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桃梦萧瑟

2、裂痕

　　第二章裂痕
　　如果让我说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我必然会脱口而出：给肖于非开门。有些本不该发生的意外总在我一念之差中来临。然而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说不上是谁前世欠了谁，因果和阴谋在发音上也只差一点，肖于非的报复心毫无疑问比我认为的要强烈得多，但我不了解的是他恨的到底是我还是苏珞。就在我开门的一刹那就被他用迷药迷晕，当我醒来时看到的是等身镜中赤裸依偎在他身边的我，更让我惊慌的是听到苏珞叫我的声音，显而易见的圈套，我试图挣开肖于非的环抱，“肖于非，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不干什么，只是让某些人也试试被愚弄的滋味。”他的唇离我好近，我有种被撒迈尔蛊惑的感觉，深深陷入他棕色的眸子中，爱恨交加的纠葛，分不清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多，也只剩下这一分的相互凝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经典的画面真切发生在我的世界里，苏珞人像被定格一样僵硬在门前，进退不得，本来精致的小脸儿惨白一片，洋娃娃似的杏目闪过惊讶、伤痛、怨恨、愤怒，纤细的双手紧紧攥住嫩黄色连衣裙的裙带，手腕上的血管鲜明的像啃食心灵的毒蛇。
　　肖于非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珞，好像看着一只美丽却折断翅膀的黑天鹅，他优雅的伸出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几乎能听到什么东西在某一处碎裂的声音，有可能是苏珞的心，又或许是曾经的，我的心。苏珞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摇晃着走出房间。我狠狠的瞪着肖于非，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愤恨驱使我扬手就想甩他几个耳光，就算打不回原形，也能让我自己的心里好受点儿。
　　他轻而易举地抓住我的手腕，用轻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凑近我的耳边说：“你的那点小手段我怎么会不知道，别白费力气。”是，你是对我了如指掌，可也别忘了我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就在他暗自窃笑的时候，我对着他的脖子一口咬下去，那种只要我想就能把他脖子咬断的感觉真的好矛盾，似乎就是我爱他的感觉，轻重都是那么致命，可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像爱情的爱情，分手注定。
　　肖于非一把将我推开，我的口中四溢血腥，可惜我不够狠，没咬他个重伤不治，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仿佛看到奇怪的野兽，我扯过睡衣穿上，他呆愣着，“欣羽，”就在我将走出卧室的一刹那，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还有没有爱。”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我闪身出去，把曾经的深情关在门里。
　　客厅的沙发上，苏珞蜷缩着，双眼盯着窗外，瞳孔却没有焦距，我轻走到她身边坐下，任身体陷入沙发中。我歪头看她，“苏珞，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这句话虽然绝情，却也是事实，我承认自己是有些愤愤不平，在发泄心中的怨。她慢慢把脸转向我，泪水横流。这样的她让我懊悔也厌恶，如此无辜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柔弱无助，易碎的水晶和顽固的石头相比，前者怎能不备受呵护。
　　苏珞双手抓住我的右臂，那么用力，指甲都嵌进我的肉中，可怜兮兮地问我：“欣羽，你恨不恨我？”对苏珞，这个从学生时代就陪伴我，温暖我，关心我如同手足般的人，“恨”字难以出口。“不，”我幽幽地说，“我不恨你。”
　　她忽然笑得很温柔，带着迷幻的甜美，对我说：“欣羽，你从来都不会骗人，一说谎眼睛就不知看哪儿。”我的确不能直视她的眼睛，“是么，我都没发觉。”只能敷衍。苏珞的手慢慢松开，站起身来背对我声音有些渺远，“欣羽，我很爱肖于非，也知道不该用卑鄙的手段把他抢过来，但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他还给你，真的……对不起……”我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又是如此苦涩，“苏珞，即使你想还，我也要不起他。”
　　卧室的门忽然打开，肖于非一身整齐站在门口，脸黑到不行，咬牙切齿地问我：“为什么要不起，我已经知道是苏珞搞的鬼，你怎么就要不起？”
　　我长叹一口气，“肖于非，你太贵，我要不起。”是了，他的身上承载着我太多的爱恨嗔痴，然而苏珞的痴迷、深情，变成我们三个人解不开的死结，我要不起。他猛走到苏珞身前，擒住她的手腕，像拎起只濒死的白兔，原本俊朗的脸庞变得狰狞骇人，“你还要为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付出多少？什么朋友，什么知己，她只不过是抢别人男朋友的贱人而已!”
　　“肖于非你放手，”我上前掰开他的手，苏珞却低着头一言不发，“是你自己不信任我，根本不关别人的事，即使没有苏珞，我们也没好结果！”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吼。
　　“我不是件东西！我是个人！你不能说把我给谁就给谁，更不可以是苏珞！”他捏住我的下颌，逼视我的眼睛，整个人像一团怒不可遏的火，肆意地燃烧，想把我化作灰烬。
　　“够了，”苏珞轻咛的声音传来，“肖于非，我不是死的，我有感觉！你怎么可以这样……”愤怒中的男人好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一字一顿吐出恶语“你—给—我—滚！”
　　“肖于非，这是我家，该滚的是你，立即、马上，离开我家，”我伸手一指大门，他再待下去，苏珞都会被逼疯。“好，我走。”肖于非土匪一样挟持我直冲出门，独留苏珞石像般伫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