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白兔精摆烂失败后》ignorance1023

88、飞蛾（终）

　　为什么，是因为替她承受使用神力的代价吗？可该死的明明不是他，白云折返拍门，祈求神女能挽回她的爱人。
　　“没用的。”青枫抱住她，“别忘了，我是枫林中的一颗树。”

　　他是一棵树，因为他在心中过于特别，她居然忘了他也会随着仙界的坠落消失。
　　师祖埋下的那坛女儿红竟成为送别爱人的苦酒，越喝越苦涩辛辣。

　　最初的青枫对死亡毫无畏惧，亦对生命没有喜悦。
　　他明明很早之前便拥有化形的能力，却放任自己无知无觉，阴差阳错的活过了灾劫。
　　一棵树的消失至多对树荫下的花花草草产生影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直到白云的出现。
　　他们一起打理花草饲养灵兽，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于名山大川留下微小的足迹，见证人间的兴衰更替，生命的意义在他的眼中流淌。

　　他通过她找寻到自身信念，他想要守护弱小的美好，让它们得以长成真心希冀的模样。
　　青枫学着珍惜生命，他人的以及自己的，哪怕选择以性命成就白云时亦然。

　　每一世、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他都在追逐，尽全力拥抱活着的喜悦，去看去听去维护美好的一切。
　　追逐着光的人最终也成为了光。
　　现在该换他为心爱的小兔子引路。

　　“拥有意志的悲伤固然让我难过，但也可以是喜悦的，如果因为悲伤放弃喜悦，真是因小失大。”他总结自己漫长的一生，其实有些话在告别枫林那天他就暗示过。

　　“我曾遗憾视之不见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林中的前辈们和从我身边经过的你，如果自己能早些醒悟，会发生什么呢？我很庆幸最后还是与你相遇，度过美好的时间，也让我重新认识自己。”
　　刚爽快哭完一场的白云没有眼泪可流，只觉得眼睛很干很涩，比之前肩上削去一块肉更加难以忍受。

　　青枫居然还无耻的让她别哭，总不能让他这个将死之人死也不安生，听听，这说得是什么狗话，换平时她早开始揍人了。
　　饮完酒，他含笑着催促：“去吧。”

　　无须多言，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了，白云也不会活成被残忍留下的人生，她会如同曾经的他一般度过充实的一生，可能会有遗憾，却绝不悔恨，即使将来生命的最后一刻回想起来依旧满足。
　　“愿你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那一天，青枫留在了过去，而白云奔向未来。
　　命运陡然倒转，好像他们总是错过了一步。

　　白云哭着一字一顿道：“我恨你。”

　　初夏，古镇树丛里传来零星的蝉鸣，带着些微燥意的日光西斜，天边染上紫红，艳丽的光洒在大地的每一处。
　　白云晃动旅行社的小旗，时刻注意‘游客’们的举动。

　　天塌地陷后，三界合一，大量碎片聚集在人界边缘，不再适宜生存，更别提修行，大量仙族妖族亟待融入人类世界。
　　有前车之鉴在先，任由这群没数的家伙混入凡人堆显然不现实，各地无名阁外带人族门派摇身一变，成为培训机构。

　　想迁往人族地盘居住？
　　可以，考证，无证者视为黑户，可做烧烤处理。
　　总计九门功课，每门六十分以上者发旅游许可证，九十分以上可申请长居，一定年限后转为永久居民。

　　至于分数不足六十的，这会还在门派和各族内奋发苦读，努力成为新时代知法守法居民。
　　伪装成普通人类不算太难，问题在于这帮家伙按照老一套活太多年，习惯难以纠正，哪怕克制也会给凡人造成伤害，反倒是各族年轻一辈要好得多。

　　逢年过节，这些仙族妖族的长辈聚在一处闲谈，聊的不再是族里小辈的修为，各家各户的属地，而是……
　　你家谁谁有没有考生资格证？
　　要为族里的小辈做榜样，开明点的长辈也在试图融入，区区和凡人共处，能有什么困难。

　　今天是每年考核打分的日子，年轻一辈由不久前正式入职的小张小李接手，白云专门负责辈分大修为高的留级生们，有不服的亲自修理。
　　理论对答已考过，剩下的是实操环节，作为游客融入当地凡人。

　　白云只负责找车找酒店规划路线，人手发一部手机，要求他们熟练使用，买小吃和各类纪念品，配额有限，他们得学会讲价，学会怎么和当地人交流。

　　仙族的老爷子向来喝仙气过活，从前有仆役伺候，交往的也是各位上流人士，还在用老一套捋胡子姿态和人打交道。
　　太过贵气，一模一样的东西，吃饭他收费最贵，讨价还价更是在梦里。
　　遇到不会的东西完全不会问人和搜索，全靠掐指一算。

