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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真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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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雾山山道。
楼江月几人停下脚步,就见山道口一行人正在上山,当先带路的正是翎霜。
“少爷!”翎霜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近前才对着楼江月行了个礼,“皇上。”
“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救驾来迟!”谢景渊带着众人跪下。
楼江月对翎霜对萧遇雨的热情不懂,但也不做计较,他对谢景渊等人道,“平身吧,我说过,在外不必拘这些虚礼。”
“谢皇上!”谢景渊了解他的脾气,带头带士兵们起来,他看见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萧承情,手一挥让两个将士把人带上。
“听说皇上受伤了,可还要紧?”后面一个中年军医提着药箱就要上前。
“不必,我身边这位就是大夫。”楼江月抬手阻止。
谢景渊忙问出见面就在好奇的,“这位是?”
萧遇雨早已将歪斜的胡须揭了,他此时头发花白,面上有褶皱,姿态却是少爷人的随意,长身玉立,一眼看过去是一副老不老少不少的滑稽模样。
“谢将军,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咱们有过一面之缘。”萧遇雨抢在楼江月介绍前先开口。
楼江月只觉得他爱玩,便由了他,上前跟其他人吩咐了几句。
“呃……”谢景渊更疑惑了,他努力回想。
“差不多半年前,北晟皇宫,他,”萧遇雨一指楼江月,“带我去的,跟你们的雁王一起。”
谢景渊终于将事情对上了,但形象却对不上,他循着记忆里的称呼,“萧大夫?”
萧遇雨点头,赞扬道,“谢将军好记性。”
谢景渊于是完全对上了,他再仔细看了看翎霜,今日只见到了她带的信物,仔细一看,可不是当时那个丫头嘛?
楼江月见谢景渊终于想起来,方道,“山上还有几个,翎霜带路,你们去全部带回来。”
“好,”谢景渊转头招来那个军医,“既然皇上无恙,你也不必上山了,正好带他们回去吧。”
“是。”不用爬山了,军医自然乐意。
待谢景渊带着人上山后,被两名士兵押着的萧承情却突然蹲下来,喊着肚子痛。
萧遇雨只扫了一眼,他随身携带的药不多,除了救急的已所剩无几,萧承情看着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自然不会管。
萧承情边痛呼边喊着,“好疼,我的孩子,你们快放开我。”
萧遇雨挟持她时,控制得很有分寸,因此萧承情脖子上只破皮渗出了一点血,吓唬符风朔而已。
此时她动来动去大吼大叫,那已止血的皮肤似乎又要渗出血来,楼江月无奈,便冲军医道,“陈良,你给她看看。”
陈军医于是上前把脉,萧承情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大夫,大夫你给我仔细看看,我好疼啊……”
“夫人放心,先别急。”陈军医安抚住她,确定无误后对楼江月禀告道,“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受了惊吓,胎像有些不稳。”
“那就先回营,你再给他熬一副安胎药。贵妃娘娘没意见吧?”楼江月问。
萧承情点点头,知道暂时逃脱不得,也不再刻意闹了。
陈良听到楼江月对萧承情的称呼有些震惊,他不由多看了这位贵妃娘娘几眼。
回到回湘城,秦沙早已等候在城门口,楼江月制止了他的礼节。
他吩咐人将萧承情严加看管,便一路随着秦沙回了城守府。
城守府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谢景渊和秦沙这两天忙着救治伤兵和追缴逃兵,许多事都没来得及。
楼江月摆手道,“有事晚点再报,给萧大夫准备一个干净房间,再烧两桶热水送去。”
两个士兵领命而去。
楼江月的房间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秦沙同样吩咐人准备好热水新衣,便不再打搅。
原城守府的下人早已跑光,士兵们大部分驻守在城防场地上,只有几个炊事兵在后厨忙碌,偌大的府邸便显得极为空旷幽静。
斜阳穿窗,屋内萧遇雨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他擦干身上的水珠,手指抚过见底的换颜膏,笑了笑把它扔在一边。
翻开包袱,眼神在那件折叠整齐的月白色长袍上定了一下,转而挑了旁边一件竹青的劲装换上。
然后将乌黑如墨的长发擦干,披在肩头,萧遇雨推开窗,颇为惬意。
下山一年半,他第一次如此清清爽爽地恢复本来面目,竟觉得有些陌生。
夕阳西沉,当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风便来了,带着冬日的微寒。
这点寒意对习武之人而言其实不算什么,但他血中带毒,感受到的冷便是加倍的。
若是在苍梧山上,师父必然已给自己和祁叔添了冬衣。而如今离家两年,至亲不在,那些温柔与暖意似乎也飘然远去、杳无踪迹了。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人问,“萧大夫?萧大夫在吗?”
