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脑洞片段》巫索

16、竹马梗脑洞

　　受是落魄的小少爷，家里娇惯着长大实际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管的那种，受几乎是散养着长大后来被当作交易的筹码送到了攻的手上。
　　攻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差不多已有两天没有合过眼，事情压得很多，这次出差几乎都在马不停蹄地忙碌着，结束后又没有休息坐了最近一趟班机赶回来。
　　进了门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灯光换成了昏黄的夜灯。
　　这时不算晚，但受这两年一直被养在家里，晚上睡得早，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下了。
　　老管家这时走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然后低声跟他汇报说小少爷晚上吃了碗凉粉。
　　受肠胃不好，这几年来他都精细地养着，生冷的东西一概不让碰，自己这才走几天，他就连凉粉都吃上了。
　　攻听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他要吃就给他吃吗！
　　老管家为难得脸都皱起来，说您不知道那小祖宗脾气上来了谁能拦得住啊，您又不在……
　　攻挥挥手没让他再说下去，吩咐了一句之后，自己沉着脸去了楼上。
　　受当然没有睡，这个时候正趴在床上撅着个屁-股玩游戏，旁边还放着一包开了封的薯片以及一瓶可乐。
　　攻这次出门一周，看样子自己不在家，这人过得倒是舒坦。
　　攻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受这时像是察觉到什么，身体显而易见地僵硬起来，方才的惬意舒适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转变这样明显，以至于攻的脚步都跟着顿了顿，才继续走上前。
　　受赶忙坐起来将手机塞在枕头下，又有些不安地扫了眼旁边的薯条，然后才讪讪地问他，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攻嗯了一声，说事情提前办完就回来了，只字不提是自己这几天不眠不休地加班加点地工作才提前将事情处理好。
　　攻在床边坐下来，先是问了几句这几天受都做了些什么，吃得怎么样。
　　受现在十分怕他，自然问什么答什么。
　　等问得差不多了，攻才漫不经心地说晚上吃凉粉了？
　　受没想到他刚回来老管家就跟他告状，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才点点头，然后又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观察攻的脸色。
　　攻此时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只是问了声，喜欢？
　　受见他脸色还不错，此时又觉得自己刚刚在他面前的小心翼翼平白露了怯有些丢脸，便逞强似的反问了声，我不能喜欢吗？
　　他顿了顿，又忽然来了少爷脾气，说难道我现在连一碗凉粉都吃不得了吗！
　　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笑了，还笑得和颜悦色的，说可以，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
　　说完，又轻轻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过了会儿，才说既然这么喜欢，只吃一碗怕是不够，我让厨房又准备了一些，跟我下去再吃点？
　　受还没看出他的打算，只当是他先服了软，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说既然你想吃，就当是陪陪你吧。
　　直到他被人牵着来到楼下饭厅，看到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凉粉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登时就瞪着眼睛看向攻。
　　攻此时已经坐了下来，饭厅明亮的灯光下显得他的表情有些冷漠，既然你喜欢我也不拦着，你这次可以吃个痛快。
　　受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对方这次就是故意耍弄他，当时就气得红了眼眶，拿起碗最近的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凉粉味道不错，清清凉凉的，还加了他喜欢的水果在里面。
　　可是他晚上已经吃过饭，而且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一碗了。如今就算再喜欢连着吃了三碗之后也只觉得胃里难受，凉粉冰得他浑身都冷了起来。
　　他有些为难地想放下碗，可一抬眼便看到攻正冷冷地看着他，受一口气涌上来又将碗重新端了起来。
　　只是吃了没几口，受忽然感到一阵恶心紧接着就变了脸色冲向洗手间，他抱着马桶将这几碗凉粉再加上之前晚上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等他再从洗手间里回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他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没想到这时候又听攻说了声，还有这么多呢，别剩了。
　　受知道他今天是拿定主意要教训自己，咬了咬牙又重新端起碗吃了起来。
　　攻是想给他个教训，但原本的打算是让受服个软就算了的，没想到受这天突然犯了倔脾气只顾着闷头吃，看都不看他一眼。
　　桌上的凉粉渐渐少了一大半，攻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下去。
　　直到老管家在一旁看不过去，刚想出声劝两句的时候攻忽然说了声，别吃了！
　　他这一声来得突然，把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受放下碗神情倔强地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脸色一变，忙又踉跄着冲进了洗手间。
　　那天晚上受在洗手间里折腾了大半宿，最后全身冷汗淋淋的瘫在洗手间的地板上，还是攻将他抱回的卧室。
　　攻本来以为受折腾这么一通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下半夜的时候受又发起了高烧。他连夜将人送去医院，经诊断是犯了急性肠胃炎，还有些轻微的胃出血。
　　原本他把人接回来养的这几年里已经没再犯过这毛病，没想到最后复发竟是被自己折腾出来的，一时间攻懊悔得恨不得回去骂醒几个小时前的自己。
　　受本来就是这个脾气，自己跟他计较什么呢。
　　老管家也跟着忙前忙后折腾一宿，如今看着病床上受被折腾得蔫巴巴的可怜模样，也不由轻声劝道小少爷是有点小孩子脾气，小孩子是得管，却也不好管得太紧了，不然到时候小少爷心里怨上了您，该跟您疏远了。
　　攻听后却是下意识问了声，他近过么。
　　受不喜欢他，甚至不喜欢男人，是他前几年用了些手段才将人拘在身边，这些他们心里都一清二楚。
　　攻有些无力地想着，由始至终受都没有将他放在心上过，又何来疏远一说。