　　白云第三次抓到他用法术作弊，亮出红牌，宣布成绩不合格。
　　仙族老爷子条件反射要开口教训，一想到白云的地位实力，立马

　　虎族阿姨相当积极万事争先，白云对她很有好感。
　　然后，因为讨价还价时情绪激动，威压稍稍泄露，当场吓晕可怜店员，店长当场报警。

　　白云亮出红牌，遗憾表示失败。
　　虎族阿姨没两秒恢复好心情，用力拍拍她的肩膀，立志下次再来。

　　今天光一个白天，三十人的考场就有六位淘汰者，更别提第二天的农家乐第三天的温泉疗养中心。
　　白云掰着手指头算，乐观估计能有四五位通过已是侥幸，还是于珑小张小李那边比较好，和年轻一辈起码还有共同话题。

　　距天崩地裂有些年头，白云过得很不错。
　　钱有实力有地位有，灵气衰退后也不太有必须她出马的时间，小打小闹，交给新人磨炼正好。

　　她驻守在古镇，需要她负责的事不多，如愿以偿的过上摸鱼生活。
　　上班瞎逛瞎玩，下班通过无名阁的传送阵，今天去找于珑，明天找流霜，后天找流照君玩。

　　她坐在街边长椅，吃着纸包里的桂花糕，刷朋友圈。
　　阁主在晒他的游戏战绩，被流霜质疑是P图。
　　白云定睛一看，我方有于珑，对面ID人均仙界老古董，瞬间秒懂。

　　于珑贴了九宫格照片，是鸿雁登场唱戏的精选图，每个角度都选取的刚刚好。
　　下一条就是鸿雁发的于珑捧花站在台下的剪影，小情侣肆无忌惮秀恩爱。
　　白云火速屏蔽鸿雁的朋友圈。

　　流照君和洛月等人的合照出现在妖王官号的宣传页。
　　流照君负责边界巡逻，风风火火，深得年轻一辈崇敬，常年背后尾随一群连化形都不顺溜的小朋友，嗷嗷叫着要拜她为师。
　　洛月协助妖王等人重构碎片世界的规则，河图洛书的职能终于得以落实，他在合照中笑得足够坦然。

　　然后，她发现小李小张的游戏号上线，小窗警告她们不要摸鱼摸的太明显。
　　小张：“和考生打团，勿扰。”
　　白云瞥了眼‘高深莫测’的诸位考生，嫉妒了。

　　也不是考生不想和她聊聊天什么的，主要是资历摆在那，怎么聊怎么别扭。
　　论辈分她无人能及，但论有灵智清醒的时间，白云如今实际年龄也就跟年轻一辈平齐。

　　白云的耳朵在人来人往中敏锐捕捉到一阵脚步声。
　　她视线紧盯屏幕，不敢抬头确认，眼睛扫过一条条朋友圈，却一条也没读进去。
　　直到脚步声的主人径直走来，停在她面前。

　　屏息凝神，谁也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白云的眼前无端起一层水雾，滴答打湿屏幕，骗人！害她伤心那么久，她才不要原谅。

　　青枫蹲下，抖开纸巾想要替她擦去眼泪。
　　“我不要！”白云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青枫闻言，手僵在半空，最终垂下：“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白云只顾着憋住眼泪，快速撇了一眼投来目光的考生。
　　青枫没有做任何会让她为难的举动，全程微微含笑，回答考生的疑问。

　　坐大巴，送考生入住指定酒店，酒店是无名阁的产业，绝对放心。
　　白云住在离大堂最近的套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便考察考生在酒店活动区的状态。
　　人群声音渐渐隐去，她才闷声闷气道：“你还知道回来。”

　　青枫沏好茶水端到她手边的小桌：“青冥曾赠与维持心智的办法，我不能确定能否渡过虚空，不想给你留下虚假的念头。”
　　白云站起：“自以为周全，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些话会让我更忘不了。”

　　“想过。”青枫没有否认，“我相信你能打起精神，活得开心。”
　　“对，不需要你我也能很开心。”白云皱眉冷笑，指向大门的方向，“兔子脑壳不大，记不住那么多陈年往事，你请回吧。”

　　白云心里酸涩，还是强迫自己冷着一张脸，步步紧逼，知道把他扫地出门。
　　以她释放的那点威压，本不会拿他怎么样，去让青枫喷出一口血。
　　他的身体目前的状况，好似刚刚开始修行的凡人。

　　等青枫真的离开，白云久久立在门口，怔愣了好久。
　　他真的走了？不说重新追她之类示弱的话吗？她很不坚定的，卖一卖惨就心软了，干嘛那么硬气。
　　越想越难过，她脸埋进枕头，又气又恼。
　　木头，笨蛋，傻子。
　　永远别回来了。

　　哭着哭着睡过去，被传来敲门声吵醒。
　　白云故意不吱声，假装不在房间，过了好一会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窥探，确认没人，开门。

　　青枫躲在猫眼死角。
　　白云冲出门时刚好和他撞了个满怀，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束花。
　　不是普通的鲜花，是原产自仙界的灵草，还是她从前最爱当零嘴吃的那几种。

　　白云收下花，转瞬进了房间，把青枫关在门外。
　　之后一连好多天，青枫会在门口放她会喜欢的各种小礼物，门从反锁到序言，最终变成敞开。

　　白云扑进青枫怀中，又火速闪现到房间外，站在阳光下笑着看青枫。
　　“原谅你了。”
　　“奖励你重新追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