“在,”萧遇雨收拾好心情打开门,见是两个临时被派来伺候的士兵,道了声,“请进。”
这两人都是先前跟着秦沙迎接楼江月的,因此见过萧遇雨,眼下见到这个声音相貌都和原先判若两人的萧大夫,俱是一震,足足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大夫?”
萧遇雨点头。
他不慌不忙,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震惊,再是怀疑,暗自警觉却忍不住惊艳。
两人堵在门口,将房间里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打斗等可疑痕迹才放下心来。
萧遇雨看够了才装模作样地问,“两位军爷?”
“啊?哦!”其中一位在另一位的一拐子下才回过神,想起正事,“谢将军他们回来了,皇上让我们来伺候着。”
“顺便问问萧大夫晚膳是要和大家一起用,还是送来房间?”另一个接道。
“嗯……”萧遇雨托着下巴,拉长了音调思考,“送来房间吧,我不喜欢太多人。”
眼前如芝兰玉树的少年动作随意,两人眼睛却只敢往地里看,这是皇上的贵客,他们丝毫不敢冒犯。
“是。”两人领命。
饭来得很快,送饭的还是个熟人,翎霜。
“少爷,吃饭啦!”翎霜将饭食放在桌上,转身将烛台点上,“真是的,天黑了您怎么也不掌灯?”
“看得见。”萧遇雨闲闲答了一句,从内间出来就坐到桌边,将托盘里的菜一一摆了出来,对翎霜的过分唠叨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灯火昏黄,能够将整个房间照得一清二楚,明显城守府的用度还是不错的,翎霜摇摇头,“民脂民膏啊。”
萧遇雨抬眼瞅她,她凑过来睁大眼睛,“这张脸好看,少爷以后就用着别换了吧!?”
“说话就说话,别凑这么近。”萧遇雨食指点着她的脑门把人推远,“叫少爷叫上瘾了?”
翎霜先是点头,接着又狠狠摇头,可怜巴巴地:“从宫里出来后,您让我这么叫的。”
“我让你叫你就叫?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呢?”萧遇雨笑问。
“当然!”翎霜回答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翎卫是暗卫吧?我听说暗卫的命都是主人的,听命行事?不达目的不罢休应该没错?”萧遇雨接着问,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一句比一句严厉。
翎霜心惊,她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渐渐地答不出话来,终于一言不发跪在萧遇雨身前,眼神坚定,“您说的都是事实,但我是真心喜欢您照顾您的。”
萧遇雨不为所动,“称少爷你便是我的家仆,听我命令行事,但另一面你也是北晟皇帝的死士。我问你,当有一天我和他命令相左,你听谁的?”
翎霜陷入挣扎,仿佛怎么说都不对。
萧遇雨看她神情矛盾,终于缓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是他派你留在我身边的,若是哪一天他让你杀我呢?”
翎霜摇头,这次回答很快,“陛下不会害您的!”
“为何?”萧遇雨笑了,语气一转,“若是我让你害他呢?”
“因为,因为……这……”翎霜是翎卫中入门最晚的,因为年纪小,楼江月一直都是带在身边,平时交代她的任务都是相对安全的。
也因为长久跟在楼江月身边,她一直都知道楼江月是个很好的人。
她从不曾见过楼江月这般对陌生人好过,还派她去照顾萧遇雨,并强调要好好保护。
所以她一直觉得两人是或者可以是很好的朋友,怎么也无法想象萧遇雨所列举的暗中加害另一人的情况,急得真要哭了,“不会的,别这样!求求您……”
翎霜无法,重重地一磕头下去,却被抬住了额头,她抬起脸来泪眼婆娑,“少爷……”
“行了行了。”萧遇雨转开脸,对窗外道,“看戏也该看够了哎,你的人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