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记》夏夜聊

5、诡异墓道

　　陶星宇感觉到耳室里面传出的温度在降低，估摸着大火已经熄灭了。又等了10分钟的样子，耳室里很平静，没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也不见菌丝生长出来，估计都被消灭了。于是他看着叶牧问：“叶教授，菌丝应该是被解决了。我们要不要继续？”
　　“好，我们休息得也差不多了，出发吧！”叶牧同意道，第一个背起背包，“后面要更小心，不要乱碰任何东西。这个古墓和我们平时挖掘的古墓不太一样！”
　　众人重新整装出发，依然是叶牧和陶星宇走在最前面。
　　“叶教授，刚才耳室里那两具尸体是殉葬的吗？”陶星宇虚心求教。
　　“不像！”叶牧有些犹豫地轻轻摇头，“地上躺着的那具应该是感染菌丝而死的，坐着的那具我只看了一眼，似乎是受伤致死的。他的手捂着腹部，只有受伤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姿势。本来想查看完那具躺着的再查看他，结果……”
　　“不是殉葬的，那就是盗墓的了！”陶星宇简单分析，“能发现这样隐蔽的古墓，这盗墓贼不一般啊！看来这墓里真有什么宝贝！”
　　叶牧没有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陶星宇。而陶星宇则冲叶牧呵呵一笑继续说：“叶教授，这次也许你们能有重大收获，弥补一下历史空白什么的！”
　　“借你吉言！”
　　谈话陷入沉默，黑暗幽静的墓道上只有行走的脚步声、高高低低的呼吸声和晃动的手电灯光。随着深入古墓，考古小队先后又发现了两间耳室。由于先前菌丝的缘故，小队成员只是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发现和第一间耳室一样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罐，青铜器等生活用品。唯一不同的是后面两间耳室里的陶罐破损并不严重，大多数还是完好的。
　　“这么看来，第一间耳室里陶罐破损严重不一定是山体滑坡造成的，更像是人为的！”陶星宇边走边分析。
　　“也许吧！”叶牧心不在焉地回应。
　　“不知道主墓室里是什么样，希望不要被盗墓贼搬空了！”杨湛忧心地说。
　　“管它什么样呢，到了就知道了！”艾敬之大咧咧的声音响起，“我说这墓道也太长了吧，走了这么久就看见几间耳室，主墓室的大门在哪儿影都没有！叶教授，这正常吗？”
　　“不正常！”叶牧严肃地下了结论。
　　“啊！我们迷路了？”艾敬之不大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一回。
　　众人停下了脚步，前看看，后看看，都是幽深黑暗的墓道。
　　“老王呢！”罗承伟突然嚎了一嗓子！
　　众人一惊，仔细看去，小队里确实没有了老王的身影。艾敬之对着墓道喊了几声老王，也无人回应。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了！恐惧在众人心头丝丝滋生。
　　“我们一路走来，没看见什么岔路啊，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杨湛迷惑的看着身后的黑暗，“难道没留意错过了？老王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岔路，和我们分开了？我们要不要退回去仔细看看？”
　　“如果这条墓道真是一个迷宫，那我们退回去恐怕也不见得就是来时的路！”柏芳严肃地分析，“老王不是队伍最后一个人，掉队走岔的可能性不大。老杨师傅，你一直和老王在一起，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老杨迷茫地摇摇头，有些恍惚地说：“之前老王一直走在我旁边，就在你们刚才说起盗墓贼的时候他还在啊！我光留意你们的谈话了，没在意老王在做什么，怎么就突然人没了！”
　　“那怎么办？”艾敬之出声，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陶星宇拿着手电对着墓道四周照了照，全是砖石砌成的墙壁。用手敲敲，也都是闷闷的声音传出，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在众人手电灯光范围内停下来再次检查墓道墙面和地面，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按照老杨的说法，人就是这会儿消失的，应该离众人停下的地方不远。可这里看起来很正常！陶星宇的表情变得严肃凝重起来。这古墓的机关做的够隐蔽啊！
　　“叶教授，你是考古行家，你来看看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机关。”陶星宇扭头冲着众人停留的方向说道。
　　无人应答……什么情况！所有人回头看向身后，原本站在队首的叶牧现在变成了队尾，可是队尾哪里还有叶牧的身影。又一个人消失了，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无声无息！
