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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公考乱象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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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南方，总喜欢在元旦附近几天下雪，今年也不例外，雪就像毛毛细雨飘了两天后，开始放晴。
华铭大厦门口，长长的队伍排到马路对面，红色宣传单上“公考”两字异常清晰。
杨素安看了看刚刚竣工没几天的大厦，在心底里自嘲两声，毕业六年，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六年前，她毕业，这个培训班来这座城市开分校，蜗居在市中心的一个小区，用居民楼简单装修成临时学校，一晃六年，他们在郊区修建了一座集教室，食堂，超市，宿舍为体的十二层大厦。
华铭教育，公务员培训机构，在公考这几年是做得最好的，六年前十八个人培训班出现，十七个人考上；当年他们的收费是三万八，不包括生活费和住宿费，笔试不过退二万八，面试不过退一万八；现在总的才一万八，无限期学一年，不过全退，包住宿。
杨素安已经考了五年的公务员，愣是没考上，不是说自己有多努力没考上，而是自己压根没努力，这六年里，她变成网友口中的蹲族，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上班，连朋友都没有一个，今年国庆节回家，身边的姐妹都成为妈妈，突然意识到被剩下，想就近找个男朋友，解决人生大事，人家开口就问工作，房子等等。
经过几次相亲，总结了，国家公职是最好的，有小孩是正常现象，保险正常缴纳，基本工资也有点，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也不会让饿死自己，生完小孩后，还可以正常上班。
像她这个年纪早就过了事业高峰期，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保证将来不被裁员，她报考了国考，学的是药学专业，选择的机会也多，可多年没看书的结果就是行测题目剩四十道，申论作文写一半，杨素安上网查询了往年最低分数线，觉得没希望，圣诞节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偶然间接到他们家的传单，看了看优惠就过来了。
两个小时后，杨素安被带到了寝室，好慢，要是自己的公司，早就跳起来了，不过她怕麻烦，什么都没说，大家都不容易，自己也不是刚毕业的女生，遇见不如意的事，吵吵闹闹，像他这种年纪，早就过了那个时间段了。
“不是四人间，怎么还加进来两个人。”
话一出，连暖风机里面的空气都被冻住，整个房间气场也变了，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
打量了说话的人，身材高挑，精致妆容遮盖了黄色的皮肤，柔和的眉眼，改变了她给人的感觉，看上去倒是平易近人，可这语气。
“实在不好意思，这栋房子，没怎么规划好，最外面两间都是六人间的，大家帮帮忙。”
带着过来的老师用着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
“行了，走吧，这么冷的天。”女孩打量了杨素安一眼，冷冷道
老师尴尬冲杨素安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安排就离开了。
杨素安摇摇头，没说什么，看着挨着厕所的那个床铺，爬了上去，虽然不是单间，可比自己的大学寝室好多了，最起码下面还有独立的衣柜和书桌。
“你叫什么名字，毕业几年了，干什么的”
脸上干干净净，挂着大家闺秀模样的女孩和蔼的问道。
“韩梅枚，你还真是和英语课本里面的女孩一样，……就是眼睛不像”女孩的声音不在像刚刚那样冷，却带着点微刺，“你嘴巴掉地下了”
杨素安急忙回过头，差点说脏话，自己进来还不到五分钟，他是怎么把传单铺好，连电脑都开，她有法术吗？杨素安收回自己的表情，立马自我简绍。
经过大家的简绍，杨素安觉得他们寝室不应该叫818，应该叫尼姑庵，三十岁的大龄单身剩女，和自己主动说话的叫韩梅枚，会计专业，目标税务局；高冷女孩王凌凌，学霸，计算机和数学双学位还是双一流毕业，目标副省级；脸上带着忧伤和愁苦，眼睛却如水洗过的天空的赵纯纸，化学专业，事业单位上班，准备考往京城；微胖女孩高姚丽，历史专业，去年总成绩140，奈何，历史本科只能考三不限，人才辈出，连面试都没进；一身非主流打扮的陶佳伶，美术专业，没有目标，被家里面逼着来的，希望能够考军区文职。
杨素安认完人就开始收拾了，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慢慢吞吞的弄好了，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睡衣一换躺在床上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吃，”
“吃饭了”
杨素安被一声巨响弄醒后，看清人后，道：“点外卖吧，太冷了，我不想起。”
“外卖，你当这里是哪里，离市区几十公里”
