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初恋》愚肆晓

8、微信是什么

　　黎阳回到家赶作业越写越气，甚至摔了笔。他觉得自己亏了，请陈惊蛰吃炒米粉、帮对方收拾地下室，最后那人还对他的手机阴阳怪气，搞得两人不欢而散。

　　他自然不觉得用妈妈淘汰下的手机有什么奇怪的，这玩意不是能打电话就行吗？还说什么他的手机连微信都不能用... ...

　　额，微信是什么？

　　黎阳拿出手机，在诺基亚自带的浏览器上打下「微信」，百度后终于知道陈惊蛰所说的“微信”是啥，不就是类似□□的东西嘛，去年1月21日上线的。

　　又鬼使神差地百度了自己的手机型号，果然如陈惊蛰所说，诺基亚5300去年12月30日停产的。黎阳放下手机再次拿起笔，边写作业边嘟囔着：“停产一年不到，就不能用了？”

　　是自问自答又是对陈惊蛰的极其不满，他搞不懂一个手机而已... ...

　　终是放下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好像他的态度也不太好，毕竟最后陈惊蛰想要送他回家是好心，自己却不领情。

　　对于交朋友这事，黎阳的确没有什么经验，他的性格偏内向，在人际交往上一直处于被动。T市这座小城，自然有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也仅此而已。特别是上了高中后，曾经要好的朋友关系也渐渐淡了，并没发生什么友情破裂的事情，只是他们不找他玩了。

　　但事实上，那群朋友找他去打篮球，黎阳不会打；找他去游泳，黎阳害怕水；找他去唱KTV，黎阳去了几次后就不再想去了。

　　交朋友好难啊。

　　从某些方面来讲，在对待陈惊蛰，黎阳自认为挺主动了，毕竟他都请对方吃炒米粉了... ...算了还是道歉一下吧。

　　拿出手机滑盖在露出的键盘上打下「抱歉，我刚才态度不好」，刚准备选择联系人发出去，蓦然后知后觉他连陈惊蛰的手机号都没有。

　　平日去上学黎阳都不会带手机，却在翌日反常的带上了他的诺基亚5300。想着趁下课时间和陈惊蛰交换手机号码，他们是朋友嘛。却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对方并没来上学，甚至一连三天不见踪影。

　　进入高三后，周末便成了单休，高三学生每周只有周日放假。这周六，本周的最后一天上课，消失三天的陈惊蛰终于来了学校。然而此时的黎阳，已经不想要对方的手机号码了。

　　*

　　黎阳进入18班时脚下一顿，靠窗那大组的最后一排，明晃晃的脑袋抵在桌面上昏睡不醒。清晨的暖阳从窗户透进来，洒在少年半边身体上，莫名沉静美好。

　　他一手捏住双肩包背带，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苏元新来的早，见到同桌便站起来给他让座。黎阳没弄出太大动静，甚至整个人身体都有些不自在的紧绷；并不宽敞的空间，他连卸书包、拿书本都格外小心，全程没碰到后桌一点。

　　“怎么了？”苏元新奇怪地问。

　　黎阳摇头，声音都比往日要小，“没事。”

　　即便仍是觉得同桌行为举止怪异，苏元新也没继续追问，拿出日程本规划今天的学习计划。

　　黎阳内心叹了一口气，明明后面安静地仿若无人，他却如坐针毡；直到早读课开始，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被抛之脑后。

　　老沈似乎也完全放弃了陈惊蛰，只把少年当空气，早已给各科老师们打好招呼，对于这个班里的异类，视而不见就行，否则也只是给自己添堵。

　　直至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黎阳身后的少年都没抬起过头。

　　每周六下午是单科测验，单周考语文、数学，双周考英语、文综，试卷类型完全模拟高考的那种。据说到高三下学期，就不分单双周了，每周六学校自行模拟考，一天考完全部。

　　黎阳依旧没有立即去吃饭，又复习了一会，班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准备踏着最后的用餐时间去食堂。

　　或许是一上午身后过于安静，他全然忘记后桌有人，更是没想到陈惊蛰还在。所以当少年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时，黎阳被吓了一跳。

　　“黎小阳，几点了... ...”

　　陈惊蛰打了个哈欠，少年浑身酸痛，伸懒腰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抱怨着：“这睡的也太不舒服了，明天带个枕头来。”

　　黎阳：“... ...”

