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校园欺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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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在北方的冀州马上就要离长夏入秋了，每年到这个时候，冀州的每个角落都飘满柳絮和梧桐树的飘絮，交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总之是沾的人满头满身。
冀州政法大学的阶梯教室里，因为需要关窗阻断飘絮，所以教室里面即使开了电风扇也显得十分沉闷。
又因为阶梯教室装不了空调的缘故，就只有几台上了年纪的老旧电风扇在头顶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耳朵里同时还充盈着窗外大花园里知了此起彼伏的鸣叫声，拉开了长夏的序幕。
即使是精力过剩、无所事事刚从高中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们也难免昏昏欲睡，因为是这周的第一节课，一上大学就放飞自我的学生们有一部分还是打起精神来浪到强制熄灯时间才摸黑回宿舍睡觉，现在自然困的死去活来。
沈砚书走到阶梯教室门口的时候，学生们赶忙互相推搡，打起精神来。
\"快快快，都别睡了！沈老师来啦！\"
班长冯悦天生充满了王霸之气，她吼一嗓子，对方就算是昏厥过去也能被她好的垂死病中惊坐起。
\"大家快起来啊！别睡啦！可别连累老师说我！\"
沈砚书应声来到了阶梯教室的门口，逆着光站在门前，他今天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衬衣、灰色的西装裤，显得身材更加修长。
他把刑法的教科书夹在手臂，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见大家齐刷刷的打起精神来，那双狐狸似的泛着精光的桃花眼瞬间染上了深深地笑意。
沈砚书是西南政法大学政法学院最受欢迎的讲师——他长着一张足以用君子如玉来形容的脸，颜值逆天不说，讲课又引人入胜，而且他本身是毕业没两年的学长，因为成绩十分优异所以留校任教的，天生就让新来的学生们有亲切感。
\"这才刚开学没几天，昨晚又出去浪了？\"
沈砚书走到讲台前，看着台下一群熊猫似的年轻学弟学妹，忍不住摇头，细长的手指交叉起来，撑着下巴，手腕抵在面前的多功能讲台上，漆黑的眼睛看向阶梯教室里面的学生们。
\"年轻真好，你们都是祖国的花朵……一个个都跟国宝似的。\"
学生们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沈砚书在笑话他们因为熬夜已经有了黑眼圈。
冯宇是这个班的学习委员，打趣说，\"老师，宪法可是明文规定，公民有人生自由权，也就是说，咱们都有自由安排自己私人生活的权力，只要不以损害别人的权利为前提，任何人不得干涉！\"
班长冯悦跟着说，\"就是，老师！您比我们才大几岁啊！现在就老气横秋的！我们都是年轻人，可不能守着贞操做大龄c男c女！同学们，你们说你们老班我，说的对不对啊？！\"
同学们哄堂大笑，\"就是啊，沈老师，您不会还是大龄c男吧？我们小乔高中就破c了！\"
被称作小乔的男孩子叫乔振宇，他顿时红了脸，狠狠的锤了同桌胖子一拳。
\"我跟你说啊死胖子，你现在已经涉嫌诽谤罪了！教室里有摄像头，只要我愿意，不用我出手，民法典就能让你跪下来喊我叫爷爷！\"
沈砚书见他们都来精神了，没有什么瞌睡得了，这才慢慢悠悠的打开书本，同学们见老师准备开始讲课，立刻马上也打开了书本。
\"……刑法，本质上是掌握了政权的统治阶级为了维护本统治阶级政治上的统治和经济上的利益，根据其阶级意志，规定哪些行为是犯罪并应当负刑事责任，给予犯罪人何种刑事处罚的法律……\"
\"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国家，统治阶级是人民，人民也就是泛指公民中的好人，而法律，就是打击我们政权的敌人，通俗一点来讲，就是打击公民里的坏人可以使用的武器，为了让大家很深刻的了解犯罪对于受害人，对于社会的危害，在开课之前，我们先看一段视频……\"
沈砚书转身，把当年他的刑法老师开课第一天放给他们看的公交车□□案的视频点开。
沈砚书还清楚的记得，在这个视频里，漂亮的乡村女公交车司机在公交车行驶途中被逼停，车上的三个匪徒拉下去施暴。
土匪只有三个人，而公交车车上的成年男子至少有10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挺身而出，被劫匪狠揍了一顿。而那群成年男子有一些无动于衷，有一些本想起身相助，却在自己妻子的劝阻下，最终冷眼旁观，目睹了女司机被匪徒残忍轮流殴打施暴。
