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奶糖》琴九没有酒

75、第七十五章

　　姜筱几乎都忘了灰八这只老鼠了。

　　那已经要追溯到姜稚第一次看见月流霜变成兔子，然后被月流霜怒甩两巴掌那时候的事。

　　那一次在陆某人家里，他们真正看到了一个人如果彻底被家仙控制会变成什么样。

　　陆某人的那个书房，几乎是被彻底改造成了一个老鼠洞，阴暗幽深，臭不可闻。

　　等他们抓到老鼠精灰八以后，被陆某人的那个刘秘书抢走了，之后姜筱决定不追，就没有再听见他们的消息了。

　　没想到张橙居然能把他抓回来。

　　“张城隍，手段不错。”

　　张橙却摆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要抓他们已经简单很多了。”

　　张橙遇到灰八的时候，灰八还在一个桥洞里，旁边躺在陆某人的那个傻儿子。

　　在上次事件收尾的时候，张橙就已经讲过了，他们陆家可能很快就会破产了。

　　刘秘书深知陆氏已经不行了，但是他自己在圈里，还有人脉，还能挣扎，于是他把心一横，把灰八抢走了。

　　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的九霄很快对陆氏进行了制裁。

　　真要说的话，其实陆氏建材在拿到第一笔长期订单发家以后，陆氏的所有材料都是合格的，也是熬过了九霄层层筛选的供应商。就以姜筱控制九霄的雷霆手段来说，一旦陆氏出了一点岔子，可能九霄这个大客户就永远丢了。

　　因此陆某人也不敢造次，只敢老老实实地给九霄供货，至于灰八的手段就用在其他地方来增值陆氏的利润，让陆氏的财产层层暴涨。

　　只不过，九霄除了对每一次验收很在意，对源头竞标的监管也没有放松。

　　陆氏中标，是灰八用了手段的。当初帮了陆家那个建筑事业群房产事业部的荀副部长第二天就被姜筱追责勒令退休了。姜筱没有对这个老部下太狠，给他退休的待遇一点儿也没有减，只是不能再让他负责九霄的业务了。

　　至于陆氏现在的业务，姜筱让助理小方查看了往年的记录，找到了当年应该中标的那一家公司，让那家公司来承接。

　　姜筱让小方找到那家公司的时候，那家公司正处在艰难时期，九霄这笔业务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姜老板就是他们的天神救星，那位老板都恨不得要给姜筱磕个头。

　　其实一开始失去了九霄的业务也没有伤到这家公司的元气，投标而已，未必就是尽力一搏。而且当年预计能中标，代表了这家公司就是比别的竞标者要优质，这份潜质拿出去哪里都是有用的，包括万世，也很需要这些供应商。

　　所以这家公司也一直能维持着自己的业务，虽然比不上陆氏发展迅猛，但也算是稳中向好，一切在往好的发展。

　　但是近年来，房产业务受重挫，建材生意也不好做了。挡在最前面受到冲击的，不是九霄这些大集团，这些大集团元气旺盛，不怕风吹日晒，也不是那些风吹一吹就倒的小公司，那些公司建得快倒得快，在风头起的最初就跑了，转换赛道很容易。

　　只有这家建材公司这样的中型企业，他们既没有大集团的底气，也不比小公司好掉头，只能卡在中间不上不下，苦苦支撑。

　　其实这家建材厂的老板也有想过是不是就要发通知给员工，整整齐齐地发了遣散费，大家好聚好散算了，但是就在他打印结业通知的这一分钟，助理小方找过来了，让他们承接陆氏在九霄的业务。

　　单单是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整个建材公司起死回生。这不仅代表着他们承接了陆氏的业务以后，可以发展到陆氏的规模，更代表他们得到了九霄的认可。通过九霄的供应商认证以后，他们在S市的竞争力大大提升，几乎就是金字招牌了。

　　所以建材公司的老板当场就跪下了，要不是小方拦着，他真的能给姜筱给陆氏磕两个响头。

　　“以后好好做业务就行了。”姜筱给小方打了个电话，但就跟建材公司的老板说了这么一句话。

　　至于重新获得灰八大爷的陆儿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刘秘书第二天就把灰八大爷给陆儿子送了回来，他搞不定。

