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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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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三十五年的那场大乱中,世家也进行过了一次大洗牌。
有东迁后就此没落的,譬如:赵家。
有东迁后大放异彩的,譬如:靠着护着顺肃帝一路从镐京杀到东都,护着皇帝成功登基的温家、云家。
也有未受东迁影响继续长青不衰的,譬如:文臣大家,江家。
各族门户皆是你踩着我上位,我拖着你下水,四大士族再无赵氏半分地位。
温家的人怎么会来北川了?
不过,程小小懒得管,与她有什么关系?
“车程倒是比信中快了几日,也好,马上就到中秋本就应当是骨肉团圆。”赵怀国和善语气在余光扫到儿子呆滞出神的表情时一百八十度转弯,厉声道:“还不行礼?”
自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声音吓的程小小一股尿意席卷全身,她从少年阴鸷的眼神里能看到自己略显羞涩、含情脉脉的样子。
配上自己这副尊荣...呕!
“嗯?”赵怀国瞧着儿子的模样,恨铁不成钢。
程小小被迫收回目光,拘了一礼,萧溟只是用眼神稍稍回应了一下。
被怠慢总是令人不爽的,程小小在心里Diss了一下:把你脸上傲慢的分辨率调低点好么?
“叔父,因缘巧合昨夜恰好我也在,赵公子宿在软玉楼不假可却无关风月,之所以彻夜未归怕是也为了正事。”萧溟说话间眼尾观察着程小小的神态。
她倒是沉得住气,百闻不如一见,赵予昀根本不像传闻那般喜怒形于色,这厮心机颇深。
“他?为了正事?哼--”赵怀国不信。
“我怎么就不能没有正事?”程小小看向萧溟这才顺眼了许多,“爹,人家不是说了与过往一刀两断了。”
“哼,我倒是好奇你能有什么正事?”赵怀国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继续说。
“嗯..”眉弓隐隐作痛。
萧溟眼神略过余氏,赵怀国明白那眼神里的意思。
“那个..”整理了一番措词,吭吭哧哧的开口:“夫人哪,你这个样子太失礼了,我们要谈正事,你..恩恩..”
余氏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者她也瞧出来这明显是给儿子了一个台阶下,当着客人的面赵怀国不会动手,她便也退了出去。
萧溟看了一眼余氏离去的背影,从袖中掏出一卷羊皮舆图递于赵怀国,看向程小小的眼神厌恶如斯,“叔父,这是昨夜我从胡人手里意外所得。”
舆图上兵防部署、近路、水源、粮仓、险地..标注的一清二楚。
赵怀国喉头剧烈抖动着,怒目圆睁:“这..这怎么可能?”
别的不提,粮仓、水源有心者自有查处,可这兵防部署乃是军政机密胡人怎么会知道呢?
赵怀国从惊怒中回过神时,程小小还在没心没肺的四处张望着,陡然被一股子杀意激了一个寒战。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父爱如山体滑坡,架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萧溟撩开下襟,悠然的喝起茶来。
“说!昨夜你见了什么人???”赵怀国目眦欲裂,冲动之下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划破了脖颈的面皮,血渗了出来。
程小小瞪了一眼萧溟疼的倒吸着凉气,不知是疼的还是惊恐,她红了眼眶。
为了活命,只能努力的回忆着昨晚的事。
不堪入目的和觥筹交错的画面交织着,肆意狂欢的冲到人家的房间只瞧见一个背影,后来的事便再没了画面。
“红梅、岫玉、冬月...”程小小努力的回忆着妓子的名字,萧溟忍不住厌烦打断了她:“你昨夜进了牡丹阁后,见了什么人?交了什么东西?他们答应给你什么好处?”
牡丹阁??
“我哪里知道?”程小小极其讨厌萧溟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和语气,“不知道,里面的人穿着玄衣斗篷只有背影,□□都不露脸想必是有些身份。其余的..我喝多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萧溟眉心紧锁,一道不安好心的质疑声传了过来:“既然昨夜你也在..对我的行踪又了如指掌,那么见了什么人,交了什么东西,给了我什么好处,你会不知道?”
赵怀国神色紧张看了一眼萧溟。
萧溟没有说,昨夜他们冲进牡丹阁时赵予昀已经死了,毕竟现在人还喘着气。
昨夜难道是假死?
是影卫漏了痕迹?他是装醉去通风报信的?
能在影卫眼皮子底下诈死逃生,着实不简单。
现在又将问题甩给了他。
淦--
“我只看见软玉楼的人将你抬回房间,其他的..只有赵公子心知肚明。”
“孽障,你当我真不敢打死你是么?还不快说,昨夜你到底有没有...”
“不知道!”程小小烦了,瞪了过去,这两人神经病,嫖个娼还要说细节!
变态!
“杀了我也是不知道!”
大不了一死,早死早投胎!反正她也不喜欢这副身子,不喜欢赵家,更不喜原主的过去给她带来的种种羞辱。
萧溟读出了她眼中的决绝和赵怀国的羞愤,抬手止住挥下的刀。
他倒不是真心想救她,她还有利用价值。
若这张舆图不是从赵家传出的,凶手能杀她一次灭口定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萧溟不信,拔出萝卜还能带不出泥??
“叔父,人命关天并无实证,且此事不宜打草惊蛇。”萧溟道。
呸!
现在又来充好人!
赵怀国余怒未消,沾染了叛国二字整个北川数十万条性命险为之陪葬。
管家急匆匆的搬来余氏这个救兵,庑廊上同样有一个人脚步匆匆,大汗淋漓。
“到底出什么事了?”男人问。
余氏来不及细说,嘴快的念叨了一句:“人命攸关。”
男人愣了片刻,随后被管家催促着,又往祠堂方向赶去。
听见余氏的声音,赵怀国收了刀,萧溟收了舆图,随后而来的杨之际让程小小眼前一亮。
当年赵家被贬受过赵兴安提携之恩的杨之际上书陈情,列出赵家历代之功,更是直言顺肃帝不该因一时之过贬斥有功之臣。
结果可想而知。
本是通政副使的他陪着赵家在北川做了二十年的州同。
都司与州同主理着北川的一军一政,杨之际看着赵予昀长大,溺爱程度堪比余氏有过之而无不及,赵予昀凭着这两座靠山在北川踏踏实实的做起了他的土太子。
余氏眼尖的发现儿子脖子上的刀伤,撸起袖子想拼,赵怀国紧绷着脸吼道:“住口!”
震惊之余,杨之际关切的打量着程小小拿着帕子擦了擦她脖颈处的伤口,心疼道:“赵兄,你这是做什么?你打也好,骂也罢,这孩子犯了什么死罪你要取他性命啊!”
程小小嘟囔着:“□□也罪不至死啊!”
赵怀国紧攥着剑,怒气冲天:“他死了我才能省心呢!”雷霆之下,再不愿多瞧她一眼,踢门而去。
余氏忙活着找大夫,一时没有人顾得上萧溟。
“张管家,这位公子是?”杨之际瞧着萧溟剑眉星目、芝兰玉树的模样忍不住打探。
“老爷的故人之子而已...”张管家掩住袖口里的玉佩,面上滴水不漏。
杨之际目光赞许的颔首打量还想说什么,萧溟却目不斜视的离开赵氏祠堂。
管家连忙赔罪,杨之际却丝毫不介意,笑道:“盛年不重来,岁月不待人啊!意气风发,桀骜不驯才是少年儿郎真本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