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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所谓男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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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临风在一个大型的商业酒会上见到了舒桐。
人来人往中,他们报社的首席记者一眼就瞄到了不远处被簇拥在一群人中的商界新星。
一心栽培新人的老记者同志飞快使了个眼色,带着梁临风冲上去,热情洋溢地握住对方的手:“舒总您好!《新商报》杜威,又见面了!”
正跟身旁副总谈笑的青年立刻停下来,转身跟杜威双手相握,笑得谦逊内敛:“杜老师您好。”说着目光扫到杜威身后的梁临风脸上,微微一顿。
杜威笑着介绍:“这是我们采访部新来的小同志,梁临风。”
梁临风忙用双手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名片,略带腼腆地笑笑:“舒总请多关照。”
舒桐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饶有兴致般将那三个字念了一遍:“小梁老师的名字不大像个小姑娘啊。”
同样是“老师”,她这个却要多加一个“小”字,末了还要“小姑娘”。
梁临风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继续保持礼貌微笑:“我的名字是比较男性化一些,舒总真会开玩笑。”
杜威生怕梁临风不会说话得罪人,忙把话截了过去,不外乎什么上次采访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到,什么时候再给商报来个专访吧之类。
一手插到口袋中,舒桐脸上带着笑容随口应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目光在梁临风身上多扫了两圈。
等杜威拿到一个月之内再次专访的首肯,终于准备离开,梁临风才在双方客套的寒暄中悄悄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转开身,梁临风借口吃东西,光速闪到大堂的一处阴暗角落。
那里早窝了他们同来的另一个女同事,那丫头名唤董玲,标准有贼心没贼胆的色女一个。她从酒会开始没多久就猫在这个视角极好的风水宝地,高屋建瓴放眼会场,努力在年龄层偏高的与会男士中寻找花痴目标。
这时见梁临风过来,董玲喜不自禁地拉住她:“那个是舒天集团的舒桐?跟优质青年才俊聊天的感觉怎么样?”
梁临风托着一盘点心,极端平淡:“没什么好聊的。”
董玲摸了下巴,双眼中只差冒出粉红泡泡:“这种极品你都不动心?标准的言情小说男主角好不好?年轻英俊,身价不菲,要是再邪魅一笑就完美了!”
努力往嘴里塞了一个榴莲酥,梁临风嗤之以鼻:“就这种档次?充其量算个男配。”
董玲同学暂停花痴,虚心求教:“此话怎讲?”
梁临风伸出手指细数:“第一,要做言情小说男主角,光有钱不够,还要风□□乱直追种马,不然怎么在阅尽千帆后对清纯女主一见钟情?第二,要做男主角,光帅也不够,还要冷酷冰山,眼睛长到头顶上,除此之外不能反衬出男主角在女主角面前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第三……”说到这里,她用下巴略带嫌弃地朝会场中一点,“你不觉得少了点王霸之气么?”
董玲同学听完高论,回头再看看那个含着微笑,一脸大好青年相跟周围人交际的花痴对象:明显不是种马,明显不够冰山,明显也没什么王霸之气……
梁临风同学用十分遗憾的口气下了结论:“所以说,他就是个男配的命!还是个炮灰!”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这个角落中强大的怨念,炮灰男配舒桐抬起头,朝这边微微一笑。
梁临风正吞下一块抹茶蛋糕,呛到了气管,伸长脖子扑向饮料桌。
等散了会,杜威开车带走了顺路的董玲,留下梁临风缩着肩膀在酒店门前等的士。
这个点到处都在堵,车当然也不好打,裹着大衣在寒风中站了片刻,梁临风就转身折回酒店,穿过大堂,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停车场虽然比外面温暖一些,但空气污浊,站着也不是很好受。
好在她刚站好,一辆车就滑了过来,玻璃摇下,露出一张带笑的脸:“哦,这不是商报的小梁老师么?在这里等谁?”
舒天集团的新任总裁不是个张扬的人,车也是常见的款式,商务气十足,梁临风瞥了瞥眼前的车,突然抬脚踢在车门上:“在同事面前给我难堪很好玩?”
舒桐忍着笑,俯身把门打开:“好吧,那梁大小姐,咱们先上车?”
恰好车道后面又开过来一辆车,看到他们占道,就按了声喇叭催促。
梁临风弯腰钻进车里,不忘重重带上车门,瞪他一眼:“你就笑吧你,无聊!”