　　攻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受时的样子，他小时候由爷爷带着养在乡下，后来不得不上学了才被他父亲接回来。
　　他不知道学校的孩子都穿得光鲜亮丽的，去学校那天他身上依旧穿着在乡下穿的旧衣服。
　　后来课间的时候他从外面走回教室，一推开门便被扣下来的水盆砸中，水淋了一身。
　　然后，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笑声。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个极其漂亮的孩子，脸上正带着明媚又得意的笑容看着自己。
　　他从小被爷爷带着，性格也沉稳得像个小老头，再加上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几年才上学，眼前的这些同学在他看来就是一群小孩子。
　　他没将这些捉弄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眼前的孩子好看得像个洋娃娃。
　　谁料这时洋娃娃突然开了口，带着嘲弄和满满的恶意叫自己乡巴佬，穿成这样就来上学，你们家是没有衣服给你穿吗？
　　他这一声，周围看热闹的小孩也都跟着此起彼伏地跟着叫起了乡巴佬，土包子。
　　攻再没脾气也被惹出几分火气，上前提着领子将眼前的小孩拎起来，板着脸让他道歉。
　　受被吓坏了，他没想到这个乡巴佬力气这么大，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掀了壳的王八，四肢茫然地挣扎着，急得憋红了脸。
　　乡巴佬！你放开我！
　　攻严肃起来便带了几分他爷爷的气势，沉声跟受说，让他给自己道歉。
　　受从小被娇惯着，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教训过，此时便倔强着嘴里骂骂咧咧地不肯低头，还伸着胳膊胡乱地在攻身上抓挠着。
　　攻本来想将这双不老实的爪子制住的，但眼前这娃娃身上哪处都白嫩嫩的让他无从下手，仿佛自己只要稍用些力气便要留下道印子。
　　到最后他只得松了手，让对方离开。

　　初见便闹了个不愉快，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两人的关系都很差。
　　经过一段时间后，攻看出来受在学校就是一方小恶霸，仗着家里有钱嚣张跋扈的，连学校的老师都不怎么管他。
　　受后来又找过他几次麻烦，他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大概对方觉得他木讷无趣，渐渐对他失去兴趣。
　　本来故事这样发展下去，两个人渐行渐远，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家长会那天，攻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受正抱着书包坐在学校门口。
　　那天下午要开家长会，于是给学生放了假。而这个时间家长会已经开始，学校门口几乎没什么人了，攻也是因为被老师留下来帮忙才出来晚了。
　　他本来该当作没看见离开的，可是他走了几步，不知为什么，最后又折返了回去，问那个坐在台阶上的孩子，你怎么坐在这里？
　　受这时像是才看到他，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吼了声要你管！
　　他此时仰着头看自己，攻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带了些水痕，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攻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他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受的座位是空的。
　　他的家长没来。
　　你……
　　攻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受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吼了声你什么你！然后又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
　　受那点力气攻没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有躲，反而在受就要一头栽倒的时候还扶了对方一把，随后顺势牵上受的手。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要你管。
　　受试着挣了挣，没成功，便只好由他牵着。
　　他手心里湿湿凉凉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擦过眼泪。
　　攻这样想着，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忽然跟着柔软下来。
　　一路上他们就这么手牵着手沉默地走着，攻没问到受家在哪里，于是就想着把人领回自己家。
　　又走了一会儿，攻忽然对受说了声，我原谅你了。
　　受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即变了脸色像是终于清醒过来，又变回往日里的混世小魔王。
　　受狠狠地抽回手，又猛地推了他一把，说谁稀罕你原谅！
　　之后又踹了他一脚，抱着书包转身跑远了。
　　那天攻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跑走，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
　　头一次，他破天荒地笑了。
　　那天之后，两人渐渐走得近了。
　　攻小时候一直由严厉的爷爷教养着，之后被接回父亲这里，也照着对方严格的标准像个小老头一样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他的成长过程乏善可陈，在那些无趣而漫长的时光里，受是唯一浓墨重彩的一抹亮色，明媚而耀眼地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叫他如何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