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纸新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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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的梦境，门被推开，白光涌入直播间。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是那么安宁与祥和，掩盖着背后血淋淋的真相。
轿上端坐着的盖头下的新娘，远处凝视着队伍的父母蜡像，把头偏过去的竹马和跟着轿子的兄长，一派喜庆的婚嫁场所，突然蹦出的怨念人偶让人想起这是鬼屋的事实。
“轿子里面是白纸糊的。”李菡萏捏住轿内蹦出的硅胶白色怨念人偶，她手指用力，按出一个凹陷。
“喜果里的芯子是白纸，草丛里有两个血色的脚印。”傅晟然补充他那边找到的线索。
“对雁一只闭着眼睛，一只眼睛圆睁着，身上有伤。”李菡萏凑近，手触碰到对雁的头部。
相拥衔着红果的对雁猛地惊起，缓慢转头望向她的方向，伴随着一声尖叫，便是凄厉的狂笑。
她倒退一步。
摄像则敬职敬业地把对雁录入到直播间。
瞪着眼睛的大雁死死盯向镜头的方向，随着切换近景，不断放大，直播间一片【不要过来】的哀嚎，清晰的音乐声和潜藏在栩栩如生羽毛下的伤，将恐怖的氛围推到顶峰。
【我去过现场，绝对没有那么恐怖，咬手绢】
【弹幕护体】
【离开一小会，对不起啦傅神。】
……
“没事吧。”镜头下冒出一只手，把对雁的脑袋盖住。
白皙如玉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掌背筋骨匀称，肌理细腻，苍色血管隐现。
李菡萏缓过神，恢复镇定，道：“出嫁的队伍看完了，去前面看看婚房。”
“好。”傅晟然走在前面，略快了半步。
“门上福字倒贴不吉；新郎的脚边有香炉，里面有三根残香。”傅晟然快速罗列不合理的地方，“台上的喜烛里掺着白蜡，地上的妆奁（lian，第二声）里堆着纸做的金元宝和剪纸。”
他走到新人拜堂的蜡像前，蜡像制作的脸喜气洋洋，形似真人，盯久了给人一种怪异的毛骨悚然之感：“新郎的蜡像眼神没有焦距，没有做眼珠。这是一场冥婚。”
【好，好快。】
【猝不及防落下了剧情。】
【我是谁，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影帝曾表示过自己成绩不好。】
【没错，是“普通211的划水幼教专业”呢，滑稽，苦涩】
……
李菡萏打量着这表面喜气洋洋的婚嫁场景，蹲下，寻找前往下一个场景的线索。
她翻开妆奁上层，看到下方的木质剪刀，和贴在箱子里的各样剪纸。
白色的剪纸上，有婚嫁的场景，有回门的场景，有生儿育女的场景……斑驳的血泪沾染了洁白的纸张，是少女情思破灭后的无限悲凉与哀愤。
箱中有着一张任务提示卡片和一个木偶娃娃。
—幺幺是你一厢情愿，从未自由。枉死者不被眷顾，我剪下一路纸花，送行自己。
—血泪相融做的蜡烛，指引着我的去向。火焰挣扎着烧尽身魂，却也仍只能不甘地走向注定的命运熄灭。
木偶娃娃同样做的很粗糙，却迥异于布娃娃的温馨可爱，它四肢僵硬，五官呆板，眼睛涂成红色，有血泪落下，唇被黑线缝起。
李菡萏把两个娃娃收在一起：它们一个是被编造的甜美梦境，一个是被展露的痛苦真实。
傅晟然在烛台上找到机关，转动后，供台的柜门解锁，拉开，柜门里地面绘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纸花，移开遮挡的木板，底下是黑黢黢的地道入口。
在入口处找到滑索，锁扣连着绳结绑缚的皮椅，李菡萏先一步下去，先前的那股害怕早已尽数散去。她莽了一把，身体在狭窄通道里匀速下降。
不见五指黑暗中，滑索发出细微的摩挲声音，便只余下一人的呼吸。通道里的空气湿润而黏腻，一片静谧中，无形的压力激起皮肤的细微战栗。她猜测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出现，结果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落地后是一片家族坟地的场景，滑索在空置后被控制着又缓缓滑上去。