舒桐扬扬眉,脸上还有笑意,不再说话发动了汽车。
梁临风也不跟他搭话,一路上都转头看着窗外。等到了他们住的小区里,舒桐去停车,她率先下来,拎着包面向花圃,一晃一晃地跺脚等。
舒桐停好车锁了车门走过来,看到她这样,就过去极自然地握住她垂在大衣外的手:“回家吧。”
宽大的手心带着熟悉的暖意,梁临风也没客气,反握了回去。
两人一起穿过小花园,等到了楼下的时候,已经相互挽住了手臂。
这社区是新建成没多久的,电梯每单元独立,极少能碰到邻居,今天也一样。
两个人沉默着上楼进了家门,梁临风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换好睡衣后去倒开水,还好心地捎给舒桐一杯,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等他喝。
舒桐洗了个澡才从卧室里出来,看到窝在沙发上抱着马克杯的梁临风,走过来拿起自己的杯子,笑笑坐下:“谢谢。”
他在酒会上只喝了几杯红酒,开车的时候不明显,现在被热气一蒸,那淡淡酒气就掺在发丝间的薄荷味中透了出来。
梁临风不屑地看过去:“酒驾!”
面对她正义的指责,舒桐倒是没辩驳,只是靠在沙发上笑笑解释:“今天没带司机。”
对他这种轻描淡写的说辞,梁临风可不买账:“知不知道?就是像你这种对驾驶安全掉以轻心的人多了,才会有那么多醉酒驾驶导致的交通事故!”
“只喝了两杯而已,我对自己分解酒精的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舒桐笑起来,托着那只跟梁临风一模一样的情侣杯顿了顿,眼中多了丝促狭,“更何况,我得亲自接夫人回家,才显得有诚意。”
一脸被天雷劈中的表情,梁临风毫不客气地朝他丢了个靠枕。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跟舒桐之间的关系,梁临风绝对会选这个:“孽缘”。她跟舒桐的冤家路窄,甚至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上个世纪。
别看她现在看起来挺温良纯朴的,学生时代她可谓作恶多端。
从幼儿园小班开始,抢小朋友的蛋糕吃,用彩笔画花小伙伴雪白的公主裙,往别人的午饭里吐口水,拿着毛毛虫塞到人家的□□里……等大一些,就开始做胁迫班里的老实同学帮她抄作业,威逼同桌帮她打开水,欺压组长替她做值日等等令人发指的事情。
截止到高中三年级,她辉煌的混世魔王生涯中,也就小学二年级失算过那么一次。
那是次体育课,一群小朋友在操场上伸伸胳膊动动腿,被老师带领着踢皮球。
梁临风一上课就瞄到了班里最漂亮的小男生:清爽的深色短发,琥珀色的明亮眼睛,睫毛浓密,白皙皮肤上那层细细的绒毛都透着秀气。
气息微沉,目光锁紧,老师一声“自由活动”的话音刚落,梁临风小朋友就以突破小学生运动极限的速度跑到那个小男生旁边,双手扯住他的裤子用力一拉,小男生印了小熊的粉蓝色内裤和两条光溜溜的雪白小腿就暴露在空气中。
在四周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梁临风叉腰仰天长笑,十分志得意满。
不过,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第二天全校升旗仪式上,国歌刚刚奏响,肃穆气氛中,那个秀气的小男生突然从班级前排的队列里走了出来。
他表情淡定地一路走到梁临风面前,伸出双手,抓住梁临风的小花裙子往下一扯,接着直起身,仍旧淡定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于是,全校师生就在雄壮的国歌中,瞻仰到了梁临风同学光光的大腿。恰好那天,梁临风同学穿着她最难看的一条小内裤:一条画着一只酷似癞蛤蟆的呆头青蛙的土黄色三角裤。
鉴于教训过于沉痛,这次事件不但彻底治好了梁临风酷爱扯好看小男生裤子的恶习,更让她牢牢记住了那张让她胆颤心惊了好一阵的漂亮脸蛋。
幸好在那之后不久,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张漂亮的脸在班里消失了,据同学说是转学去外地了云云。她暗自庆幸了几天就恢复了元气,重新开始欺压在一众苦命的同学头上作威作福。
这样的幸福日子持续了十几年,她留在老家的小城读完小学和中学,高考顺利考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枫城。
拖着几十斤行李蹦上火车,她又欢快地开始醉生梦死的大学生活。
乐不思蜀地混完四年,大四下学期她终于悠闲不了,被导师安排进枫城一家报社实习。
那天和客户约在一家饭店,到了之后,她竟遇到了她的大学同学李黍离和常文心。那俩丫头是和她一个宿舍的死党,实习后她们就联系得少了。
梁临风被李黍离一把抓住:“你这个女人这两个月跑哪里去了?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吃饭。”
梁临风点头:“好啊,不过我今天约了人……”
还是常文心八卦嗅觉灵敏,立刻问:“什么人?男人?”