　　“叶教授……叶教授……”杨湛对着墓道急声呼唤，声音中的慌乱显而易见。叶牧是他的导师，也是他的主心骨。
　　陶星宇快速跑回队伍，拍拍杨湛：“小杨，别急！深呼吸！我们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别怕！”
　　陶星宇来到叶牧刚刚站立的位置四下查看，没有任何机关痕迹。他搞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毫无声息地就消失了！这个墓道很诡异！陶星宇看向还剩下的五个人：“我们用绳子把手连起来，继续往前走！如果这个墓道是个迷宫，我们总会走回之前走过的地方。如果不是，继续往前就一定是主墓室。”
　　“叶教授怎么办？还有老王？”杨湛焦急地问。
　　“我们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古墓的情况，首要是要找到出路，或者是主墓室。主墓室里一般会有重要信息。也许到了主墓室就能知道叶教授他们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陶星宇镇定地解释。
　　众人应允，立刻行动起来，用绳子将六人连在一起，继续前进。陶星宇走在队首，罗承伟压阵。这次大家都很谨慎，认真仔细观察走过的每一段路。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过，个把小时后，考古小队依旧在墓道中行走。墓道没有任何变化，始终笔直向前。从墓道两侧的花纹装饰也看不出是否在走回头路。队员们已经显露出疲惫的神态。从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面的快速应对危机，再到现在长时间的行走，队员们的体力消耗很大。陶星宇清楚，他们现在需要休息，需要补充体力，更需要有新的发现鼓舞大家振作精神坚持下去！
　　“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陶星宇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直接下达命令。
　　依旧是柏芳和杨湛立刻卸下背包，最先坐了下来。看得出杨湛是个读书人，体力没有他们这些常年在野外的人好，只是胜在年轻，还能抗住。柏芳一个坐办公室的女医生，从头到尾没喊累纯靠意志力支撑。老杨，陶星宇看着他恍恍惚惚的靠着墓道墙壁坐下，似乎情况不太好，毕竟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人了。陶星宇让大家熄灭手电，只留下自己手中的那把用作照明。手电投射出的亮光恰到好处的将所有人包裹在灯光下。六个人围坐一圈，默默地喝水吃干粮，没有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静，完全的安静衬托着浓墨般漆黑的墓道显得危险诡异。
　　陶星宇边吃边思索后面该怎么办。现在这样的困境让他很难判断出自己的位置，一时也想不出有效办法离开这条诡异的墓道。从刚才行进的这段时间看，陶星宇觉得不能再往前走了，他有种预感这条墓道没有尽头。开始还有些耳室出现，自从老王和叶教授消失后，连耳室都没有了，就像行走在无尽的游戏中，受人控制一般。陶星宇机械的往嘴里送了一口大饼，毫无滋味的咀嚼着，大脑却在高速运转。一股淡淡的腻人香气就在这时突然飘进他的鼻子中，陶星宇的大脑迅速产生反应，警觉的信号传遍全身。
　　“什么味道！”陶星宇本能的用手捂住鼻子，看着毫无反应的队友们，“你们没有闻到一股腻人的香气？”
　　罗承伟和艾敬之听罢抽抽鼻子，认真闻了闻，然后迷茫地摇摇头。陶星宇慢慢松开捂住鼻子的手，香气再次飘进来，这次味道更浓了。陶星宇立刻捂紧口鼻皱着眉头：“不对，确实有一股香气，甜腻腻的那种。墓道里原本的阴腐气息没有了！”
　　“老陶，你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罗承伟拍拍陶星宇后背，“闭眼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替你盯着点。”
　　陶星宇看着对香气毫无反应的众人迷惑了，难道真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这香味很逼真啊！而且以自己的体力，这些消耗还不至于到产生幻觉的程度。就在陶星宇疑惑的思量时，柏芳和杨湛惊恐的声音同时响起：“杨师傅……”
　　陶星宇猛地抬头向对面望去。只见老杨的身体在慢慢消失，就好像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真人，而是视频画面，现在信号不稳定，画面在变淡消失！老杨表情惊惧的看着自己渐渐消失的身体，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么诡异的场景陶星宇也是第一次遇见，瞬间冒出了冷汗。难道之前老王和叶教授也是这么消失的？为什么消失不是同时的，要这样一个一个来？他们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什么东西？又是什么决定了他们消失的顺序？一连串的问题在陶星宇大脑中快速闪现。甜腻的香气更加清晰，围绕着陶星宇让他更加心烦。陶星宇可以确定这股香气不是幻觉。刚才的诡异画面足够一个快要睡着的人瞬间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可能还处在幻觉中。可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人闻到了这股香气？
