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七号基地（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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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猛地看向顶楼阳台，瞄准镜的反光一闪而过，他拉着莉迪亚躲进四面漏风的房间，躲藏在窗台下方。
和他预想中一样，小镇的每一个狙击点都有人蹲守，一旦被发现，他们二人会引来所有猎人的追捕，但哪怕他开始就想明白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萧启没得选，诺亚城派出五感剥夺的楚源，如果他们不下车直接穿过异能核心，下场只会更惨，非异能者中招大概率会直接被剥夺视觉。
一群失去视觉的佣兵，即使手持武器，也只有为人鱼肉的份儿。
到那时，凭他们几个翻了天去，也无法与整队猎人抗衡，只能暂时撤离平白让诺亚城抢占先机。
而宋乐水自保能力极差，无法同时完成自保和为他们掩护这两项任务，他必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才能保住车辆装甲。
最棘手的问题是，他们从死海出发时为了隐蔽，没有经过任何聚居点，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污染区边缘，而佣兵队也是在冬天前就化整为零，悄悄来到中立城镇待命。
萧启率先排除蔷薇誓约中有人泄密，通向七号基地的路有几条，在今天清早前，无人知道他会走哪条路线。
他们几人中，谁是内奸？显然银狐的嫌疑最大，但直觉告诉萧启，不会是她。
在污染区内被敌方掌握动向十分棘手，即使脱离险境，萧启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们一一审讯。
莉迪亚的手搓了搓被萧启触碰到的地方，显得很不自在。
萧启对杀意极其敏锐，若不是有亚尔曼殿下的命令在先，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掏枪杀死自己。
污染对战斗力的增幅不大，却极度影响精神稳定，让对方的异能得到增幅，萧启单手弹开安瓿，将抗污染的药剂一饮而尽。
他们会受到污染，诺亚城的人也会。
团队有利有弊，要是只有萧启一人，他可以凭借对于城镇的熟悉，东躲西藏，耗也能耗死诺亚城，现在他只能尝试主动出击。
萧启计算着路线和可能经过的狙击点。
药剂发挥作用，莉迪亚泛青的脸色稍有好转，她低声提醒：“楚源本身的能力范围不大，他们中有增幅系异能。”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是小丑面具。”
闻言莉迪亚拿出装有血液的小瓶饮下。
“是亚尔曼殿下的恩赐。”莉迪亚的双眼在一瞬间转化为梅子色，她恨声道：“萧启，是你毁了我生存的意义。”
只要不会影响作战配合，萧启不在乎有谁爱他有谁恨他，选定突围方向，他迅速道：“从这条路向前，进入第三个巷子，你负责右二四层，右五三层，右九五层。”
莉迪亚冷着一张脸应下。
没了嗅觉，萧启难以靠气味辨别对方的动向，需要莉迪亚为他做出判断。
他用石子击碎了斜对面窗户的玻璃，侧耳捕捉调整枪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沉寂十几秒后，他动了。
有外骨骼的辅助，重型枪支仿佛成为他肢体的延展，萧启抬起生有枪茧的手抖动枪口，子弹通过消|音|器，发出轻微的噗声。
子弹透过猎人的头颅，只在眉间留下一个血洞，却残忍的击碎后脑，白色红色混成一片，在身后的墙上留下大片恶劣的涂鸦。
萧启拽下抵挡野兽的钢板门，压低身体在巷子中穿行，为莉迪亚分散猎人的注意力。
失去先手优势，他们需要尽可能的消耗猎人的人数，快速掠过狙击点，穿过第二个巷口，在屋内短暂休整。
从楼梯转角的暗处缓缓伸出枪口，对准换弹中莉迪亚的后背，几乎在同时，另一把枪的瞄准镜晃过萧启的眼睛。
她抬手作投降状，中指擦过拇指，一道火光闪过，点燃了瞄准他的狙击手。
火光闪过的瞬间，他调转枪口，同时解决了楼梯埋伏的猎人。
萧启欣赏莉迪亚的心性，在憎恨同时丝毫不耽误她执行护卫的任务。平心而论，这些猎人算不上强，可数量极多，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切换耳麦频道，萧启问场外协助的宋乐水，他那边有地图，对他们的位置了如指掌：“他们人在哪里？”
“顾珏和佣兵被拦在外层游击，江瑜之在尝试破坏装甲车，维德和银狐倒是成功进入，和敌人在东边公馆胶着，需要汇合吗？”
“让他原地等我。”下一瞬，萧启的脑海中骤然闯入一段记忆。
楚源他们一定在附近，他揪起尸体的领口，果然发现了监听心跳的装置，不愧是诺亚城，一开始就将猎人当做定位他的工具，消耗起来一丁点都不心疼。
“走。”此地不宜久留，萧启带路抄近道，在院落间穿行，忽然他捂住了左眼，放缓了脚步，身体本能的靠墙。