　　灰八是陆氏的家仙，只能帮陆家的忙。

　　但陆儿子也搞不定。

　　陆儿子从小养尊处优，一不懂业务，二不懂人情世故。他还想让灰八重新施法，使得他们陆氏再次可以承接到九霄的业务。

　　可是九霄在第二天就发布了公告，宣布陆氏因为不正当竞争，被九霄剥夺了供应商资格，原建材业务由原中标公司承担。

　　九霄承认了原中标公司，就是那家公司的金字招牌；九霄剥夺了供应商资格，那就是给陆氏打上了耻辱的烙印。

　　全行业都知道了陆氏起家的手段不干净，是不正当竞争，而且不管陆氏现在的货品的质量怎么样，全都被打上了怀疑的标签。已经供出去的货物都被再三翻查，以防陆氏偷工减料，已经签了合同，还没供货的，人家宁愿退订赔款，也不要再跟陆氏合作。

　　再加上陆某人只是不敢对九霄偷工减料而已，对其他客户他可没有仁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陆续有客户爆出来自己查到陆氏建材偷工减料，开始声讨陆氏建材。

　　一夜之间，陆氏建材失去了所有的客户。

　　原本陆儿子听说了万世集团似乎是想要跟他们接头，千赶万赶让万世给了订金。万世集团虽然比不上九霄，但也排第二，有他们撑腰也算是吃喝不愁。但是九霄的公告一出，原本来接头的人也说如果跟陆氏合作没有办法说服股东，方案在股东大会不能通过，所以也放弃了合作。

　　尽管如此，万世退订也给陆氏赔了一笔违约金，够陆氏再撑两个月。

　　但是能够在撑两个月又怎么样呢，陆氏已经不能再接到新的业务了，万世给的那笔资金与其支撑着陆氏苟延残喘，还不如变成遣散费，大家好聚好散。

　　陆儿子虽然是个傻子，但是也明白了，现在能救他的，除了九霄再也没有别人了。只有重新取得九霄的供应商资格，陆氏才能重新在S市立足。

　　所以在那两个月里，陆儿子强迫着灰八给他施法，就是要再一次打入九霄，钱也大部分供了给灰八。

　　只可惜九霄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了张橙和月流霜，主要是张橙，别说灰八了，灰老太爷来都不好使。

　　最终，陆氏还是没能再次成为九霄的供应商。陆氏最后的钱，包括万世给的那一笔，都用在了重新打入九霄上，一分都没有剩，甚至都不能体面地发出遣散费。

　　员工们集体发起劳动仲裁，陆氏正式宣布破产。

　　从挣扎，到破产，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所谓“风吹鸡蛋壳，财散人安乐”，陆儿子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自己说出去赚钱，但其实是去找个桥洞窝着。

　　灰八也很算是很讲义气了，哪怕他曾经有过吞噬陆某人的念头，在陆家倒了以后，他还是跟在了新一代家主的身边。

　　不过它身为陆家的家仙，只能如此了。

　　“叽！”灰八对灰二拴住他表示不满。

　　陆儿子也从阴影中出来：“你们捉我回来，就是为了羞辱我？”

　　他很想耍帅，在抬头的时候给众人一个阴冷凶狠的眼神，表示他还没有放弃的决心。

　　但在他看见姜筱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抖了一下。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天气变凉的时候，他们陆家真的会破产的，而且说倒就倒，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陆儿子真的想放弃自己的尊严，跪下来求姜筱放过他们陆家。但他很快就意思到了，姜筱应该不是什么心肠软的人，如果自己跪下，只会让自己变得更没有尊严，更让姜筱看不起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有尊严地……破产。还好他这个年纪还能让他中二两年。

　　对这种过客，姜筱也不会放在心里。

　　但是张橙是有点在意的。

　　“什么捉你回来，你讲清楚，我们可没有捉你，是你自己要跟着我们回来的。”

　　陆儿子不服：“但是你们捉了我的家仙。”

　　“我们找灰八只是……之后，你们爱睡桥洞睡桥洞，想睡大街我们也管不了好吧。”只是后面的张橙没有说，因为他也不能判断姜筱想做什么。

　　姜筱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足够诚实的话，那我问几个问题就够了。”

　　“那你们问吧，但不能白问。”

　　陆儿子这些天日日夜夜被贫穷和债务折磨，租的房子里还躺着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父亲，还有一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他的母亲为了维持这个家也已经筋疲力尽，没有余力在给他帮补。

　　下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在哪儿，于是向来大手大脚的陆儿子对赚钱的机会也敏感起来。

　　“问我们的家仙，当然是要给我们询问费。灰八也会同意的。”

　　主人家都这样了，难道还能奢求他的供奉？灰八现在只求陆家不要全死光了就好了，于是点了头。

　　姜筱倒也不反对：“应该的。只要你的信息有价值，我会给出相应的价格。”

　　这对于姜筱来说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生意谈判，但陆儿子似乎误会了姜筱，以为这是姜筱放过他们陆家的讯号，小声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