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相识亦结缘 ...
-
紫纯跟着马可波罗走进了一条寂静的巷弄，在一株粉红繁花满枝的桃树下停住了脚步。
马可波罗先伸手轻轻把紫纯的面纱掀到帷帽后面去，才郑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名叫紫纯，是因为我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在临安住过一阵子，曾经远远望见了你，也听人提起了你的名字。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尽管方才隔着面纱，我还是认得出来。对了，我名叫马可波罗。在我的家乡，姓名次序跟你们汉族的习惯相反，因此我不姓马，波罗才是我的姓。”
“是！波罗公子！” 紫纯点头应道，接着好奇问道：“您的家乡在何方呢？”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叫威尼斯。” 马可波罗含笑答道：“我的家乡也是到处小桥流水，出门坐船摇来晃去，你一定会喜欢！就像我喜欢临安，喜欢苏州，喜欢扬州一样。”
“嗯！那么，您目前是否住在临安？” 紫纯顺口问道。
“我在临安只是出差，抽查盐税。” 马可波罗答道：“我平常住在扬州，担任总管职务。”
紫纯听了，先是一怔，但很快彬彬有礼说道：“原来您是一位官员，波罗大人，恕民女失敬！”说着，她就行了一个屈身礼。
“别这么多礼！” 马可波罗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也别叫我波罗大人！请你叫我马可。”
“那怎么行？” 紫纯摇头回道：“波罗大人！您是扬州总管。民女不配直呼您的大名。”
“跟你说别叫我大人！你真是---” 马可波罗摇了摇头，忽然转念说道：“这样好了，我聘你做我的汉文教席。我做你的学生，那你总可以叫我名字了吧？”
“请大人别开玩笑了！大人的学问必定远胜于民女。” 紫纯婉拒，并且再度行了一个屈身礼。
“你这话可说错了！” 马可波罗哈哈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你别听我汉语说得这么溜，其实大多数的汉字我都看不懂。我只是天生耳朵尖、舌头灵，学语言容易上口，蒙古话、汉语都能说，不过看到汉字我就傻眼了。扬州官府所有汉文的文书，还有我这两趟来临安抽查盐税，必须核对的汉文帐本，全得靠属下念给我听。真怕他们欺上瞒下啊！紫纯你帮帮我吧！”
紫纯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却赶快正了正脸色，仍不鬆口：“大人位高权重，自可延揽名师。紫纯才疏学浅，万万当不起！”
“你别谦虚了！”马可波罗直言道：“我在元宵节那天就听说了，你精通诗词歌赋，教我绝对是绰绰有餘！”
紫纯一听，立即听出了马可波罗早就晓得她是临安花魁，也记起了熙春楼的元宵晚宴上，曾经望见一個透过帘幕缝隙向内窥视的男人，好像是色目人，想必就是他！这使得紫纯黯然神伤...
原来，紫纯起初并不想让这个热心帮忙的色目男子知道她的青楼身份，才提出要约个地方见面来还他钱。即使接下来听他说了已知芳名，紫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他只是听到有人呼喊紫纯，而不是听到有人谈论名妓紫纯。然而到了这一刻，紫纯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只有坦然面对。
于是，紫纯淡淡苦笑道：“显然，大人已经很清楚紫纯是什么人。那么，大人也应当了解，紫纯略识之无，不过是必须懂一些诗词歌赋来为王孙公子们解闷。大人要钻研的学问，岂是紫纯所能教导？望大人明鉴，莫强人所难！”
“好，你说我为难你，那就算我为难你好了！” 马可波罗斩钉截铁说道：“我就是非要你教我汉文不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二十两银子呢！我在扬州学汉文，教书先生的束脩是一个月十两银子。我想临安的价钱应该差不多。正好我这次来临安要待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就每天午饭后到我住的悦来客栈去，教我一个时辰汉文，不得有误！这是扬州总管下达的命令！你只有遵命！”
“是！” 紫纯无奈叹道：“民女遵命！”
“哈哈！你总算答应了！太好了！” 马可波罗展开了一脸灿烂得意的笑容。他一边开心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略带顽皮的意味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紫纯定睛一看，就认出了这正是自己的霞色软缎绣紫花荷包！她不禁睁圆了原本就大的一双杏仁形眼睛。
“我方才去帮你抓小偷，以至于晚到了一步，没来得及从一开始就阻止那两个摊贩刁难你！” 马可波罗轻快笑着解释道：“小偷是一对母子。那个小孩先从你前面擦过，把你紥腰包的带子扯鬆；那个母亲再推你一把，荷包就掉到地上，在你往前摔的时候给她捡走了。我亲眼目睹他们偷窃，就跑过去，逮住了他们母子两个，把你的荷包讨了回来！”
“多谢大人！” 紫纯连忙躬身道谢，又柔声问道：“既然，荷包失而复得，可否干脆让民女现在就还大人二十两银子？”
“不！” 马可波罗摇头否决道：“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不要你还钱，只要你教我汉文！” 说着，马可波罗就打开那个荷包，把里面的银元宝以及铜钱全部一把取出来，展现到紫纯面前，并且笑道：“这些都是你的钱，你拿回去吧！”
“那，我的荷包呢？” 紫纯一边以双手接住了那一把银元宝与铜板，一边怔怔问道。
“你的荷包留在我这儿，作为抵押。” 马可波罗一边把那个荷包塞进他自己的衣襟内部夹层，一边装腔作势说道：“明天下午你要是不赴约，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荷包了！”
紫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成熟的大男人，还有官员的身份呢，竟然玩起了顽童的把戏！她实在拿马可波罗没辙，只好轻叹道：“大人请放心！民女一定会去。”
“那，我现在就让你回去了！” 马可波罗改以温存的态度说道：“快中午了，你的姐妹们想必会在午饭时间找你。” 说着，他就伸手把他方才掀开的帷帽面纱帮紫纯重新拉下来，仔细拉整齐。
紫纯只好点点头。她用手绢把马可波罗帮她讨回来的钱全都包起来，才屈身告退。
马可波罗目送紫纯离去，一直痴痴凝望她的背影。甚至，直到紫纯坐上了一顶轿子，渐行渐远，马可波罗依然恋恋不舍，极目远眺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识亦结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