:“杨峰呢?他为何不制止?朕将他派给你,可不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你受罚!”
池梦鲤则道:“淑妃向来嚣张跋扈,还是万俟寂宠妃时尚且如此,如今镇国公更加如日中天,淑妃只会更甚,杨峰就算想要制止也无能为力。”
万俟琅怒气更甚,道:“他护不了你便是抗旨不尊!朕定要好好处罚他!”
池梦鲤不语。
如今多说也无益,杨峰是万俟琅的贴身侍从,若淑妃不将他放在眼里,便是镇国公不将万俟琅放在眼里,他只不过是将气都撒在杨峰身上罢了。
池梦鲤将被褥拉上来,翻过身不看万俟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