对方派来的确实是个男人,梁临风略顿一下:“算是吧……客户……”
那两个人立刻从一脸期待转成一脸木然。
客户还没来,所以她就坐下和她们先聊着。
常文心喝着饮料,突然在旁感叹:“梁临风,都毕业了,你也该找个男人了吧?”
笑着搅了搅杯子里的碎冰,她没接话。
这种事情还真得看缘分,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找过男朋友,但全都无疾而终。
沉默蔓延的时刻,她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梁小姐是么?我是风京的……”
那个人顿住,接着十分意外地:“黍离?你也在?”
正在想别的事情,梁临风只听到有人叫她,就站起来回头伸出手:“舒先生吧,您好,我是梁临风……”
她突然发呆,盯着对方的脸:“啊……你是张翔英!我记得你!”
舒桐倒是淡定,笑笑:“嗯,还在体育课时扒过我的裤子。”
她顿时尴尬,而身旁的李黍离和常文心早看情势不对,起身憋着笑跑掉了。
看到舒桐目送着李黍离的身影,她想起来刚才他叫过李黍离:“你们认识?”
“是啊。”舒桐转头看她,向她微微一笑,“梁临风,你好啊,我是舒桐。”
小时候天使般的秀气漂亮全都换成了雕塑般的英俊,却不带丝毫侵略感,只是赏心悦目的帅气。
明明记得小学时候那张漂亮的脸对应的名字是张翔英,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改名换姓得这么彻底?
梁临风十几年色心不改,被眼前的美色迷得有些头晕脑胀,不过背后却出了一层冷汗:“你还记得当年的事儿?”
舒桐琥珀色的双眸微眯,毫不犹豫地点头:“扒我裤子那件?没敢忘。为了补偿,广告位给我打个六折吧。”
梁临风瞬间想哭:“美人,我知道我当年招惹你是我错了,但你也知道行规的,我们领导做主也只能给八折啊,我只是个小实习……”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那声“美人”逗乐了,舒桐总算笑出声,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好啊,那就八折。”
这次谈判当然以梁临风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到报社交差结束。
说起来,梁临风也只是因为报社广告部人手紧,才临时被拉去跟广告客户见面,说白了就是合同的内容她做不了主,只能算是个传达领导意思兼跑腿的。
所以就算这个合同签得有些磕磕绊绊,签了合同之后也就没她什么事情了,具体运作她也不跟。
满以为那次之后就不会再有机会跟舒桐见面,结果没过两天,下午她下班刚走出报社大楼,就看到舒桐一身衬衣西裤,手臂上搭着件外套,站在路旁等人。
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而舒桐又抬起了头,带着些笑容望过来。
梁临风诧异地走过去:“你找我?”
每次看到她,唇角都会不由自主地微露出点笑意,舒桐点点头:“不找你找谁?”说着,他略弯了腰,拉住她的手向一旁的停车场走,“一起去江边看落日吧,老同学。”
梁临风脸皮再厚,猛地被异性牵住了手,心里也有点毛毛的。刚想挣脱出来,听到舒桐的话,心想:要是他对老同学都是这么热情,会不会大惊小怪了啊?
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被拉着送上副驾驶的位置坐好,等舒桐倒车开出了停车场,梁临风才反应过来:“刚刚你说,我们干嘛去?”
舒桐转头微笑,琥珀色的眼睛分外柔和:“去看落日啊。”
事实证明,江边真的是爱情圣地,落日也真的太容易让气氛变得暧昧。
梁临风和舒桐每人一个煎饼捧在手里,沿着江堤慢慢走着,不大会儿就碰到数对搂搂抱抱腻在一起的情侣。
大龄单身女青年梁临风同志默默看着,连手里挚爱的煎饼都没原来吃着香,近乎机械地一口口啃完。
情侣最讨厌了最讨厌了……梁临风一边默念,一边把包煎饼的纸团成一团。
身旁一只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把一口没动的煎饼递给她,顺便收走了她手里那团废纸。
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分外容易感动,梁临风泪光盈盈看向舒桐:“你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舒桐一点压力也没有,勾唇一笑:“做我女朋友吧。”
大学四年学的新闻,每天跟文字打交道,梁临风凭着敏锐的语感发现他的语气根本就是肯定句,句末连个问号都没有,半天迸出一句:“你怎么连我是不是单身都不问?”
