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金丝雀的生存图鉴》时夭

4、第 4 章

　　“你，你是谁。”
　　床上的少年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人往被子里缩了缩，这是认生的反应。
　　蒋然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走错病房了，手里的苹果还没有削完，脑袋却是在飞速运转着，想赶快从脑子里找出能解决这种尴尬境地的话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
　　蒋然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苹果和刀子被放在课桌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苹果，你要带走吗？”
　　蒋然现在只想赶快从这个尴尬的地方出去，根本没有细听任清瑶的话，随口说了句可以，人就从门口出去了。
　　“哎呀呀，然然来啦啊！”
　　床上的老人一看见蒋然，脸上就绽开一朵花来，连每一点皱纹都散发出欣喜的欢笑。
　　“每天两头跑太幸苦的话，就不用每天来这里了，外婆照顾地好自己。”
　　其实外婆还是担心自己这病会很麻烦，一方面很高兴自己的外孙这样孝顺，懂事，另一方面又有点担心这样会耽误外孙的学习。
　　“没事，我自己有数。”
　　蒋然这样说话外婆也已经习惯了，这孩子啊从小就这样，好像跟谁都不亲一样。
　　人一老，就变得更加多愁善感起来，看着身边的外孙，无论是五官，还是给人的感觉，都和他妈妈一模一样。
　　要是当年啊，他和老伴争点气，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然然，你，最近有没有和妈妈联系啊？”
　　外婆像是怕惹蒋然不开心了，声音都小了几分。
　　“其实你妈妈她…”
　　“我知道。”
　　蒋然没有回头看外婆，一直低头做自己的事，却不动声色地把外婆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外婆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没说了。
　　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两人都清楚，这个词语就像一个禁忌，是一旦触碰到，就必定会扯到过去的那些事情。
　　可是当年做错的是谁。
　　没有人知道。
　　“诶，对了，”外婆一拍脑袋，似乎是想起什么，“对面小幺的妈妈还托我帮着一起带晚饭的，这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下去。”
　　外婆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要下床，蒋然赶紧拦住了她。
　　外婆腿上的石膏还没撤，就这个样子下楼，保不准又要出什么事。
　　“好了好了，您就在病房歇着吧。”
　　“我去帮着一起带饭就可以了。”
　　外婆犟不过蒋然，最后只好作罢，把那个男生的妈妈留的字条给了蒋然。
　　这个时候的蒋然根本没有意识到外婆说的小幺到底是谁。
　　所以，现在这尴尬的境地，还是他自己硬生生把自己推进去的。
　　“额，你好，我外婆说你也要带一份晚饭。”
　　蒋然没有感情地动了动嘴，他好像整个精神是被剥离出的的一样，站在第三方视角看着这样的场景。
　　尴尬地要用脚趾扣出一个三室一厅来。
　　要是二十分钟前，他反应过来小幺就是任清瑶时，他绝对不会过来。
　　任清瑶看着手上提着一碗面条的蒋然，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里的一丝丝激动，也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妈妈她，又没有时间过来了吗……”
　　听到这个词，蒋然本能地排斥，提着东西的手也不自在地往后头放了放。
　　“我把饭给你放这了，”蒋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
　　蒋然没有说完话，手腕就被任清瑶抓住了。
　　“能麻烦你，留下来跟我说说话吗？”
　　“什么，都可以的。”
　　蒋然原本很排斥别人与自己的肢体接触，可当他转头要对这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生发脾气时。
　　看见了那双水汪汪的蓝色眼睛。
　　几乎是瞬间，他的脾气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留在这里一小会儿，也不是不行。
　　“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任清瑶见蒋然没有开口说话，有点担心他会拒绝自己，就赶紧开口到。
　　“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蒋然还是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这让本就有些胆小的任清瑶更加生怯。
　　他松开手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就听见对方开口说道：
　　“一下下的话，也不是不行。”
　　任清瑶这么高兴坏了，脸上显出欣喜的表情，他伸出手来，小声开口到。
　　“你，你好，我叫任清瑶。”
　　这对于这家伙来说似乎是一个非常必要的流程，好像打招呼的人就必须要握手一样。
　　“蒋然。”
　　其实他就算看见了，也可以无所谓地别过头拒绝握那只伸出来的手。
　　可莫名其妙的，他就是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不想看见这家伙难过的表情。
　　“你也是，我们学校地学生吗？”
　　任清瑶老早就注意到了蒋然的校服，其实任谁来看都会知道蒋然是郡池中学的学生，可任清瑶还是想问一句。
　　他实在是太希望找话题让蒋然留下来了。
　　“转校生。”
　　蒋然淡淡回答了这个有些蠢的问题，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没话找话说。
　　只是陪这家伙玩玩而已。
　　再者，
　　蒋然实现看向桌子边上放着的厚厚的书籍还有笔记，他也的确很好奇这个大家口中基本上不去学校的学霸，到底有几分能耐。
　　“话说，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蒋然尽量让语气温和一点，这家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吓着了可不好。
　　“我，身体很不好。”说这话的时候任清瑶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似乎这是什么让人难堪的话题。
　　“不想说就算了。”
　　蒋然说完，就一副要走的样子。似乎这家伙很不想让自己走。
　　果然，走出去还没两步，就被任清瑶再次叫住。
　　对方低着头，似乎在做思想上的准备，末了，他才开口小声说到。
　　“我的肺，它很不好，会喘不上气，还会，咳血。”
　　任清瑶声音越来越小，这逼的蒋然不得不靠近他，以便于听清楚他说的话。
　　“每次，昏倒的时候，大家都说很吓人。”
　　“他们说我是怪物，爷爷，他也说不要和，那些人玩了。”
　　任清瑶的头发是粟色的，扫在脸颊上会有柔软的感觉，此刻这头发正好落在蒋然眼皮底下。
　　或许是任清瑶说话的气音，又或许是他软软的性格，这让蒋然莫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可不可以不要，害怕我…”
　　他听见任清瑶小声请求，感受到对方手指轻轻抓住自己的衣袖。
　　“好。”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到，声音柔和，和他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