　　老杨消失了，绑在他手上的绳套完整的掉在地上。杨湛彻底不淡定了！倒霉孩子惊慌失措地盯着老杨消失的地方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以他现在语无伦次的样子，大家都明白即便下一个消失的不是他，杨湛也要出问题了。
　　陶星宇想起身去安慰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接受大脑的指挥，依旧坐在原地，就像瘫痪的人想站起来走路一样。陶星宇的大脑给出了更强烈的起身信号，身体依然不动。就在这一来一去的几秒钟内，陶星宇感觉到大脑一阵眩晕，同时那股甜腻的香气变成了淡淡的风油精的气味。陶星宇在昏过去的瞬间大脑给出了最后的反应——靠，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了，同时听到了罗承伟和艾敬之惊恐的喊声：“老陶……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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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陶星宇慢慢有了些许意识。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某人背着，一颠一颠地在走动，耳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陶星宇努力慢慢睁开眼，熟悉的墓道石砖映入眼帘。妈的，还在这该死的墓道里！陶星宇昏沉沉的大脑给了他一个真心的反馈。陶星宇慢慢转动了一下脖颈，呼出的气息刚好吹在背他之人的脸侧，那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陶星宇轻微使了使劲，抬起原本搭在肩膀上自由摆动的手臂拍了拍身下的肩膀：“兄弟，放我下来吧，一百多斤背着很累！”
　　那人听罢，很自然地停下脚步，慢慢放低身体，把陶星宇贴着墓道墙壁放了下来。陶星宇刚刚醒来，目光还有些涣散，大脑转动也比较迟缓，身体有些发软地斜靠着墙壁站着，右手揉着太阳穴：“大罗，现在什么情况？”
　　“是我，叶牧！”对面响起叶牧沉沉的声音。
　　陶星宇猛地抬头看过去，果真看见叶牧戴着口罩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除了刚才运动带来的气喘和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没有其他异常。也许是因为陶星宇太沉，叶牧此时也斜靠着墓道墙壁休息。
　　“叶教授！怎么是你？难道我也消失了？”陶星宇说罢四周看了看，漆黑的墓道里空无一人，无声的给着他答案，“消失的人都来了这里？”
　　“我们根本没有消失！”叶牧看着陶星宇平静地解释，“我们封死耳室后，在墓道休息，不知你那时有没有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
　　陶星宇摇摇头：“那时没有，不过刚才我倒是闻到了，可是大罗他们没有。”
　　“就是这股香气让人产生幻觉，进入一种类似梦境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大脑想象出的任何画面经历都会变得真实，你的身体机能会根据梦境做出反应。说的简单点就是你在梦里跑步，你实际的状态就会变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怎样才能醒来？”
　　“如果陷入不深的话，离开香气控制的范围，加入一些外界刺激就可以了。”
　　“外界刺激？”陶星宇停顿了一下，用手摸了摸觉得有些火辣辣的人中，鼻尖里那股风油精特有的气味非常刺鼻，“掐人中和风油精？”
　　叶牧不好意思斯文地笑笑：“我下手可能重了点，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能醒过来就行！”陶星宇一脸无所谓地笑笑，“其他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老王、老杨和杨湛已经在外面了。老王和老杨情况不太好，进入深度昏迷。其他四人虽然还没有醒，但是身体机能还算平稳。只要尽快离开墓道，我想应该能醒过来。”
　　“柏医生、大罗和艾敬之还在里面？”
　　叶牧点点头。
　　“那赶紧的，我们一起去救人！”陶星宇说完就想往回走。
　　叶牧一把拉住他：“你刚醒过来，体力还没恢复。我去吧，你自己走出去！”
　　“我没那么脆弱，人命要紧！”陶星宇一挥手，二话不说往里走。
　　“你把这个带上！”叶牧摘下自己的口罩递给陶星宇，“上面撒了风油精，可以抵消一些那股香气。”
　　“不用，你在我人中上涂抹的风油精可不少，我鼻子里现在全是风油精的气味。叶教授，你真可以，竟然还带着这样的口罩，你不打喷嚏流眼泪吗？”
