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白鹭双飞

89、蛊惑

　　深秋了，海风刺骨，夜来的早。
　　烟花的哭泣与哀愁，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归巢的鸟儿都不再飞翔，她才起身同翩翩离开了。
　　孟煜霖由弟子搀扶回沧澜派的途中，偶然遇到了毁容的孟香，就将她带了回去。
　　孟香的脸上蒙着半面黑色的纱，可纵然如此，那刺鼻的腐烂味也让人难易忍受。
　　孟煜霖也是自顾不暇，但还是抽时间去看望了她。
　　孟香一反常态的安静，让孟煜霖很是心疼：“香儿，告诉爹，是谁伤害了你？爹拼死也要为你报仇！”
　　孟香情难自已，留下了悔恨的眼泪：“爹，是香儿糊涂！是香儿对不起爹爹你！”说完，扑在了孟煜霖的怀中。
　　孟煜霖的脸上裹着纱布，也是一脸凄惨。可如此，他还是一心在孟香身上：“爹不怪你！爹知道，你是受歹人欺骗才会如此。你告诉爹，是谁？是谁狠心将你伤害至此，爹就算什么也不要，也定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来！！！”
　　“爹，女儿真的会毁容吗？”
　　“。。。。。。”孟煜霖愁思片刻，就道，“不会的，等爹爹找到安玉，你就会没事了。”
　　“安玉？爹，它已经不在沧澜派了。”
　　“放心，爹会想办法帮你找回来的。”
　　孟香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孟煜霖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抚摸起孟香的发丝，半晌才道：“香儿，你知道吗？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的命还重要的。”
　　孟香又猛烈地抽动起肩膀来。
　　“哭吧，大哭一场，一切都过去了。”
　　事后，当孟煜霖得知，害孟香的罪魁祸首是夜祥时，气的差点儿都晕了过去。
　　想着当年，她娘就是在他眼前，被夜祥一手挖了心，如今，她的女儿又受到了他的摧残，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他的怨气，恨意，吸引了梦魇的到来。
　　梦魇，也就是余敏清，他的到来，给孟煜霖递过了一根救命稻草。
　　余敏清是一团飘忽不定的紫色雾气，一会儿在他的前方，一会儿又在他的后方，一会儿趴在他的肩头，一会儿又不见了踪影。
　　他道：“你不是想报仇吗？不是想杀死夜祥吗？现在摆在你眼前的不就是机会？抓住它！抓住它你就会报仇雪恨，抓住它你就会跟你女儿和好如初！抓住它，快！快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孟煜霖自然明白，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但他也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遂道：“你想要什么？”
　　“喝喝喝。。。。。。”余敏清的声音像是鬼哭一样，诡异，又难听。
　　“孟掌门既然这么问了，我也不客气。。。。。。。我需要你帮我杀了冷不易，杀了余敏英。”
　　孟煜霖骇然：“他们一个是你的恩师，一个是你的师弟，你当真狠心这么做？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哈哈哈，大逆不道的事？我如今都已成了这个鬼样子，还担心，害怕什么大逆不道吗？我现在只恨，恨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恨他们为什么可以活得好好的而我却要走上妖的道路？我恨！恨他们入骨！”
　　孟煜霖一脸冰冷。
　　余敏清便道：“你不愿意？你可真狠心！你明明知道这样就可以找到安玉，就可以帮孟香报仇，可你竟然不愿意！你还口口声声说你爱她？骗子！大骗子！”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孟煜霖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也知道好坏之分。冷掌门同我是志同道合的挚友，他的为人，我清清楚楚。至于余敏英，他是仙门难得的人才，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嫉妒心，就草草了结他的性命。而你，不该将你的错误选择，归咎在别人的头上。你所选择的，无论对错，都该你自己去承担责任和后果！”
　　“啊！你胡说！他们才是罪恶滔天之人！他冷不易明明知道我一心要当掌门，明明知道我是大师兄，可他还是执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余敏英。他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弟子！？”
　　“他余敏英明明辈分比我低，为什么要骑在我头上？他哪里比我好？哪里比我强？都是他们！是他们偏心，是他们不公平！”余敏清处在崩溃边缘。
　　他的情绪起伏太过厉害，像是前一刻是涓涓细流，下一秒就是波浪滔天。
　　孟煜霖不想再同他交谈，说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余敏清却是“喝喝喝”笑了起来：“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不是，是你身上的怨气吸引我来的！你不答应无所谓，我有的是人选。”说罢，就从门缝中飘了出去。
　　孟煜霖长长叹了口气，可忽然，他就两眼圆瞪，急不可耐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孟林端着药同他碰了个满怀，可他连停都未停下。
　　孟林惊讶，担忧，忙放下手中的黑色托盘，跟了上去。
　　孟煜霖因为受伤，又吸了瘴气，所以修为大减，所以他去找孟香的时候只能跟平常人一样，跑着去。
　　等他气喘如牛，终于跑到孟香的院子时，已然是迟了。
　　朱红色的大门大开着，屋内的小门也敞开着。
　　他惊呼一声，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孟林还有两个弟子紧跟而来，也跑了进去，就见孟煜霖跌坐在地面。
　　“师傅？”孟林唤道，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可他一身力气，早随孟香的消失而消逝了，所以怎么也站不稳。
　　孟林便让两位弟子扶他回去休息，而他，则找其他弟子去寻找孟香。
　　孟香原本坐在镜子前打量着她溃烂的脸颊，忽觉有什么东西趴在了她的肩头，可看去，又什么也没有。可就有一个蛊惑的声音，一直对她说“跟我走，我会帮你恢复面容”，她便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他的声音离开了。
　　她不知道她走了多久，走的是那条路，只知道当她清醒过来时，她已停在了一处断崖边。
　　又是那个让人听得鸡皮疙瘩起一身的声音：“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刻就将你的脸变得跟之前一样。哦，不对，是比之前还要漂亮几分，美艳几分。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我的脸，当真能恢复的跟之前一样？”
　　“我骗你做什么？你可以试一试！若是我骗你了，那之前我们达成的协议，可以不算数。你看如何？”
　　孟香再也不想看到她流着血水的脸颊，也不愿再看他人因为它的臭味而对她另眼相待。她要变美，变得跟之前一样。她要再去找夜祥，让他看看，她孟香，可不是他随随便随便就可以欺负的！
　　“我答应你！”
　　“哈哈哈，甚好，甚好，来吧！快来吧！”
　　孟香便在他的鼓动中，走了过去。
　　孟林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还是未能发现她的蛛丝马迹，于是回到了沧澜派。
　　孟煜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还昏睡不起。
　　“师兄，师傅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师妹她人呢？”照顾孟煜霖的一位弟子疑问道。
　　“师兄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孟林哀愁地看着孟煜霖。
　　“哎！师妹好不容易才回来，又消失了。她就不能体谅体谅师傅的不容易吗？”
　　孟林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床边，沉思了起来。
　　薛止风是一人回到缥缈宫的，可见，跟他去的弟子全部阵亡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薛朝露，竟然不在宫内。
　　“朝露，她去了何处？”薛止风来不及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也来不及换身衣裳，就问了起来。
　　堂下站了两个弟子，一位男弟子，一位女弟子。显然，女弟子的反应很不正常。
　　“是掌门我向来对你们宽容，是吗？！”薛止风阴沉着声音。
　　女弟子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掌门，是弟子照顾不周，让夫人离开了缥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