舒桐接着的那句话让她内伤了很久:“我从你看路人的目光判断,你一定是单身。”
梁临风再也憋不出一句话,只有狠狠咬了一口煎饼泄愤。
她是看满江岸的鸳鸯们不顺眼了一点,但她只是觉得他们在公共场合抱来抱去有碍市容好不好!
逛了一圈江边,就多了个男朋友,晚上被舒桐开车送到租住的公寓楼下,梁临风还挣扎了一下:“你说我们会不会太快了?”
老式公寓楼门外的灯光昏黄,舒桐的脸上有了些或明或暗的阴影,他笑了笑,而后开口说:“会么?”
接着一股温暖的气息突然靠近,舒桐在她微张的唇上轻印了下,抬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早些休息。”
虽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轻吻带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还算很美好感觉很不错……但梁临风一晚上连着沦陷阵地,眼里都快含泪了:“你……我……”
舒桐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笑笑,转身走了。
他远去的挺拔背影潇洒无比,梁临风只能咬牙跺脚,上楼躲回公寓里去。
重逢后第二次见面就进展如此神速,以后的日子里,梁临风也丝毫没从堪称闪电的节奏中缓过劲儿来。
舒桐单方面和她确定关系后,第一个周末就约她看了通宵电影。
梁临风比较不争气,后半夜实在撑不住,干脆趴在舒桐腿上睡着了。
再然后舒桐就每天去报社大楼接她下班,两个人晚上一起吃饭散步,在梁临风住的公寓楼下以一个例行的轻吻道别。
这种关系持续了一个多月,五月份的时候梁临风他们班吃散伙饭,她一不小心喝得烂醉。第二天早上,她穿了件男式睡衣从舒桐的床上爬起来,就开始尖叫。
舒桐闻声赶过来,等她叫完了,倚在卧室门边笑了笑:“怎么?不喜欢这件?”
宽大的纯棉质地的白色睡衣罩在身上,不管是柔软的面料还是清新的气味都不会让人讨厌,不过梁临风关心的不是这个,她叫完了,隔着衣物上下把自己摸索一遍,松口气:“没做。”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舒桐眯了眼:“你醉得一塌糊涂,你们同学叫我过去接你的。我只是帮你把脏衣服换下来洗了。我还不会趁人之危。”
梁临风早就没把舒桐当正人君子,斜了眼望过去:“对啊,你只会趁火打劫。”
她都这么说了,舒桐也就不客气,失笑走上前去作势要拉她的衣领:“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劫一下色……”
梁临风挑眉,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上甩:“谁劫谁的色还不一定呢!”
拉扯间两人都跌到床上,梁临风翻身在上,抓住他的两只手腕按着,嚣张大笑:“美人,你怕了吧!”
一片沉寂,被她压着的舒美人但笑不语。
梁临风想到什么,忙低头一看,松松垮垮的睡袍领子低垂,她胸前春光半掩半露,一截探出睡袍外的腿还正压在舒桐的大腿之间。
梁恶霸顿时丢盔卸甲,躲到床脚装蘑菇去了。
舒美人坐起来,整整略显凌乱的衣裤,清咳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这趟洗手间去的时间并不短,等他从里面出来,房间里已经寂静无声,床尾扔着那件睡衣,梁临风早跑得不见了踪影。
之后几天,梁临风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理,下班就绕到后门走;听到手机铃声和短信提示心里就咯噔一下;每天晚上窝在公寓里上网泡论坛,连下楼吃饭都不敢。
但几天下来,别说前来围追堵截,舒桐连一条短信都没发给她。
梁临风没事啃着手指甲烦恼,她不否认舒桐的长相正是她喜欢的那一型,平时温温和和嘴角带笑的样子也正投她所好。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心情都很好,两个人不管说话还是做事,基本上很快就能合拍,那种电流乱窜的感觉绝对不是假的……不过她还是觉得太仓促了些。
就算是亲近感比普通陌生人只多不少的小学同学,这样的速度也够突飞猛进了。特别是那天早上,梁临风相信如果双方的自制力稍微差点,他们当场就能做出点出格的事情。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几次从通讯录里把舒桐的手机号码调出来,那个通话键还是没按下去。
枫城的夏天来得特别突然,不过几天功夫,春天的最后一丝软暖就褪去,换上了烤得人无处遁形的炎炎烈日。偏偏报社凭着实习生不压榨白不压榨的指导思想,又把梁临风调拨到社会版。
汗流浃背地追着群众热线跑了一天,梁临风下班回到住处的时候一条命已经去了半条,正苟延残喘拖着脚步,抬头看到楼下的那道身影,她愣了愣。
几天不见的舒桐白衬衫配米色裤子,一手插在口袋里,微低了头站着。
梁临风脚下缓了缓,走了过去。
舒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等她走近,也没嫌弃她满脸是汗,帮她把挂在鼻尖上的一缕头发抚开,笑笑:“我前几天去外地了,工作累吗?”