傅晟然紧跟着落地，两人在地面和角落的红白相间纸花的带领下，找到角落里纸新娘的坟墓。
“唉。”棺材被打开，一身红嫁衣的纸新娘脸色苍白，血泪点点，五官非人，声音哀柔低婉。
从天而落的密集剪纸，红白交替，是新娘的无数模样。欢腾的期待，交织着死亡的刻印，剪纸如蝴蝶涌出扎上的布袋，翻飞开来，直直砸向脸，使人一惊。
等猝不及防触碰到，才发现只是投下的3D幻影。
直播间在演员出场的时候就猛一波热闹起来了。
【棺，棺材，材材，诈，诈尸，尸。】
【剪纸打我脸上好痛，呜呜呜，哦，原来是假的啊。】
【这声音，这妆容，专业啊。】
【斯哈斯哈，女鬼姐姐我可以。】
……
“你们唤醒了我，交出信物，不然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纸新娘的演员阴森森地看着他们，低头拽住垂落的头发，掀眸露出一抹阴寒的笑意，拉长的语调凄凉而哀婉。
“我的生前，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李菡萏望向傅晟然，两人目光交接，确定想法统一，她伸手，把木偶递给了纸新娘。
“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过后的鬼新娘恢复冷静。
演员撩开头发露出惨白面容，注视着倒退几步停住脚步，离棺材三米远的两人，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有露出半丝笑意，和欢腾的直播间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给我真实，为什么不给我甜蜜的梦境，哪怕是虚假的。”
【选错了吧。】直播间闪过几句嘲讽。
【上面的人，不会忘记了这是鬼屋，而不是推理吧？】
【傅影帝退的好虚伪，完全是小姐姐退一步他跟着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甜，明明已经be了。】
【其实看任务卡，应该是选哪个都可以。】
……
“你的甜美梦境，真的幸福吗？那不过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李菡萏平静道。
“为什么宁愿要一份虚假的痛苦，而不是真实的？”她真心实意地解析，“就我而言，那实在太不划算？不如清醒地去报仇。”
直播间。
【是诶，和现代人的生活一相比，那些幸福真的很虚假啊。】
【干活，责骂，像个累赘，等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可至少也会给纸新娘一个安慰，事已至此，内心的幸福不是更重要。】
【我选择报仇，那也可以让我内心幸福。】
【可是那样的真相，也太残酷了。】
……
【啊呜，各人各有选择。比如我只关心，傅影帝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鬼身上啊，嘻嘻。】
直播间讨论纷纷。
“我说不过你。”纸新娘目光一转，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
“我恢复记忆，要去找那些人渣报仇，但我已入冥间不可沾染因果。”
纸新娘阴测测的，看着就不怀好意：“你们可否帮我做出审判，还是就由我送你们离开？”
综艺给出的任务要求他们获得鬼屋的纪念品，而鬼屋的任务卡中提到要参与审判才有机会获得纸新娘的谢礼。
“我决定帮忙，他们太过分了。”李菡萏掀眸，神色冷冷淡淡，前面环节酝酿出的一点悲伤氛围都在人掀棺后被吓得精光。
情绪到过阈值，之后的一段时间就很难再有波动。
“我跟着。”傅晟然接话，眼眸染笑。
这一幕宛若春风氤氲，桃花盛开，妍丽璨璨。芬芳醉人，透过细密雨帘，拂上面庞，沁入鼻间。
直播间里顿时一阵衣裤乱飞，紧接着镜头随着嘉宾接过信物——一盏昏黄的提灯，走入打开的暗道而变动。
提灯照亮了一块昏暗的圆形光域。