王凌凌不客气挖苦道。
杨素安点开手机，果然什么都没有，磨磨蹭蹭的起来了，自己是赖，可也不想饿肚子，尤其是这种天。
“还不算无药可救。”王凌凌说完就去洗手间了。
杨素安原本想穿着睡衣去的，想了想中午的情况，还是换上了羽绒服。看了看一脸精致妆容的王凌凌，有点惭愧。
“你们平时都打什么游戏？”狭小的电梯里，陶佳伶问道
“大姐，你二十！”高姚丽嘲笑提醒道
“你管我的，我又没有问你，小纸，我们一起玩怎么样？”陶佳伶亲密地拉起赵纯纸。
王凌凌看着电梯，看着张纯纸问道：“你们单位多少人？”
“我只知道我们部门有十几个，其他不清楚。”赵纯纸低着头小声道。
“你不是在哪上班七年了吗，单位没有给你找男朋友。”
“没……没有”赵纯纸声音更加小了。
“我也上班五年了，还是在大型药厂，里面的单身大龄男，走错房间都能够遇见，也不男朋友吗？”杨素安有点看不过去地帮忙道，不是自己喜欢找麻烦，而是赵纯纸的表情让自己想到一个人。
五年前，一毕业就被分配到专业对口的外企做药品分析，一直被孤立的师傅在生活上对自己无微不至，工作却从不教自己，反而告诉自己能够离开就离开，那个时候自己总觉得她是不努力才被其他人所不喜欢的吧。
直到几个月她从那个人办公室窗口一跃而下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他不是不爱这个工作，而是被上司欺负的太久，从唯唯诺诺到精神崩溃。
赵纯纸进入电梯动作，明眼人都看出来，职场的病态，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单位。关系，家世，学历，人心，脾气，为人处世……。
“就是，你干嘛老是针对人家小纸。”陶佳伶拿着饭碗道。“小纸，我们换着菜打，这样就可以每样菜都打到了”
“总共就三个菜，你怎么换着打。”高姚丽笑着道。
“怎么办，一张桌子就够坐四个人，我们有六个人。”陶佳伶难为情道。
杨素安早就看见了，见自己站在后面的，想坐到隔壁桌，却被新来的人给占住了，看了看，只有后面的座位是不被风吹到，道：“我坐后面去吧！”
“一起。”杨素安回头看了眼王凌凌，原来她害怕孤独。
“你以为你是在帮她，你是在害她。”王凌凌一坐下就道。
杨素安不明白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话里面的意思。
“你呀，亏你还是在外企待过，这点都看不明白，赵纯纸工作的地方可是出了名的富的流油，可你的看他像是得到什么好处的嘛？还想考出来，一看就是职场冷暴力，那几个典型就是想利用。”
王凌凌的话让杨素安一惊，看了看那四个人，没在说话，是啊。现在的社会，怎么可能才来关系就怎么好，更何况还是三十的人了，杨素安看了看王凌凌。
“看我干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我的方法她也用不了，你也不是什么白月光，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她走的时候去送她一程。”
“王凌凌，杨素安，你们两，专业和能力很好啊，为什么还来。”晚上洗漱时陶佳问道。
“为了三十五岁还有饭吃。”杨素安自嘲地答道。
“你这网上段子学得挺多。”韩梅枚笑道，“不过想想也是，这古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尤其是文科生，除了国家，真是难得找地方吃饭。”
“你的那个专业还好吧！你看看高美女的专业。”陶佳伶对着镜子满意地点头，又道：“你们理工三剑客，可得帮帮我们。”
“不如这样吧！以后我们相互学习，大家相互帮助，我们给你们补习言语常识，你们给我们补习数学和推理。”韩梅枚提议道。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们三个说句话啊！”陶佳伶附和道
“我无所谓啊”杨素安见他们看着自己，无奈道。
“不错什么，韩梅枚，你可是在银行上班的，资料分析的题目都是从你们资料抠出来的，你还用得着人补，你给别人补还不错。还有推理好像是文科专业的，再说了，常识是一天两天能够补起来的嘛？”王凌凌直接拒绝。
“是吗？那我给大家补吧！”韩梅枚人畜无害道。
王凌凌看了看大家，没在说话，继续在电脑上飞速流动。
凌晨一点，杨素安看着厕所未关的灯，陷入了沉默，怎么多年，他一直上夜班，习惯了玩月亮，睡太阳，这个时间点正是脑子清楚的时候，要是国考时有怎么清醒，也不用来这里，隔壁床的苏纯纸侧卧着身体，发着信息，是她口中那个算是男朋友的男朋友吗？
今天陶佳伶问的时候，她不确定回答：“算是有吧！”白天不打电话过问，晚上一点发信息，也就算是吧！这种大概就是网上说的丧偶式恋爱。
中间床的高姚丽还在看视频课，他除了来这里上课，还在网上买了课，晚上上的那种。他的专业基本上不招人，除了三不限，就是老师，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他还是专科生，自考本科毕业证今年才到。
王凌凌早就睡了，她的姿势，大概从小就没有人保护，才会这么盛气凌人。
最奇怪就属韩梅枚，他家家庭条件应该很好，家教很严格，一毕业就进入国家银行工作，应该有一点关系，可他为什么会在企业倡导三十五不为公司做贡献就是废人时离职，又为什么会有睡觉不停抽鼻子坏习惯。
离自己最远的陶佳伶是睡的最不老实的，左右摇晃爱翻身，质量不好的床被她弄得“呲呲”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