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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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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上午。
大课间。
祝晚析拿起保温杯要喝水的刹那,无意间瞥见靠教室走廊的窗户边,某个男人的身影。
对方正透过窗户,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
祝晚析瞧清楚男人的面孔,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直接放下保温杯从后门走出教室。
祝柏军看到祝晚析的那一刻,登时满脸笑容,他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子,递给她,“晚晚啊,上完课饿了吧?这是我在外面给你买的煎饼果子,赶紧趁热吃。”
祝晚析神情冷淡,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了句:“跟我来。”
由于课间操,到处都有人活动,所以祝晚析带着祝柏军来到八楼的天台上面。
这会儿,天台没人。
祝晚析不需要顾忌什么,她语气略冲:“你又来干什么?!”
不等祝柏军回答,祝晚析又说:“如果你是因为钱的事情来的话,我还是那句话,一分钱都没有。”
“晚晚,那个是我弟弟,他现在有困难了,我不能不管他。”祝柏军用乞求的口吻言道:“算是爸爸求你了,行不行?就借几千块钱,后面挣到钱,爸爸会还你的。”
祝柏军是个油漆工,经常被别人拖欠工资,但他极其好面子,并不会主动拉下脸去跟别人讨要的。
祝柏军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非但不会给自己留点积蓄,还经常请他那堆狐朋狗友出去吃饭喝酒。
一旦他有困难,需要和他们借钱,他们个个却推三阻四的。
而祝柏军的弟弟,祝柏山。
平时好吃懒做,跟亲戚借钱迟迟不还,导致他有难处,亲戚也不肯帮扶。
四处借钱无果,因此,祝柏军只能来找祝晚析。
他知道苏丛柔不肯拿钱给他,但她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女儿,肯定会多塞一些钱给女儿的。
结果没料到,来找祝晚析两次,全都惨遭闭门羹。
祝晚析目光盯着祝柏军,脸色无任何波澜,她一字一句地道:“他是你弟弟,你管得起就自己去管,管不起就听天由命,反正与我无关。”
听语,祝柏军火气渐显,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晚晚,就算他之前和你妈妈有过矛盾,总归也是你的叔叔,我们不应该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祝晚析嗤笑了一声,“他自己的老婆都在外面潇洒,你却上赶着为他借治疗费,连妻女都不管,知道的以为你们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有病呢。”
话音落下,祝柏军没能按捺住脾气,抬手打了祝晚析一巴掌。
力度并不小。
祝晚析痛得掉了几滴生理泪水。
她保持着侧头的姿势好几秒,随即直视着祝柏军,眼眶红红却面无表情,语调薄凉至极:“无论我有没有钱,我都不会给你,以后别再来了,你不配。”
祝柏军火气很旺,离开时,嘴里吃着煎饼果子,还不忘骂骂咧咧。
祝晚析本来是要回教室上课的。
结果走到天台一处墙壁,她控制不住情绪,靠着墙壁蹲下来,胳膊搁在腿上,脸埋进臂弯里。
时不时传来几句抽泣声。
其实从小到大,祝柏军是不管祝晚析的,丝毫父亲的职责都没有尽过。
她曾对他有过期待,希望他能有所改变,哪怕只有一点。
可等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已。
她常常在想——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父亲,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每天都活在那种压抑窒息的氛围里?
……
不知何时,岑恹从楼梯间上来,他径直走到祝晚析旁边,也跟着蹲下.身子。
其实刚才在教室,瞅见祝晚析急匆匆地走出去,直至上课也没回来,岑恹猜想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当岑恹距离天台还剩一个阶梯的时候,祝晚析跟祝柏军对话的声音,滑入他耳中。
察觉祝柏军要离开天台,岑恹立马下了几阶楼梯,旋即坐下来低头假装刷手机。
仅仅凭那几句话,岑恹无法得知祝晚析具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总归是不好的事情。
他也不怎么会安慰人,干脆默默地陪着她。
过了好久,祝晚析渐渐止住哭泣声,但她并没有丝毫要抬头的欲望。
直到岑恹用手拍了拍祝晚析的胳膊,她方才慢慢抬起头。
下一秒,映入祝晚析眼帘的是,岑恹摊开的手掌心上面放着一包纸巾。
她视线盯着那包纸巾许久,才缓缓伸出手去接。
祝晚析边擦脸,边想——
好像每次自己狼狈有困难的时候,总能遇见岑恹。
而他,也没有选择旁观,或者是直接走掉。
祝晚析调整完情绪,将剩余的纸巾还给岑恹,说话声稍稍带鼻音:“……谢谢你……”
顿了顿,她垂下眼睫,低语:“……这事,你能不能保密啊?”
闻言,岑恹轻嗤了下,“我又不是什么八婆。”
气氛凝滞数秒,祝晚析似是想到什么,她张了口:“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会来这儿?”
“同桌,”岑恹似笑非笑,模样吊儿郎当的,他说:“我俩也不是第一天同桌了,我是那种正经上课的人?”
“……”
确实不是。
片响,岑恹问祝晚析:“要回去上课了吗?”
祝晚析点了点头。
许是蹲太久,祝晚析的腿又酸又麻,刚起身的刹那,差点站不稳。
幸亏岑恹反应快,扶住了她。
两人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回教室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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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祝晚析不想那么快回去,就留在教室写作业。
她填完一张英语周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身影。
祝晚析抽空扫视了教室一圈,恰巧瞧见盛梨在收拾书包,莫名想起了昨天她送给自己的那只千纸鹤。
下一刻,祝晚析从桌肚里面拿出那只千纸鹤,盯着它不知不觉神游了。
“嘿!”
蓦地,盛梨的声音拉回了祝晚析的思绪。
“你很喜欢这只千纸鹤吗?”盛梨问。
迟疑了三秒,祝晚析轻点了下头。
“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再折几只给你。”盛梨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放到祝晚析桌面上,嘴角弯起弧度:“请你吃啊。”
祝晚析看着那几小包猪肉脯,心里仍旧是既惊喜又惶恐的,她不清楚盛梨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也怕盛梨会和贺琳一样。
良久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祝晚析干脆不想了,她转而跟盛梨道了句谢谢。
“那我先走啦。”盛梨朝祝晚析挥了挥手,“拜拜,明天见哦。”
祝晚析“嗯”了一声。
约莫六点半,祝晚析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了。
在某个十字路口右拐,走了一小段路程,祝晚析碰到了邓嵘,她下意识止住步伐。
此刻,邓嵘正双手环抱,后背倚靠在路灯的柱子上。
懒散,却含了好几分堵人的架势。
像是提早预谋似的。
祝晚析内心瞬间滋生了慌张与恐惧,她原本打算佯装不认识邓嵘,径直从他面前经过的。
结果腿都还没迈开,邓嵘倒先开了口:“喂,上次弄坏我手机屏幕,钱你准备什么时候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