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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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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一代萧淮不懂富二代余恩的执着,可即使再执着,余恩还没能熬到早午饭时间。
躺下不过二十分钟,左腿便钻心的疼起来。空空的胃部因为消炎药,痉挛个不停。伤处似乎发了炎症,烫到余恩连平躺都做不到。
萧淮什么都记不得,余恩却拜了身上的伤,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连细节都能在脑内一一回放出来:萧淮没有抱他,没有吻他,没有情人间应有的切切呢喃,也没有夫夫间常见的相见如宾,像两个躺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不,只有萧淮认为他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余恩恨不能亲身化作一团火,将萧淮层层叠叠包裹在其中。
那团火焰跳动了一下,余恩动了动麻木的左臂,他好像发烧了,明明身上冷得厉害,也疼的厉害,脸上却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余恩的右手摸上自己滚烫的小腹,手指被烫的反射性蜷缩了一下。
余恩拨打了萧淮私人医生的电话,三十分钟后医生到达,扔下几支伤药就要离开,甚至没查看余恩的病情。
医生是萧淮的私人医生,不是余恩的私人医生,没有为余恩看病的义务。但余恩第一次找到他时称自己是萧淮的爱人,并出示了萧淮亲笔签字的结婚证书。医生和萧淮的合同里并没有涉及配偶或亲属的条款,但余恩那时的情况实在是太糟,下半身被鲜血湿透,冷汗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余恩赤着的脚流到地面上。
医生想起入学时大声宣读的希波克拉底誓词,尽管有所顾虑,还是从随身的医药箱里翻出两支针给余恩扎上。一支是止血的,一支是消炎的,止疼针他也有,但是余恩拒绝了。医生乐得多省一支针,问余恩需不需要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余恩摇头,他不需要去医院,他需要疼,需要留下萧淮给予他的一切,包括没有爱的结婚证,和空有遗憾的痛。
医生虽不理解还是听命离开了,后来医生开始后悔那天为什么要同情心泛滥冒着违约的风险救了余恩。
那之后余恩无论大伤小伤都会找上他,医生好心提醒,余先生您有医保。在他这里看病不仅医保不会报销,萧淮也不会报销。余恩惨白着脸问他,你会告诉萧淮吗?会告诉萧淮我生病了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萧淮的私人医生吗!余恩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很介意医生没有告诉萧淮自己生病了这件事。可他的病明明就是萧淮自己弄出来的。余恩比谁都要清楚。
医生虽不清楚,却还是老实道,因为我要遵守医生的职业操守。
你要告诉他,你要向他汇报工作,你快去啊!余恩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似乎比起伤痛,医生瞒着萧淮这件事更叫他痛苦。
医生答应下来,在本月的工作汇报里添加了余恩的看病记录。汇报送到萧淮助理手上,看都没看就被丢进了垃圾桶。因为助理也比谁都清楚,这个月萧淮根本没有生过病。
来月月初,余恩问医生,你汇报了吗?
汇报了。
萧淮,不,萧总有说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说。
余恩放下电话,身体冰凉,从四肢蔓延到心底的冰冷将他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他还是在收到萧淮助理的短信时去浴室收拾好了自己。
医生带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余恩没有力气点开手机,饿着肚子等到下午。
药效开始发作,高烧退去,疼痛却越发明显。余恩不得不蜷缩起来,就像昨晚萧淮刚睡着时那样。可余恩早就知道这么做根本毫无用处,膝盖疼的越发厉害,整条左腿都变得麻木僵硬,余恩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在失去身为男人的证明后再度失去左腿。他拨打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是萧淮的私人电话。
余恩知道,除了和萧淮一起创业的几个朋友,几乎没人知道萧淮的这个号码。
余恩会知道,是因为他为了这个号码生生磨了萧淮一个多月。余恩第一次设置紧急联系人时他们刚领证不过一周,萧淮听说他要电话,自然而然给了助理的号码。余恩不答应,每天抱了一束花,以送花的名义追到萧淮公司,既是宣示主权,同时也是追问萧淮的号码。
一个月后,萧淮没有松口,萧淮的老朋友看不下去,偷偷把这个号码给了余恩,“其实你要去也没什么用,因为小淮他几乎不用这个号码。”
“我不信。”余恩说,“难道他只有公事没有私事吗?”
朋友苦笑,“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余恩那时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萧淮真的没有私事,哪怕和自己在一起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萧淮的这个号码没有设置彩铃,余恩听着无聊的嘟嘟声,意识越来越模糊。优雅的女性提示音第三次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余恩的瞳孔开始涣散,他想找出助理的电话,告诉萧淮自己可能不行了,可他连锁屏都解不开。尝试几次后,手机发出关机提示,余恩胡乱点了一通,不知拨通了谁的号码。陌生的女声传来,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需要吗?
“滨海花园1001,救……”余恩晕了过去。
余恩醒来后躺在陌生的病房,身边没有人,没有医生护士,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萧淮。
余恩想起身寻找护士,还没来得及用力便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来自他的左腿、左臂,全身各处。
余恩歪头看向放在被子外冰凉却还有知觉的右手,手背上贴满白色胶带,一条透明的管子从胶带下生出又蜿蜒直上。余恩顺着管子向上看去,不锈钢的架子上挂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点滴瓶,两大一小,簇拥在一起,像报团取暖的流浪狗。两个大的已经空了,小的那个还剩不到一半儿。看来自己昏睡了很久,余恩想。
余恩静静地看着小瓶儿里的液体变少,点滴的流速不慢,没一会儿便到了岌岌可危的警戒线。余恩抬起左手,想要拍响床头的呼叫铃,却发现左臂无法伸直。余恩不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萧淮会接受一个手臂有残疾的配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