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拾荒。》许陌言安

1、楔子。

　　一张偌大的欢迎标语出现在顾以央视线里的时候，她抬头望了望那从黑色渐变成灰白的天空。
　　终究还是回来了。
　　在她脑海里聚合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唇微勾，嘲笑自己傻，轻笑时羽睫随着微微抖动。没想到此刻的她竟然还能联想到‘回来’一词，不知道这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她还属于这里吗？

　　旧城的冬日清晨，依旧如此凄清，总让人觉得寒惨。顾以央看着前方灰蒙蒙的一片，突然觉得有种久违的熟悉。似乎因为尚未天明，旧城的人们也尚未出来活动。没有任何声音的旧城，显得如此荒凉。车子缓慢的行驶在不算平坦的道路上，顾以央已经刻意把车速放得很慢，却始终还是辗碎了它的平静。
　　旧城的冷清因为车的行驶不断被辗碎，渐渐有住户亮起灯，为凄冷的旧城平添几分色彩。
　　我是顾以央。六年前，我离开了旧城。

　　我忘了我为什么会离开旧城，只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竟然睡在大马路中间。看着头顶灰蓝的天空，有一种一切似乎都被灰色笼罩的感觉。看着微蒙的天，我伸出手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上随身佩带的表已经裂得看不清原本的样式，更别说要看准确的时间。我只能看到秒针正在一点一点的顺时针移动着。
　　我想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我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鲜活却又带着些许浑浊的空气给了我生存的勇气，也给了我一种厌恶的感觉；因为这并不是旧城那清新的空气，空气里漂浮的物质似乎都跟以前不同了，连呼吸起来似乎都非常费力。但是，我想我明白了，我是被遗弃了。除了旧城之外，我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我可以夸下海口说对旧城熟悉到每一寸都有过我的足迹，但是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却是始料未及。像是一个婴孩刚出生就被抛弃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异于婴孩的是，婴孩还未有任何的感觉，而我却是如此深刻的体会到了。我想，我该让自己清楚的认识到，当我睁开眼后，我得迎接一场新的人生，去过新的生活；而旧城的一切将会慢慢的远离我，那里的人，那里的事物，那里的一切。都将随着我睁开眼的那一刹，全部清零。
　　只是，我做得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