　　“适应了！”叶牧淡淡回应。
　　虽是一句简单回答，但里面饱含的“辛酸”陶星宇还是可以体味到的，禁不住配合的打了个喷嚏。两人快速向墓道深处跑去。
　　来到耳室外休息的地方，只见罗承伟、艾敬之、柏芳或坐或躺的昏迷在那里。时间不等人，可是陶星宇他们只有两人，留下谁？最后留下的那个人应该最危险。电光火石间，陶星宇想到了解决办法。
　　“叶教授，你先背柏医生出去。”说罢，他翻出罗承伟背包里的绳索，“我把他们俩拖出去。”
　　“你拖得动吗？要不我来，你背柏芳出去。”
　　“不用，我体力恢复了！你一个读书人刚才背了好几个人，体力消耗不小。你快点背柏医生出去，把她弄醒。救人方面她比我们专业！”陶星宇说着话，手上没停，很快将罗承伟和艾敬之缠在一起。叶牧见状，不再多话，背起柏芳，小跑的往外奔去。
　　陶星宇咬紧牙根，使出全身力气，拖着快三百斤的两人在墓道里缓缓前进。“妈的，你们两个要是醒不过来，老子饶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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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罗，你不是喜欢徐清吗？这会梦里多想想她，做个美梦也不错。你小子做事靠谱，跟着我没少吃苦，有胆识！就是在追女朋友方面怂了点。为了后半辈子的美好人生，赶紧醒过来，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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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艾，你小子成天觉睡不够，也就是我这样的老板能接纳你这个瞌睡虫！哎，睡够了吧，觉补足了，赶紧醒过来！不然扣你工钱！”
　　“哎哎，陶哥，不要吧，我就小憩一会儿，不至于，不至于！”艾敬之的声音突然在墓道里响起，吓得陶星宇一哆嗦。回头一看，艾敬之正仰头笑呵呵的看着他，和他并肩的罗承伟则颤抖地闷笑！
　　“妈的，你们两个兔崽子！”陶星宇立刻马上甩下肩膀上的绳子，“还有功夫开老子玩笑！看来是恢复了！麻利儿地起来自己走！”
　　罗承伟和艾敬之自己解开绳索，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别介意，老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呵呵！”陶星宇冷笑两声，看看他们俩无事，扭头转身就走。罗承伟和艾敬之立刻晃晃悠悠地跟上，边走嘴还没闲着。
　　“老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无人应答。
　　“是要出去吗？我们刚才怎么了？”罗承伟锲而不舍地追问。
　　“着了道，昏迷。等出去了再说。”
　　“哦……，哎，我说老陶，你刚才说我怂，我得和你说道说道。”
　　“别说了，大罗哥，这点是事实！”
　　“你找打！”
　　“陶哥，我刚挺你，他就要打我！”
　　“该打！”
　　“我去！”
　　三人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前后脚走出了墓道，夏日白光刺得三人瞬间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一小会儿才看清外面的形势。柏芳和杨湛已经醒来，柏芳正在检查老王的身体状况，动作还不是很利索，应该是刚刚醒来。
　　“他们怎么样？”陶星宇走过去，弯腰低头询问。
　　“不太好，王师傅的心跳很微弱，在梦境里他大概已经昏迷了。杨师傅这会大概是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身体肌肉僵硬，心跳很快，血压升高！”
　　“那怎么办？”
　　“需要立即送医院！”
　　“在这荒山野岭的，怎么立即啊！”艾敬之直接嚷嚷了。
　　“小艾，你赶紧打开通讯设备，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外界，我们需要救援。”陶星宇立刻给出指令，“柏医生，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帐篷里有个急救氧气瓶，帮我拿来。像这样给杨师傅身体按摩，让他放松下来。”柏芳边说边示范，“也可以试试一些舒缓的音乐，看能不能让他平静些。我给老王做胸外心脏挤压，帮他恢复正常心跳。”
　　“我去拿氧气瓶！”大罗听闻立刻向营地冲去。
　　所有人在自救与焦急的等待中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小时，最终晚上八点多，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艾敬之快速向空中发射了信号弹，引导直升机定位。老王、老杨和杨湛被接走。临别前柏芳还细细叮嘱杨湛，告诉他如何向医生描述老王和老杨的情况，做了哪些急救措施等。本应该是她跟着去，但是古墓那么危险，她放心不下其他人，尤其是叶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