纪录片的最后，女司机把小混混赶下车，剩下的一车人，她带着他们，不顾一切的、开车冲入了河道中，结局是，全车人全部溺亡，只剩下小混混一人活口，堪称一大惨案。
当年看完纪录片之后，沈砚书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到底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道德，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能绝对界定这一切的分界线吗？
车上的人他们没做错什么，他们完全没有触犯法律，但是一个弱女子被施暴，他们无动于衷，麻木不仁的冷眼旁观，这就是彻彻底底的不道德，但是法律无法制裁他们，因为他们只是不选择不作为。
而作为先是被施暴又被群众抛弃的女司机，被人亲眼看着施暴，她最后却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杀人犯。甚至比那些施暴他们的人，罪恶还要深重。
是不是不做坏事的就是人民，那见死不救的呢。
还算是人民吗？
他们还算是好人吗？
法律是人类文明和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没有法律，只有道德约束，这个社会会成为怎么样的社会？——光是想到这个，沈砚书就觉得一阵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沈砚书无端觉得有些烦躁，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摸索着口袋里的半盒香烟，抽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然后叼着烟朝着洗手间走去。
……
\"x你m的李奕东，把老子钱还给我！\"
\"李奕东，今天不还钱，信不信我揍死你！\"
\"唔…………\"
洗手间的隔离里传来几声闷哼，沈砚书刚踏进去，就听见了拳脚声和辱骂声。
沈砚书本来只是想躲到洗手间抽根烟，他倒是没想到，在华国堂堂政法大学竟然有校园霸凌这种事发生？
他把还没有点燃的香烟从嘴巴里拿出来夹在耳后，猛地拉开隔间，看见两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体育生背对着自己站着，一个瘦削的男生缩在墙角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洗的泛黄的白衬衫，下身穿鞋黑色长裤，一双白色的廉价运动鞋。双手抱着膝盖，眼角微微泛红肿胀，大抵是刚才被人揍了一顿。
\"你们干什么呢？\"
沈砚书站在两个体育生的身后，做足了老师的样子，冷着脸问。
他极为讨厌校园霸凌，小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被人欺负过，而且因为性格开朗，脸长得好在学校还颇受欢迎，但是他从未霸凌过任何同学，也尽可能的帮助那些被霸凌的同学解困。
现在他是老师，不需要技巧，不需要费心思，只需要出现在这里就行。
两个体育生一看是老师过来了，担心被处分即可便收了手。
沈砚书知道他们忌惮的是学校的规章制度而不是自己，果然，一个壮硕的体育生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那学生说，\"今天算你小子他妈的走运，草，回头我们宿舍见！\"
说完便迅速离开了洗手间。
沈砚书这才转过头，躬身把这被欺凌的学生扶了起来。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这学生比自己稍微矮一些，留着一头乌黑的碎发，十分瘦削。
\"谢谢老师。\"
李奕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砚书，又赶忙垂下眼帘，细长的手指有些局促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碎发垂落在眼睑上，似乎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微微泛黄，长长的睫毛但是乌黑透亮，不停的颤动。
沈砚书关心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的？\"
\"李奕东，法律系一班。\"
这学生的声音有些低沉，一点青春大学生的轻快活泼的感觉也没有。
沈砚书虽然没有比他大上几岁，但是自从当上了讲师之后，总是把学生们当做小孩子，他温和的笑了笑，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李奕东浑身缩了缩，但还是站稳了身子，让沈砚书摸了自己的脑袋。