饰演纸新娘的演员回到了棺材，投射的红嫁衣幻影在前路、背后闪现，一次次地出现，消失，每一次都被镜头捕捉。
直播间的观众心跳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有些亢奋，而现场的两个人一个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一个之前被吓到连退三步还在麻木期。
【感觉受到伤害的只有我们，咬牙切齿。】
【还有导演，导演室那边也开了一个窗口，不知到哪位仁兄想到的主意，一堆人正在瑟瑟发抖呢，哈哈。】
【傅哥的动作真的好明显，也就那个小姐姐没注意到了吧。我失恋了，呜呜，从此以后封心锁爱，只磕CP。】
【我知道是鬼屋，我做好准备了，但我为什么要受到两份伤害。】
……
傅晟然举着提灯，步履从容不迫，握着身旁人柔若无骨的纤纤手。
李菡萏的手下意识挣出，皮笑肉不笑地瞧着他。
傅晟然默默收手，时不时趁着低头看彼此的脚下道路的机会，用余光觑。
他的心上月光，眉间朱砂。
李菡萏安步当车。视线相交，她背着直播的镜头，朝傅晟然翻了个白眼。
十八地狱的壁画上张牙舞爪的恶鬼仿佛迎面扑来，和阴冷乐声间穿插的低喃诉语一同，把这段路塑造的无比令人惊惧。
时不时传来的一段对话，和眼前浮现的百鬼幻影，几乎要人把心提到嗓子眼上。
不愧为花大价钱打造的高科技鬼屋进阶区域。
提灯在幽冷森寒的黄泉路上照出一块暖黄的区域，又因身侧之人的淡定，营造出无比的安全感。
李菡萏落后半步，昏暗灯光下镜头中的容颜不失柔美与魅惑。
视线凝在身侧人的宽阔挺拔的背上，她忽视那些恐怖的幻影，想他那些不要脸的明明晃晃的讨好。
得意，鄙夷，厌恶，可怜……最后是淡漠，就好像戏中的角色，在回忆过曾经的挣扎、痛苦，与纠结之后，发现自己其实早已不过是戏外人。
立在幕布之外，随着心情去点评故事，终归结底，不过是在看个热闹。
最后是一段剧情展示，两人走到道路尽头的洞窟，提灯发出的光突然变得明亮。而周围场景猛然向上移动，地面晃动，就仿佛他们在迅速下坠。
而后他们站在地面平台上，看着两侧的场景不断后退，抬头来到阎王殿前。
【卧*，这就叫不动一步日行千里。】
【坐地日行八万里的高科技。】
【又菜又爱看，兔兔死死拽紧胡萝卜抱枕，恐怖的场景终于快结束了。】
……
—在你们的帮助下，纸新娘穿过幽冥的道路，找寻到生前的仇人。
—她把怨恨放在提灯中，牵引着罪恶的灵魂于梦间抵达地狱，受尽苦楚偿还罪孽。
—因为动不动晚上被拉入阴间，纸新娘的仇人惊惧交加难以安眠，且阴气入体折损阳寿很快落入幽冥。
—她的亲人因为背亲和贪婪被投入饿鬼道，竹马因背诺被投入畜生道，妄图结活人阴亲的新郎家也被投入地狱道。
面前的幻影透出几人的凄惨下场，惊悚画面到直播间因为糊的两大块马赛克反而变得有些好笑。
—你们的审判获得了纸新娘的认可，她将你们送回人间。
洞窟的灯光大亮，一切的恐怖画面消散地无影无踪，让人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终于结束，我宣布心脏安康。】
【一天过得好快，不知道之后的剪辑会不会有做妆造的部分啊。】
【好期待没直播的那部分，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
—午夜梦回过后，你总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去在清明那天为不知哪个女孩献上一朵纸花。
—直到某个夜晚，将要往生的纸新娘，进入你们的梦中，将她的谢礼送上。
演员踩着滑轨飘过，再加上突然天光大暗，风雨大作，阴森森的气息重新笼罩，让导演室里的众人和直播间猝不及防的观众破防大骂。
纸新娘的谢礼，即鬼屋的纪念品，是一本鬼屋主题剪纸周边。
傅晟然接过两份装在袋子中的谢礼，纸张做工精致，图片画工精湛。
里面还有四张剪纸，可以沿裁剪线撕下单独收藏，是很用心的纪念品了。
今天的直播结束。
而两人还剩下最后一项买礼物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纸新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