　　见前桌不理人，陈惊蛰自行瞅了眼时间，“我去我够能睡啊！”不知为何语气还带上了一丝自豪，随之又对黎阳道：“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下馆子。”

　　黎阳收拾好书桌站起身，看了一眼陈惊蛰，“不用，我去食堂。”说完就要走，被身后少年一把拉住。

　　“给点面子啊，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听说校门口有家小炒还不错，我请你。”

　　黎阳想抽出胳膊，奈何对方力道大，只好回头说：“真不用，陈惊蛰你放开我。”

　　昏睡一上午的少年彻底清醒了，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头。轻蹙眉头，目不转睛盯着黎阳一字一句道：“不是吧，你还在和我生气？这都过去几天了，也太小气了吧。”

　　黎阳：“没生气，放手。”

　　“我信你个鬼。”陈惊蛰嗤笑，仍未松手，拽着手中胳膊起身，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就算想和我绝交，也得让我把这顿饭还回去吧，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黎阳叹气，“好吧，请我吃食堂就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下午还要考试，我吃完想早点回来看书。”

　　陈惊蛰咬牙切齿道：“行。”

　　食堂只剩下剩饭剩菜，也没得俩人选。黎阳对此早就习惯了，而他对面的少年边吃边抱怨，聒噪不已。

　　本以为吃完这顿饭就能清净，谁料回到教室后，陈惊蛰依旧叽叽喳喳地骚扰他，还一屁股坐在了苏元新的位置上，把人堵在了墙边，黎阳的视而不见也越来越烦躁了。

　　“陈惊蛰。”黎阳扣下书本，认真地盯着趴在他身旁的少年，对方戴着鸭舌帽，挡住了那颗黎阳一直想摸摸的脑袋。

　　“你不学习，不要打扰别人学习好吗。”

　　此话一出，少年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满脸不可思议随之很快涌上愤怒的神情，在黎阳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被对方拽住衣领整个人抵在了墙面上。

　　四目相对，他听到陈惊蛰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黎阳抿住下唇，没有回避视线，迎着那好看又充满怒气的眉目说：“请不要打扰我学习，谢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少年再迟钝也懂了。那仿若冒火的眸子涌上几丝迷惘，继而放开了黎阳，眼眶通红恶狠狠地道：“好。”

　　“咚——”

　　一声巨响，陈惊蛰摔门而去，班里有两个趴在桌上午休的同学瞬时被吓醒，面面相觑。

　　黎阳没有理会他人打探的目光，而是坐下翻开书本，继续复习。手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微颤，片刻后抬手抚平了领口褶皱。

　　这份短促的友情被按下了停止键，摔门离开的陈惊蛰当天下午也没回来考试，不过老师同学们对此都见怪不怪了。陈惊蛰是游离在18班边缘的人，从未有人真正接纳他融入班级；当然，陈惊蛰对此可能也浑然不在乎、不需要。

　　周六下午考完试，同学们就要提前换好下周的座位。就在黎阳准备搬书本去旁边大组的最后一排时，苏元新对他道：“我们去第一排。”

　　“...啊？”

　　苏元新解释：“老沈说陈惊蛰只跟着我们组左右换，前后排数不换，他一直坐我们组最后一排。”

　　简单来讲，每组共八排，黎阳他们大组除去陈惊蛰，这周第七排的黎阳和苏元新，下周自然换到第一排。不过这就... ...

　　陈惊蛰不再是他的后桌了。

　　黎阳没再说什么，与苏元新一同把他们的东西移到了旁边大组的第一排。这下与最后一排的陈惊蛰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并没觉得如释重负，只是心道：一切恢复正常而已。

　　高三生活太枯燥又太紧张，黎阳和陈惊蛰的友谊还未发芽就彻底枯萎了。两人座位隔得远不说，陈惊蛰还三天两头不来学校，来了也是睡一会然后又逃课。

　　少年也彻底被18班的老师同学们认为是无可救药的坏孩子；陈惊蛰不在时，老沈还会拿他当反例，告诫同学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说陈惊蛰这种人长大后就是社会败类，让同学们远离他。

　　其实老沈多虑了，18班的学生没有人接近陈惊蛰，虽然少年那张脸被别的年级、其他班级的女生们私下封为校草；当然，陈惊蛰也再未结交T市一高的同学，他从游离在18班边缘升级为以一人之力孤立全校。

　　黎阳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与那个少年有任何交集，然而两个月后，11月14日，轮换座位重新到第七排的黎阳，再次成了陈惊蛰的前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