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白鹭双飞

140、弥补

　　地无恍惚觉得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确定，于是沉思一番，问道：“东阳大帝，您一直在找谁？跟零榆有关系吗？”
　　东阳大帝将视线又缓缓对上了陈零榆，苦笑一声，便看向了远方。
　　陈零榆见他笑着，可又觉得那不是笑。若说确实是在笑，可为何看着那么让人心疼，让人心酸？
　　“二叔，他到底怎么了？”
　　地无看了眼陈零榆，对东阳大帝道：“东阳大帝，在下要回去了！”说罢，停了片刻，就带着陈零榆离开了。
　　离去时，陈零榆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望着远处，像是定格了一样。
　　回到魔界，陈零榆还是不明白，一直追着地无问东问西：“二叔，那个人是谁啊？我听你叫他大帝？什么大帝啊？名字怎么这么奇怪？他怎么认识我啊？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陈零榆的问题，地无一个也不想回答。因为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主人，魔尊。
　　坊间早有传闻，说是人间有个男人一直在找人，但问他在找谁，他只说缘分到了就见了。
　　他原以为是他家主人魔尊，他还纳闷，他主人一向对人类无感，怎么会告诉人类他在干什么。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人不是他家主人，而是东阳大帝！
　　原来东阳大帝跟他家主人一样，一直在默默地找寻着“烟花”的痕迹，只是看来，他们二人显然都白费工夫了。
　　从东阳大帝的反应来看，陈零榆怕是跟“烟花”有关系，或者说，她就是“烟花”的转世，那么如此以来，他们二人孜孜寻求的，岂不是个笑话？
　　意识到这点的地无突然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陈零榆。陈零榆还喋喋不休，显然并未看见他眼里的探究和疑问。
　　“二叔，你倒是说话啊？发什么楞啊！”
　　“没什么好说的！”地无冷淡道。
　　陈零榆纳闷，心想，莫不是他还在生气，怪她不听他的话？遂跑上去，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左右摇晃着，一边刻意讨好着：“二叔，是我不好，不该不听你的话！可是你要是在身边，一定会跟我一个反应的！你知道那恶霸有多嚣张，多可恶吗？他想强抢民女！我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哎！怪我没想明白退路，这才被他追着满山跑。不过，他们没把我怎么样！顶多没人相救，他拉我回去当妾室，到那时，我再趁机逃跑！”
　　地无很气愤，停了下来：“陈零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当妾室是什么好事？他们要是将你抓回去，关起来，我到那里去找你？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地无真是气得不轻，但又不忍心对她说狠话，只得自己生自己的气，离开了。
　　他前脚刚去，陈零榆后脚就急忙跟了过去。她知道地无这次真的生气了，便乖乖起来，不敢再造次了。
　　他们离开后，桃夭就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眼里的光像是点亮的蜡烛一样，让人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应该看出来了吧？应该猜出来了吧？应该在高兴吧？
　　地无尽力摆脱掉陈零榆后，就整理好情绪去找桃夭了。桃夭已梳洗一番，悠然自得地坐在茶座前，喝起了茶。
　　地无见长琴也在那里，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关心了一番。
　　长琴笑道：“荼卿，你看着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兄尊说笑了！”桃夭轻轻笑了笑。
　　“人间的风景很美吧！这么些年，也是见闻了很多吧？改天给哥哥讲讲。”
　　“兄尊若是想听，现在就可以讲给你。”
　　“不了。你们主仆二人许久不见，好好聊聊。”长琴说着就站了起来，“零榆那丫头呢？又去疯了？”
　　“大公子，零榆今日在房里待着。”
　　“可真是难的呀！”长琴说着笑道，“让我去看看她，看她今日怎么不出去疯了！”
　　地无见长琴出去了，犹豫着想要开口。桃夭先一步问道：“她是之前在人间救的那个小女孩？”
　　“是，尊上。”
　　“长得可真快！都这么高了！”
　　“是啊！一眨眼，都过去十年了。”
　　桃夭抿了口茶，道：“是啊！十年，是可以让一个生命凋零，也可以让一个生命绽放。”
　　地无踌躇一番，还是说道：“属下今日在人间，遇到了东阳大帝。”
　　“他像是一直在人间晃荡。可有什么事？”
　　地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认得零榆，似乎，零榆跟。。。。。跟烟花有关。”
　　桃夭顿了一下，放下了到嘴边的茶杯。
　　地无见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禁担心起来：“尊上？”
　　“。。。。。。”
　　“尊上，他并未说明，或许，或许有误会，也未尝不可。”
　　桃夭这才叹了口气，肯定道：“我已到冥界查过了，确实是她。”
　　地无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时间在魔界不算什么，但彼时，地无却觉得，时间在魔界，也像是在人间一样，有期限。
　　不知过了多久，桃夭道：“不要让她知道。”
　　地无不解，想着她可是他花了十年找的人啊！怎么能不让她知道呢？
　　桃夭许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本座不想吓坏她。”
　　地无遂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东阳大帝知道自己苦觅之人在魔界之后，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人慢悠悠在人间晃荡着，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他心中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他像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去何处，该干嘛了。像是突然不明白活着是为什么了？
　　黑延他没有找到。陈零榆找到了，可她却一直在魔界。
　　这算是上苍对他的惩罚吗？惩罚他不屑爱情，不屑友情吗？
　　东阳大帝失魂落魄，在人间晃荡了大半年。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如浮萍一样，无根飘摇，却在一日午后，在橡树下纳凉时，看见了司命。
　　司命是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
　　“司命拜见东阳大帝。”
　　东阳大帝没吭声，而是闭上了眼睛，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司命便自顾自说了起来：“东阳大帝，小仙在整理命簿时，看见了陈零榆的命数。”
　　东阳大帝虽然还闭着双眼，但司命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紧张。
　　“她会提前命尽。”
　　东阳大帝“嚯”的睁开了双眸：“为何？”
　　“她是凡人，在魔界待得时间太长，吸收了太多魔气。”
　　“死于何时？”
　　“这个月，月末。”
　　东阳大帝已站了起来，他想了一会去，道：“这个月末，刚好是她的生辰。”
　　“是的，东阳大帝。这或许就是她的代价。”
　　东阳大帝止不住对着天空吸了口长气：“有办法阻止吗？”
　　“没有。她的命数是固定的！如果强留，对她的来世来说，祸患会越来越大！”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所以才让她这一世这么短命？”
　　司命看着心情也不好，道：“东阳大帝，您有何未了心愿，还需趁当下。”
　　“知道了。”
　　司命拜了礼，就离开了。
　　东阳大帝站在原地又沉思了很久，才踏上路途。他想，他该是要为她做些什么了！
　　冥界之火，燃烧的很旺，那蓝色的火焰看着是那么明亮，那么诡异。
　　冥界之主坐在漆黑，厚重的石墩上，笑道：“高高在上的东阳大帝，怎么屈尊来了冥界？可是在下做了违规之事？”
　　东阳大帝直截了当：“换一人命，需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