因为他的视线却几乎被外来的记忆占据，难以分清虚幻和现实。
莉迪亚见势不妙，拉着他躲进衣柜。
萧启对外界最后的感知停留在空气中漂浮的点点发光的灰尘，五感被记忆中的感官占据，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对同样身着无菌衣的同僚摆手：“嗯，可以下班了。”
声音的主人是从前的维德，他换下衣服，挂在储物柜，脱掉沾满不明分泌物的手套，在水池清洁双手。
和安静时的阴郁不同，这时镜中他是完全放松的，萧启他的神情猜测，这大概是不到三十岁，战争前的维德。
离开实验室，维德来到办公区，脚步带着社畜忙碌一天后的疲惫。
“老师，今天这么早下班？”一位女孩从工位的电脑后探出脑袋，年轻而富有活力。
萧启注意到她胸前的铭牌，琼·加西亚，第三生命研究所的那具骸骨。
“早？”维德看向墙壁的挂钟，八点四十五，怎么也谈不上早。
“是您平时走得太晚了。”琼笑着拿起咖啡杯晃了晃，“今天要去见执政官先生？”
维德坐在电脑前复制实验数据，文件的标题为——《关于混血胚胎的分析与观察》。
萧启知道，混血代表的是初代异能者，而维德正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他突然明白维德为何会格外关照他，他出自七号基地，甚至很有可能是当年那一批胚胎中的一个。所谓长辈般的关心是造物主对祂所造物的垂怜，弄清困扰许久的问题，反而让萧启感到无名的怒火。
“能帮我要一下签名吗？我弟弟很崇拜他。”琼笑着问。
维德点头收下她递过来的书，匆匆离开。
飞行器升起，脚下灯火通明的科技都市夺走了属于月亮星星的光辉，让维德不适的闭上眼睛，揉捏着鼻梁，靠在真皮软座上昏昏欲睡。
执政官的宅邸比萧启在录像中曾见过的豪宅还要奢侈，足够放进收藏家最隐秘保险柜中的古董花瓶，在这里居然如同普通器物陈列在走廊窗户旁的小桌上。
佣人侍者和服务于萧家的工作人员在前厅穿梭，即便是晚上也不见丝毫懈怠，维德通过层层安保，进入此间主人的居住区。
穿过连廊，明亮到晃眼的灯光和腌入味的脂粉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暖黄的小灯，安静而又温馨。
萧启见到了传说中的执政官，和维德曾描述过的一样，是位温和充满书卷气息的儒雅中年，气质让人想起作家诗人教授，完全不似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领袖，可这样一个人，却以铁血的手段促成了亚述与银河的合作。
很快，他的注意力被从内室走出的青年所吸引，虽然青年的相貌堪称艳丽，与他清秀内敛的东方人长相截然不同，可萧启的直觉却告诉他，他们是同类。
他……是谁？
不等萧启探究，失重感传来，让他从维德的记忆跌落回现实。
幻影从他的世界消失，他身旁的莉迪亚的嘴唇开合，萧启勉强读出唇语。
“我看不见了。”她眼神空洞。
萧启看向表，过去了十多分钟，足够楚源发现他们的藏身地。
莉迪亚在说：“快走，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
很好，一个瞎子一个聋子，凑起来勉强还能活动，莉迪亚不算太高，刚好可以缩进他身后的武器库。
萧启想都没想，当即舍弃了绝大部分武器，只留下武装带可以携带的分量。
莉迪亚咬唇，推开了他：“放弃我，你才是亚尔曼殿下的希望。”
萧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带着她从窗口一跃而下，落地后顾不得缓冲，蹿进对面的房间，企图越过围墙逃跑。
楚源正站在他们所在的房间，微笑着看向他们：“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把枪抵在萧启的后腰，他侧过头，双胞胎举枪，一人正对着他，一人正对着武器库上的莉迪亚，避无可避。
勾爪牢牢勾住对面阳台的栏杆，维德从顶楼一跃而下，捞起摔倒的银狐。
她看起来十分狼狈，敌人仿佛有意折磨她，在她身上割出一条条的伤口，却始终不肯轻易的杀死她，好整以暇的玩起猫抓老鼠的游戏。
维德向敌人挥手致意，使用勾爪在建筑间穿梭，确定甩脱敌后才放下乱动的银狐。
小姑娘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踩了他一脚，恶狠狠道：“让你不早点出手，疼死我了！”
“你们不是亲兄妹吗？”维德故意问。
银狐冷笑：“是，巴不得对方早死的亲兄妹。”
维德还想挤兑她一句，脑中突然涌现出陌生的记忆，‘他’泡在营养液中，眼前是望不见尽头的一个个培养舱，穿着无菌服的研究员在培养舱的‘森林’中穿梭，时不时停下来检查实验体的数据。
他一眼就认出了记忆的主人，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萧启有难。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七号基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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