\"那你是今天该上我的刑法课，怎么不好好上课，跑洗手间来了？\"
李奕东一脸内疚的说，倒是没有把自己被人堵在洗手间里面挨揍的事情看的那么重，\"对不起啊，老师，以后我不会了。\"
沈砚书已经转身朝着小便池走去，拿下别在耳朵上的香烟，低头点燃，把打火机揣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以后，才解开腰带，开始放水。
李奕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男人挺拔的脊背，修长的双腿，双手死死地握在一起，几乎要把指甲掐入肉里，表情肉眼可见的阴冷下来，浅色的瞳孔肉眼不可见的收缩，像是有强烈的情绪迸发出来，似乎很不得现在就一刀捅了对方。
沈砚书一转头，见这学生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神情略微阴郁，想着他莫非是心情不好？
一向为人热忱的他赶忙主动开口说，\"李奕东同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还是他们找什么理由欺负你了？你跟老师说说呗。你别看老师外表稳重。其实我也是毕业之后留校任教的，比你们大不了几岁！\"
\"老师，您说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裤子拉链拉起来？\"
李奕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表情又像是有些害羞，脸上面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阴郁。
沈砚书一惊。才发现自己转身幅度有点大，他懊恼的转过身，拉好裤子拉链，有些局促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老师平时不是这样的。\"
靠，要是被学生误以为自己是什么心里变态那就完了！
李奕东嗯了一声，等着沈砚书洗完手一起朝着阶梯教室走去。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被那几个体育生骚扰呢，小朋友，你家长没有教育过你，遇到问题找老师吗？\"
沈砚书逗逗他，有心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只是，“家长”两个字一出口，一个疯癫的、不分昼夜嘶吼疯癫的女人的影像在李奕东的脑海中展现出来。
即使相隔千里，那女人的尖叫声、惨叫声，咒骂哭泣声，也如影随形，似乎就在李奕东耳边正在响起，手臂上的伤口，似乎隐隐约约开始泛起疼痛来。
李奕东冲着沈砚书笑了笑，微微斜着脑袋，倒是有些显现出少年人的天真无邪：\"我爸妈都是农民，他们哪知道这些，还是老师今天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可以找老师。我欠了他们一千块钱，我还不上，所以他们才揍我，老师今天救了我，好人做到底，可以借我一千块钱吗？\"
刚认识这小子就朝着自己介绍，倒也不客气，毕竟是自己学生，条件看起来估计很差，沈砚书无奈的笑了笑，真是飞来横祸啊，躲也躲不掉！
他掏出手机，对着李奕东扬了扬下巴，\"我加你微信，把钱转给你。不过，你咱亲兄弟明算账，你可得还给我。\"
\"我们是亲兄弟？\"
李奕东虽然年少，出去刚才被人堵在洗手间有些局促，现在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眼睛里也是微微含笑看着沈砚书。
沈砚书自学生时期就一直是学生会长，班里班长，向来都是别人听他的，到哪儿都落落大方，倒是第一次在自己学生面前感到窘迫。
\"哎呀，别当真，我就这么一说，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李奕东掏出手机，沈砚书一看就是充话费送的那种低端智能机，界面上除了微信就是一个百度的浏览器，然后就是打电话发信息的基础功能，除此之外，别的啥都没有了。
两人加了微信以后，沈砚书把钱转了过去，并且备注了借款，李奕东点了接收，当着他的面把钱转给你那个在他住在一个宿舍的体育生，然后利索的收了手机。
\"谢谢你，老师，你这人真好，这个钱可能要慢慢还你。我留点钱吃饭，剩下的我打工挣钱还你。\"
沈砚书一笑，\"瞧你这话说的，慢慢来不要急，你就在我眼皮子地下还能跑了？哈哈哈。你先照顾好自己，钱的事儿以后再说。走，抓进去上课，要是被系主任抓到，又得教训我一顿！\"
说完，沈砚书便又摸了摸李奕东的脑袋，领着人进了教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校园欺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