梁临风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抬手拉住他的袖子,转身上楼。
老旧的公寓楼里满是灰尘,他们都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直到梁临风用钥匙把一居室的门打开,他们进去之后,梁临风才吸了口气,把他推到玄关的墙上,狠狠吻了上去。
夹着汗味和彼此混乱气息的长吻分外深入,梁临风箍着他的腰,揪住他的领口逼迫他低下头来配合自己的身高。
吻完了,舒桐抱着她站直了身体,梁临风却没动,头还是靠在他肩上。
她一直是个对自己诚实的人,之前因为意外的暧昧有点想躲着舒桐,但舒桐不见的这几天,她却更希望他像以前那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下班的路上,然后两个人去吃个味道并不那么好的晚餐,再一边散步一边回家。
她翻来覆去地想他为什么不再来找她了,想出来各种假设,又在下一秒推翻。
等真的再次看到他出现在面前,她眼眶竟给撑得发疼了一下。
沉默片刻,舒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点笑意:“去外地几天的事,那天早上其实是要告诉你的,不过你跑了……”
梁临风不屑地哼了声,她跑了难道他不会打电话发短信?明明就是这家伙故意一声不吭地走了,让她在这里患得患失。
直起身体,梁临风开始扳着指头数:“我谈过两次恋爱,大一一次,大三一次。大一那个师兄很帅,交往了大概三个月,我嫌他吃饭吧嗒嘴,分手了。大三那个是哲学系的才子,交往了不到一个月,我发现他其实是想接近我们宿舍的另一个姑娘,就把他送我的花摔到了他脸上。两次都没……呃,用你们男人的话说就是上本垒。”
舒桐指指自己嘴唇上那道刚被她咬开的新伤:“从你今天的表现看,我觉得二垒也没上。”
梁临风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我说完了,你呢?”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舒桐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有过一次恋爱。”
梁临风显然不满足:“后来呢?”
舒桐笑,琥珀色的眼睛映着她的脸:“后来她说我不是她的梦想。”
梁临风微寒了一下,还有拒绝人用这种文艺腔调的……
她拍拍舒桐的肩膀以示同情,一挥手:“好了,历史问题交待清楚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今天起咱们正式确定关系!”
她说得豪爽,舒桐笑起来:“原来之前一个月我们还没确定关系。”
梁临风瞥了他一眼,振振有词:“那当然了,你单方面提出的,那是试用期!我可没答应!”
舒桐笑着,又顿了顿,突然说:“我这次去了B市,我家在那里有些产业,我可能会辞了工作过去。”
梁临风想了一下:“B市啊?前几天我们导师刚帮我写了封推荐信给B市的《新商报》,如果能和他们签用人合同,我就去。”
舒桐抱住她,点了点头:“临风,等你毕业后,我们结婚吧。”
美男在怀,梁临风舔了舔嘴唇,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好吧,其实我不赞同婚前性行为。”
再就是后话了,领结婚证前,梁临风被舒桐带回家见他妈妈。
得知她未来老公的身份不仅是某广告公司主管,还是某大集团的三世祖后,梁临风转过脸就在内心把舒桐鄙视了一百遍啊一百遍:求婚那么草率,连个戒指也没给就罢了,这家伙第一次请自己吃的东西居然是俩煎饼!三块五一个,加起来才七块钱!万恶的资本家!
她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未来婆婆的眼,舒忆茹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对此表现出不满,只是矜持而轻描淡写地提到舒桐十七岁就以全额奖学金留学海外,现在拿得是设计和金融双学位。
言下之意很明显:家世暂且不提,单论个人条件,你跟我家儿子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梁临风神经强韧且毫无羞耻之心,就坐着听,配以带有明显走神痕迹的无害笑脸。
末了舒忆茹只得公式化地总结:“如果你们结婚,小桐也算安定下来了,我会把公司股份转到他名下。”
松了口气逃出别墅的客厅,梁临风倒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事实,在小花园里偷偷拉住舒桐:“对了,小学咱们不是同级么?我也没留级啊,怎么你会比我早毕业一年?”
充满同情地打量了她一下,舒桐笑得温文:“不是一年,是两年,我跳了两级。”
所以说,智商差距有时候会表现得比较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