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欢》送清

2、002章

　　“奴是王大人的丫鬟。”

　　看来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晓得做小伏低。

　　玉界面色毫无波澜，王琢大抵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几月未见，来看看。”

　　王琢一直住在府衙，这个东西间小院落便是他同这位外室的住所了吧。

　　“不带我转转？”

　　王琢面色如墨，他同玉界实在没什么感情。

　　再加上玉界是才女精通文墨，而他只是一介武夫。

　　大颂重文轻武，王琢总觉自己在玉界面前低她一等。

　　男人嘛，忍受不了妻子比自己强。

　　“我还有事，府衙也没什么好逛的，你先回吧。”

　　玉界见王琢这般漠然，扭脸朝李嬷嬷无奈一笑。

　　你瞧，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呀。

　　“哥儿，少夫人千里迢迢来一趟，您再怎么忙也该带少夫人瞧瞧你的住处不是？”

　　李嬷嬷的话，王琢还是听的。

　　“若是勉强的话就算了。”

　　玉界淡淡扫了那小白花一眼，瑶瑶眸中分明闪过兴奋。

　　“不勉强不勉强，瞧瞧才放心。”

　　李嬷嬷朗声，一口帮王琢答应下来。

　　“没什么好看的。”

　　王琢摇头，可架不住李嬷嬷倚老卖老，已然率先一步推开了门。

　　李嬷嬷此番跟过来也是有任务的，临走前大娘子耳提面命，定要监督这小两口生出子嗣来。

　　故而她瞧见玉界难得的主动，自然殷勤起来。

　　只是不料，门一推开，里头的摆设叫李嬷嬷彻底傻了眼。

　　里头满是孩子的物件，就连那小床都是新打的，拨浪鼓等玩具更是散落一地。

　　玉界跟着走上前，瞧见这般场景，下意识捂唇。

　　她转眸故作不解看向王琢，豆大的眼泪已然从脸颊滑落。

　　这还是王琢头回瞧见玉界哭，一时间他竟涌出几分愧疚。

　　“听我解释。”

　　“有什么话你同李嬷嬷说罢。”

　　玉界懒得同王琢虚与委蛇，掉几滴眼泪后便拉着绿丝的手跑了。

　　然在王琢眼中，这位素来冷若冰霜的才女竟是一副悲痛欲绝离去的模样，一时间王琢攥紧拳头。

　　怎么，他这位夫人也会为了他而伤心吗？

　　“哥儿，你糊涂啊！”

　　不等王琢回过神，李嬷嬷已然指着瑶瑶骂起来。

　　“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哥儿，孩子是男是女，多少岁了？”

　　瑶瑶哭着蜷缩到王琢身后，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

　　其长相家世同玉界皆为云泥之别，不过胜在这一副能婉转承欢的可怜身段罢了。

　　“嬷嬷，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王琢护着这位娇滴滴的人儿，气概十足。

　　——

　　这马车还没停安稳呢，玉界便吩咐人往回走。

　　“李嬷嬷，外室先有了子嗣这可不是小事，再怎么着总得回金陵同母亲商议才行。

　　更何况，您若是继续叫我待在此处，我姑苏林家的脸面难不成要被你们王家扔在地上踩吗？”

　　玉界在这件事上占着理儿，两三句话堵得李嬷嬷也不敢再阻拦。

　　果不其然，这个月刚到，下个月便回了。

　　绿丝坐在车上感叹小姐聪慧，怎么就笃定能抓住王琢把柄的呢。

　　“大哥只是经过会稽，都能正好撞见这位外室，可见其生下长子后便已然有了登堂入室的野心。

　　故而不管我何时去，她都会将事情明明白白摊在我面前。”

　　这女子的手段浅显易懂，玉界半边身子倚靠在榻上，她不过只是顺水推舟。

　　“那为何非要带李嬷嬷呢？”

　　“没了李嬷嬷作证，我就得在母亲面前多费唇舌。有了她，凡事就不必借我的手了。”

　　绿丝见玉界风轻云淡，一时小心翼翼抿唇，鼓起勇气又问。

　　“小姐，您不伤心吗？”

　　玉界神色顿了半晌，她挑起车帘，望着外头阴霾的天，淡淡一笑。

　　“有一点。”

　　但不是为着王琢，而是为她自己。

　　林玉界尚在闺阁之中时，便因一首花间词闻名大颂。

　　她自认才高八斗，貌胜洛神，曾有过一段颇为自满的时光。

　　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家中父母替她议亲之后，林玉界方才猛然惊觉。

　　身为女子，最终归宿不过一方庭院，相夫教子。

　　而她要嫁的，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个家族。

　　王家世代簪缨，三代宰辅，很适合同林家联姻。

　　哪怕王琢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武将，也成为了玉界最好的夫婿人选。

　　这便是贵族小姐该走的一条路，只要外室不闹上门，玉界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波澜。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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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玉界回到金陵城后没多久，王琢也带着瑶瑶回来了。

　　陈氏没见瑶瑶，只是打发人将孙子抱进府中。

　　那孩子生的粉雕玉琢，瞧着已然有三四个月了，已然起了名叫，唤做小泽。

　　可见王琢对这孩子寄予厚望。

　　“玉儿，此事是我们王家对不住你。”

　　陈氏平淡的脸上隐约能瞧出几分歉疚。

　　“但这孩子是王家的长子。”

　　陈氏有两个儿子，王琢成亲近三年没有子嗣，至于次子眼下还在学堂，尚未成亲。

　　这孩子不单是长子，更是王家眼下唯一的孙辈。

　　这也是为何瑶瑶能够这般肆无忌惮。

　　“母亲该不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吧。”

　　玉界面露惊讶。

　　“就当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个外室尽管交给我来打发了，只说是家中通房生的孩子，如何？”

　　像王琢这样的身份，可以有妾，但绝不能有外室。

　　外室同偷并无分别，更别说外室还瞒着人生下了孩子。

　　这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被世人嗤笑，就连宰相也会受到牵连。

　　在大颂，名声二字太重了。

　　“母亲，孩子和那个外室儿媳并不在乎，只是绝对不能抱进府中。”

　　玉界摇了摇头，让外室的孩子登堂入室，怎么可能。

　　陈氏蹙眉，“你这孩子，若是你能生出一个，我又何至于生出这样不得已的法子？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母亲，这是在责怪我吗？”

　　玉界敛目，陈氏终于也有不顾体面的时候了。

　　“我一时嘴快。”

　　陈氏意识到不对，忙又挂起笑模样。

　　“孩子无辜，我佛慈悲，我实在不愿叫王家子嗣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